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十三番陆离】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巫神界 作者:冰灵 文案: 临死前和恶魔签订契约,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异世界。 在这里,钱有了,家族有了,社会地位有了,却被视为是家族“家门不幸”的代表作? 其实,他只想低调而已。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随 ┃ 配角: ┃ 其它:   楔子   嘈杂的环境,人们的尖叫,歹徒的怒喝。青年的手按在脖子的动脉上。   他眨眨眼睛,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中央空调里吹出呼呼的冷风。炎热的午后,吹着冷风,本应该是舒爽的,但是他却感到异常的冷。   他又眨眨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不是应该在排队取钱的吗?   银行抢匪!他的心脏狂跳了一下,猛然清醒过来,他中枪了!子弹穿过他脖子上的动脉,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他?他才二十四岁,连女朋友都没有。   他不甘心,想要活下去!心脏狂跳,好像再不跳就没有机会了。   谁来……谁来帮帮他?!   青年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狂跳不止的心脏,以及耳边人们嘈杂的声音。   这个时候谁都没空来救他。生命有时候一点都不值钱。   青年心里一点点发冷,连带的,他全身都冷得厉害,他想,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世界上有神鬼吗?如果有……      青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冰冰冷冷的,让感觉到冷的他更冷了。   那是个诡异的声音,悠悠远远不知从何处传来。   那不是任何一种他知道的语言,可是他却隐约能懂他的意思。   契约?   是神还是魔?   他笑了,有关系吗?   至少,再活一次。      “契约成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感觉自己被扯入了一个深渊。黑暗之中,他逐渐失去意识,但在这之前,他看到一个光点从他的身边掠过,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他来时的漆黑隧道。   异界背景资料   异世基本魔法元素:   雷、火、风、水、土   元素延伸:水+土=木   水+风=冰   风+水=幻术   治疗术=炼金(细胞分裂+合成);   雷=金;风=木;土=砂;水=雾      五行相克:火克风 风克雷 雷克土 土克水 水克火   五行相成:水生土 土生风 风生雷 雷生火      巫灵师分类:   自然巫灵师:火灵师、雷灵师、风灵师、水灵师、土灵师   灵召师(召唤师):魇灵师(骷髅+死灵+附身)、御灵师(虫兽+魔物)   炼金术师:阵法+方程式+材料      巫灵师法术等级:   初级(阵法);中级(咒语);高级(意念)。      巫灵师等级:   初级:一阶、二阶、三阶、四阶、五阶、六阶、七阶、八阶、九阶   中级:一阶、二阶、三阶、四阶、五阶、六阶、七阶、八阶、九阶   高级:一阶、二阶、三阶、四阶、五阶、六阶、七阶、八阶、九阶   圣巫灵师   神圣巫灵师   巫灵神      武者等级:   一阶武者(红色)、二阶武者(橙色)、三阶武者(黄色)、四阶武者(绿色)、五阶武者(青色)、六阶武者(蓝色)、七阶武者(紫色)、八阶武者(银色)、九阶武者(金色)、神圣武者(七彩)、武神(黑色)      各系灵法:   风系:   初级风系:[风刃](攻击系)、[风行术](辅助系)、[风盾](防御系)—盾牌大小,防御面积小   中级风系:[飞行术](辅助系)、[旋风](攻击系)、[风箭](攻击系)、[风墙](防御系)—防御面积只有一半 、[风之缚](束缚术)   高级风系:[风卷残云](攻击系)、[柔软屏障] (风罩+空间内窒息)   终极风系:[龙卷风](攻击系)   风系禁咒:[末日风暴](攻击系)—复数的龙卷风   风系大禁咒:[风之缠魂舞](攻击系)   ******************************   水系:   初级水系:[水幕](防御系、单面)、[水刺](攻击系)、[水雾](辅助系)、[水刀](攻击性)   中级水系:[雨箭](攻击系)、[生命之泉](恢复系)、[水龙吟](攻击系)   高级水系:[群龙吟](攻击系、复数水龙吟)、[海啸](攻击系)、[水罩](防御系)   终极水系:[紧水咒](攻击系、控制地方身体内水分)、[水漩涡](攻击系)   水系禁咒:[大海啸](攻击系)、[水神赐福](大面积恢复系)   水系大禁咒:[绝对水域](攻击系、辅助系)—依靠魔力制造的属于自己的绝对空间,空间力的一切水元素俱可以指挥,包括敌人体内的水元素。可以说是水如意的加强版。   ******************************   火系:   初级火系:[照明术](辅助系)、[火球](攻击系)   中级火系:[爆炎舞](攻击系+小火蛇)、[连环火球术](攻击系)、[火墙](防御系)、[温暖术](辅助系)、[炽炎之翼](辅助|攻击)—以火元素集结而形成的翅膀形象~即可以低空的飞行~又可以大幅度以接触直接杀伤敌人   高级火系:[流星火雨](攻击系)、[火烈](辅助+攻击)—在地形成火圈包围 、[浴火重生](治愈系)、[暴烈火龙](攻击性+单龙)   终极火系:[地狱之火](攻击系)、[暴烈龙舞](攻击性+五条龙)   火系禁咒:[末日黄昏](攻击系)—流星火雨+地狱火龙(九条龙)   火系大禁咒:[黄昏陨落](攻击系)—流星火雨+地狱岩浆   ******************************   土系:   初级土系:[土盾](防御系+防御面积小)、[地动](攻击系)、[迟缓术](辅助系)   中级土系:[地灵束缚](辅助系)、[解毒术](辅助系)、[地听术](辅助系)—依靠土元素的感悟,获得一定范围内的地面状况,适合军队魔法师使用。[土墙](防御系)   高级土系:[地陷术](攻击系)、[大地的母亲](恢复系)、[地刺](攻击系)、[土罩](防御系)   终极土系:[天崩地裂](攻击系)   土系禁咒:[陨石雨](攻击系)   土系大禁咒:[绝对领域](攻击系)   ******************************   木系:   初级木系:[叶舞术](攻击系)、[疗伤术](恢复系)   中级木系:[树林阵](辅助系、防御系)、[翔叶术](攻击系)   高级木系:[森林之歌](恢复系)、[生命礼赞](辅助系)、[木网](防御系)   终极木系:[献祭](攻击系)、[藤蔓缠绕](辅助系)   木系禁咒:[密林繁星](攻击系)、[树妖](攻击系)   木系大禁咒:[生命之制裁](攻击系)   ******************************   冰系:   初级冰系:[冰刃](攻击系)、[冰冻术](辅助系+冻住无冰封)   中级冰系:[冰刺](攻击系)、[冰罩](防御系)、[冰箭雨](攻击系+小面积箭雨)   高级冰系:[玄冰咒](攻击系+冰封术)、[冰龙](攻击系+单龙)、[连环冰矢](攻击系+大面积冰矢)   终极冰系:[冰雪龙舞](攻击系+五龙)   冰系禁咒:[冰天龙暴](攻击系,冰矢+九龙)   冰系大禁咒:[狂冰咆哮](攻击系)   ******************************   雷系:   初级雷系:[光球](辅助系)、[麻痹](攻击系)   中级雷系:[雷电击](攻击系)、[雷速](辅助系)、[雷球](攻击系)   高级雷系:[雷幻](辅助系+多个人影)、[雷烈](攻击系+地面雷圈包围敌人)、 [疾光电影](攻击系)—类似于雷电,只不过攻击方向转为水平攻击。杀伤力巨大,可以超强穿透力杀伤。(例如个人前后排成一条直线,可以由第一个同时一直攻击到最后一个,同时的杀伤,只不过后面的较前面的杀伤力低些)。[雷龙](攻击系+单龙)   终极雷系:[地狱雷光](攻击系)、[地狱龙舞](攻击系+九龙)   雷系禁咒:[九雷轰顶](攻击系+大范围雷击)   雷系大禁咒:[雷神的愤怒](攻击系、结界系)—先以无数的电流构筑成巨大的封锁性结界,然后在范围内的电网互相吸引,造成交错式的闪电束和闪电球的打击。   ******************************   召唤系:   魇灵师——初级:亡灵诅咒、恶灵附身;中级:骷髅兵、再生术(治愈系);高级:骷髅武者、骷髅弓箭手;终极:魔物附身   御灵师——初级:驯化野兽、驯化魔兽;中级:召唤魔兽、召唤治愈系圣物;高级:召唤魔物;终极:操控      家族背景资料   吴岚国四大家族:殷、水、卫、唐   各家元素特色:   殷家:魇灵师+风系   水家:御灵师+水系   卫家:土系+风系   唐家:火系+雷系   第一章   殷随悄悄动了动坐麻了的双腿,虽然双膝下垫着垫子,但是连续跪坐了两个小时,也早就该疼了,但是他不敢有太大动作,连呼吸都小心的收敛了。   虽然古代《礼记曲礼上》上就有:“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的说法。但是天天早晚这么请安真是灾难啊。   殷随不敢抬头却不是中国自古以来的孝道作祟,敬,虽有之,但更多的就是怕了。   殷慕哲,殷随的父亲,就是在亲人面前,周身也散发着一股不容亲近的气场。殷随每每在他的面前感到一股即便是在三伏天都化不了的寒意。   “魇神”,这个词出现在殷随的脑海里,或许这就是父亲周身气场的一个合理解释。但是殷随却不这么认为,这位父亲,就是没有魇神附身,也一定气势不减分毫。   这就是殷家的人的性子——冷傲、不可一世。      不,这应该是每一个巫灵师给普通人的感觉,而作为东岚国四大家族之一的殷家更甚之而已。      巫灵师,这是殷随上一世听都没听过的名词,这本该和迷信之类的名词联系在一起的称呼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甚至融入在了他的血液里。   四大家族殷家的子嗣——可不就是融入了血液吗?只是,殷家的人恨不得再把它抽回去吧。      殷随撇撇嘴,也不是他的错是吧?好吧,虽然殷家的人都认为是他的错。   殷随倒是不在意,“殷”这个姓氏所带来的安逸生活就够很多人嫉妒了的。不就是被殷家的人鄙视一下吗,又不会少块肉。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想过“拿着固定工资,混吃等死”的生活呢。      唉,要是不用跪着坐就更完美了。      殷随悄悄转头看向院子,今日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但是殷随看在眼里却诡异的发冷。以木质的走廊为界,房檐下的阴森和院子的阳光四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泾渭分明的现象每每让殷随心中发冷。   历史悠远是家族地位和权力的根基,但是这种积淀,留下来的可不单单只有荣耀……如同这座古老的建筑,以及祖辈残留给它的……阴影。   “殷随。”低沉的声音响起,殷随打了个哆嗦,匆忙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他的父亲。   父亲的脸棱角很分明,五官立体,应该是很英俊。但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和久未接触阳光的苍白肤色却令人感到很寒。      殷随面容一敛随意,作严肃状:“是”。      殷随看着父亲,他的动作两个小时都没有变化过,背脊依旧挺直。父亲明明还很年轻,两鬓却已经花白。如果殷随凝神注意,饶是半吊子的他也能看到父亲被一层淡蓝色的冷光包围着,就像衣服一样自然而然服帖地包裹着父亲。   这光是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灵力”的东西。      “啪。”父亲将手中的书籍重重地扔在木质的地板上。   殷随缩了缩脖子,心下忍不住吐槽:老爹,你本来就挺吓人的,不用再借用道具了,真的不用!      “你如果生在普通人家里,也算是一份荣耀。”父亲的眼中是丝丝怜悯以及明显的厌恶,“身为殷家的人,注定一生辛苦受罪。”      行了,老爹,我明白您的意思,套句老爷子的话:“殷家有你这个孙子,真是家门不幸!”   您老也不用心疼我了,比起殷家的其他孩子,我不知道多幸福了。   殷随忍不住腹诽。      也是了,这个时间段,殷家其他的孩子都应该绷紧了神经努力练习再练习,力求做到对得起“殷”这个姓氏。也就只有殷随有时间陪着老爹喝茶聊天。呃……就是心理负担重了一点点。      殷慕哲皱紧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果他这一生有遗憾的话,第一是他没能生在殷氏主家;第二,恐怕就是生了这么个废材儿子。      殷随心道:小时候天才,长大了废材,也不是他愿意的……   就好比,一个三岁的孩子智商是,哇,神童;但他十八岁了,智商还是的话,……家门不幸。   但是,不管智商还是,殷随很无辜啊。至少他很高兴,到底是及格了不是?不过这个及格线是大众的不是殷家的。      “虽说你的能力差强人意,但你毕竟是我殷家的子孙,过年了,该置办的一样都不能少。” 殷慕哲说,随即掏出手卷丢给殷随,然后站起身转身离开。   殷随伏地恭恭敬敬地送走他。      等听不到殷慕哲的脚步声了,殷随才抬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一瘪嘴:“费劲。”   嘿嘿,虽然被老爹灵压了一下,但是有钱拿耶。      殷随很高兴小心翼翼地拿起手卷。手卷——布质卷轴,高级巫灵师才能制作的一种空间型储物器。其实也就是将空间魔阵布在卷轴上使用。说来简单,东岚国能制作卷轴的巫灵师却是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的。      啧啧,大手笔啊。   殷随美滋滋地收起手卷。空间戒指?那种东西太奢侈了,就是手卷,殷随也才三个,啧,这可是奢侈品呐,要搁在现代,那就是一个无线卡,钻石级别的。      殷随琢磨着,过年了,送礼档次不能太低,母亲和老太太会准备好,不用自己花钱。新衣服?开玩笑,他已经一年到头都穿新的了,再说,这些事情,家里地位高的女人们早就开始准备了,不用他操心。   诶~老爹的手卷,收起来,这是私人财产了,嘿嘿。      殷随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心想着,今天阳光不错,老爹刚刚又准了假让置办东西去,不如出去逛逛?   正走着,瞧见前头一团“小肉球”蹦跶得很欢。殷随心下一动,左右没人,好机会。立即凑上去,赔笑脸:“小芝跃,你在干什么?告诉哥哥好不好?”      小姑娘穿着复杂的花式洋裙,婴儿肥的小脸别提多可爱了。小丫头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可惜小宝贝不怎么搭理他这个哥哥。   瞧,小姑娘小脸一皱,不大高兴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发现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才勉勉强强地说:“哥哥,我的小球掉到树上了,你帮我拿下来。”      殷随抬头:“……”   千年老古树,树干高又枝繁叶茂,她到底是怎么把球掉进去的?殷随抬高了头瞧着都觉得脖子疼。   殷随在老树底下溜达,爬上去?      “哼,三阶的风行术又失败了,小球一点都不听话,我要让妈妈给我换个。”小姑娘一边踢着脚,一边抱怨。   (小球——灵念球,灵力感应强的特殊材质制造的,殷家给小孩子练习灵力用的道具。)      啪……“哎呀……”殷随吧嗒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好吧,我知道我废材,我连五岁的小姑娘都不如。我的风行术也才三阶……      “哥哥,你在干什么?用飞行术飞上去呀!”小芝跃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      “……”好吧,希望能成功,再在小芝跃面前丢脸,我就彻底别指望她叫我哥哥了!   殷随一个飞行术成功地飞上了枝头,无声咒很难,他压低了声音念着咒语。在小女孩面前作弊,阿米豆腐,这都是为了哥哥的尊严啊。      殷随拿到球,安全着陆,暗地里抹了一把汗。   “呐,给你。芝跃呀,其实小球材质好坏不是关键,你的风行术熟练的话,就是普通材质的小球也可以飞上去哦。”难得有机会表现一下哥哥的实力。      “谢谢哥哥。”      殷随满足地点头。      “哥哥,飞行术也要继续练习,无声咒还不熟练。”小姑娘蹦跶着跑开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真无邪啊。      殷随,穿过来时的年纪是二十四岁,又在这个世界活了几年,算是正式步入中年人行列了。可皮相却还是个未成年人。   殷随伸出手,手掌上附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可惜微薄到让殷家的人认为是“家门不幸”的代表作,囧。   第二章   夜晚,灵音阁里的灯火透亮,但是诺大的演习场内却依旧显得昏暗,然而昏暗的不是光线,而是压抑着的人心。   名为灵压的气场蔓延在演习场内,殷家的孩子们安安静静地跪坐在木质的地板上。据说这种木头是极好的灵材料,天生透着一股寒气,竟是比瓷砖还要冷上几分。   殷随家是殷氏的旁支,如今,殷氏当家的是殷随爷爷的兄长,也是殷随的大爷爷,所以虽然是旁支,血液却还是纯正的。比之主系那一支,这旁支似乎还人丁兴旺一些。   包括殷随在内,他这一辈的孩子就有五个。殷芝跃是殷随的亲妹妹,剩下的三个都是二叔的孩子,且都是男孩。殷随在分家里算是长子,在整个殷家里行三,却是最不长进的一个。      此时此刻,殷随的爷爷殷深彦端坐在五个孙子辈和两个儿子面前,面容冷峻,周身的气压极强。   “后天。”殷家老太爷开口道,“谁都不许给我出差错!”   阴森森的语调,极强的灵压,有瞬间殷随的额头冒出了大颗的汗珠。他不敢擦汗,心里腹诽:这不明白着说我吗?爷爷啊,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人倒霉,魔也阻止不了啊。   抹汗,千万别出差错,阿米豆腐。      “殷随。”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老爷子脸色不善地看着殷随,他还没怎么呢,就被判定了死刑,接受冷箭的射杀,享受万箭穿心而不死的荣耀!   “是。”殷随应道,心中腹诽:爷爷,你那个眼神太不吉利了……      “过来。”      殷随立即站起来,躬身上前,他很想缩脖子啊,但是忤逆是不允许的!      殷随刚坐定,忽然一个[风刃]迎头劈来。殷随连躲都来不及,紧急念动魔咒,一个[风盾]挡在[风刃]前。殷随额头滑过一颗汗珠,太惊险了!   但,殷随刚松了一口气,咔嚓,风盾裂开了,一股风钻直冲其身。      “[风盾]!”殷随急呼,咒语都忘了使,饶是如此,第二层盾牌还是出现了一道裂缝!   好在老爷子刹了车。否则,殷随就要有好康了!      “哼!”老爷子用鼻子说话。殷随顿时觉得肉疼无比。      “一个小小的初级法术都如此差劲!简直是丢我们殷家的脸!”老爷子暴怒,他向来看这个孙子不顺眼!尤其是他那个家主大哥每次见到他都阴阳怪调地说:分家就是分家,有这个水平也实属正常!   哼!   哼哼!      “慕哲!”老爷爷喊道,殷随的父亲恭声应道,看向殷随的眼神那个苦大愁深,活像殷随与他有杀妻灭子之仇!      殷随知道自己要遭殃了,他硬着头皮走到墙边,拿起案子上的藤条躬身交给父亲。   只听着空气中传来:“啪、啪、啪……”的声响,殷随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地,被打得连哼哼都不敢。   这时候,他总能听见他的那三个堂弟们,一个笑得比一个轻蔑,一个堪比一个幸灾乐祸。   殷随很心痛,因为芝跃的脸上满是羞耻之色,啧啧,小小年纪啊,芝跃,哥哥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心里有阴影了。      你说这以后,他哥哥的尊严还会有吗?   应该……冷汗,没了吧?      “辛苦父亲了。”殷随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从父亲的手中接过藤条,然后重新摆回到案上。      三天之后去主家过年,少不得家长们要炫耀争艳一番。可惜殷随从来都是匹灰溜溜的马。      殷随之后,老爷子又考了其他人。殷随看着一个个小孩儿使出漂亮的风法术,忍不住唏嘘了一把,顺便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   晚间,从灵音阁出来,免不得又是一条长路,大家就是这样,从一个别院走到另一个别院都要费好些时间。殷随叹口气,忍着背上的伤往房间走。路上怕碰到母亲,问起来她又要心疼,就挑了条偏僻些的路走。      殷随的房间在殷宅的东面,独立的小院,小桥流水、小池塘樱花树,日式风格的宅院,其实日式风格也仿的中式园林的泼墨风格,所以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点中国风味的。这也让殷随在这个世界生活起来不那么别扭一些。      殷随的小院子里有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炼金室,还有一个开小灶的厨房,以及一个大到离谱的用来练习灵力的房间。      殷随一回到住处就直接进了炼金室。拿药擦擦吧,疼得紧。   殷随的炼金室还是弄得似模似样的。屋顶、地板都用特殊的药水绘出了大型的魔阵,是“空间限制”和“神圣领域”。一个是限制魔阵失败波及到室外,一个是加强空间灵力回流。   要是有人来关心一下殷随的炼金术,发现这两个魔阵,那绝对是要大跌眼镜——原来废材也不是完全废的。      炼金室的中央摆着一个两米高的大型炼金炉,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炼金炉十多个,小的只有巴掌大。靠墙边的则是摆着药柜和柜子里几沓厚厚的方程式演练稿。      殷随在前世有中医基础,这一世捣弄出来的药也与市面上的魔法药不同。没那么神奇的效果,倒是秉承了中医的特点——固本培元。也就是治本。至于练仙丹啊、修仙之类……那是传奇好吧。他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可从来没搞过封建迷信,就连法 功,他都没见过。      其实,知道他学炼金术后,老爹的眉头足足皱了半个月。   所谓炼金,就是炼金术,像殷家这样的大家族对“分解加合成”的炼金术可不看好,对他们而言,炼金师根本就是小打小闹不入流的灵者。根本连巫灵师都称不上。实际上简单的分解加合成并不是炼金术的全部。   那些复杂的魔阵、配方,都让殷随喜欢得不得了。他本来化学就学的不错呢,尤其利用炼金术提炼出了香料之后,他更是爱上了炼金术。   其实他喜欢炼金术还有一个原因,哎,谁让他是废材呢。所谓魔阵的魅力就在于用极少的灵力就能爆发出极强的力量!用书面点的解释就是:魔阵能形成回流,封闭汇合灵力,使施法者的灵力按一定的魔阵规律流动,利用回流产生更强大的灵力。不同的魔阵能一定范围的超越灵力规则。      在巫灵师的世界里,巫灵师的初级是阵法、中级是咒语、高级是意念。实际上也没错,生死关头谁还磨磨唧唧的画魔阵,这不是找死吗?所以阵法在巫灵师的教学里是初级的,学个基础就可,没人会深入。      至于殷随为什么这么有耐性深入学习呢?高级阵法=储存空间魔阵=金钱+地位=少受点老爹的灵压……这是他的究极目标,也是他这个殷家废材唯一能给家族带来点荣耀可能的目标道路。   只是前途很美好,道路之曲折……      殷随刚进入炼金室,就敏锐的感觉到后背透来一股冰冷的寒气。昏暗的炼金室内光线本来就不足,此时此刻更有一种被黑暗捕捉住的寒意。   骤然降低的温度,空气中传来微薄的声响,阴森的空间里有一只爪子悄悄地伸了出来,暗红色的爪子,像冰片一样的鳞甲,看似锋利无比,仿佛碰一下就能开膛破肚。   布着暗红色鳞甲、满是倒刺一般的尖尾也卷了过来,眼见着锋利的尾巴就要扫在殷随的身上,忽然殷随的身影不见了。   尖尾利爪的主人一愣,危险地眯起眼睛。   殷随敏捷地旋身,身体向下一滑,空间内是他黑发掠过的残影,只见他一脚迅速地踢了过来——隐身在昏暗中的“人”无声无息地退开,速度惊人,殷随连它的影子都没看到。   此时此刻,殷随的身手丝毫不见在演习场时的笨拙。或许是在没有家长和家长的灵压气场下的缘故,他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凛冽了起来。      紧接着黑暗晋级,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黑暗吞噬了。然而不消一会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忽然燃起了一团火焰。火焰的光线下是殷随蹲在地上的身影,然而火光一亮,他就迅速躲入黑暗,以免成为攻击的焦点。   火焰燃烧在地板上,但却没点燃木质地板,准确的说火焰是悬浮着的,火焰之下是一个六芒魔阵。      殷随跳入黑暗的下一瞬间,黑暗中某一处忽然温度骤降,地面上迅速结出冰层扑啦啦地冲向对面的黑暗之中。      “嗯……”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声响起,然而下一瞬间黑风刮过,冰层发出哗啦一声脆响,白色的冰晶散落了一地,飘浮在空中的小冰片在黑暗中折射着光煞是漂亮。      黑暗中极其轻微的一声“起”,一株藤蔓快速吸收了细微的冰片中的水分,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快速生长繁衍,一瞬间就缠住了挣脱冰片的“人”。随即,春回大地一般的奇迹,藤蔓上发出嫩芽,开出白色的小碎花。      “火。”黑暗中殷随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一张画着魔阵的白纸在空中燃烧,逐渐成灰烬。   也是在一瞬间,藤蔓被对方瓦解成了泥水流淌在地。而风中传来疾呼,尖锐的爪子直取脖颈而来!   嘭——只听着一声闷响,利爪的主人被一股强劲的冲力撞击在地。与此同时,白纸烧尽,黑暗中亮起了数个火团。在火团的映照下,殷随的漆黑长发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黑亮的眼睛犹如黑夜中的星辰瑰丽无比。      被殷随压在身下,限制了行动的是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暗红色的长发,宝石一般的红色眼睛,就是他幻化而出的利爪,鳞片也是暗红色的。   暗红色是黑暗中最危险的颜色,瑰丽的同时又是剧毒的象征,就如同眼前的这个人。      红色宝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殷随,璀璨的颜色流光盈动。他的皮肤很白,白的有些不正常,五官却是极为精致的。所以,在限定了行动之后,他就像个虚假的傀儡娃娃,漂亮得不像话!      有瞬间,殷随屏住了呼吸,好像轻轻的呼吸也会弄坏这件珍贵的艺术品。   第三章   有瞬间,殷随屏住了呼吸,好像轻轻的呼吸也会弄坏这件珍贵的艺术品。      “随。”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有些怪,却并不难听,反而出奇的好听。      殷随皮笑肉不笑,用过灵力身上的气息还未收拢,隐隐有一种肃杀之气,他将手伸向压在身下的人,修长的十指白皙,此时此刻却显得冰冷无比。殷随眼中的冷光一闪而逝,伸向对方脖子的手转而扯住来人的脸颊。      “尼甘色么……乖方修!”(你干什么……快放手!)      “又偷袭我,嗯?皮痒痒了?”殷随道,小子三天不挨打就痒痒的很,嗯?      “哼!”暗红色长发的青少年,忽然一使力,将殷随反压在地板上,随即,他的手有样学样往殷随的脸上招呼而去。      “嘶嘶嘶……疼疼!”   “还没扯呢,就喊疼。”来人不悦。   “我的背!”殷随惨叫。      “又被打了?”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人撇了撇嘴,随即讥笑,“真没用。”      来人虽然恶声恶气的说话,却还是在殷随的瓶瓶罐罐里熟门熟路地拿了伤药,然后撩起殷随的衣服,为他小心的抹伤口。      “喂,你轻点!”   “哼!一点点疼就叫,你是男人吗?”红发大男孩的爪子已经恢复成了手,但毕竟是男生,动作不重却绝对称不上轻。   殷随疼得齿牙咧嘴,却没有再喊出声。比起这,他被打得时候更疼,忍忍就习惯了。      “你,这不是挺可以的吗?”红发的大男孩说。      “嗯?”殷随挑眉。   “刚才。”大男孩不怎么高兴地瘪瘪嘴,虽然他只用了十分之一的灵力,但是能压制住他的殷随必定是不差的,可是为什么老挨打?      “那个啊,”殷随说,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很随意的样子,“跟你,我用了阵法,再说了,这个房间阵法回路比外面强。”   最后,挺无奈地笑:“爷爷、父亲可都不喜欢我用阵法啊,我用了,不是自找抽吗?”   大男孩不语,阵法什么的,他也看不怎么上眼呢。虽然大魔阵什么的确是很厉害,但学得会的终究没几个不是吗?      殷随拿眼睛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最近很闲?”天天来打扰他,找拍啊?   来人名叫鱼夜,是他家后山上封魔洞的魔守人。活了也不知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了,但是魔人的寿命就是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不同,他们活了一辈子,而对魔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后山的封魔洞封印着什么魔,殷随说不清,因为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以他废材的水平,家里更不可能告诉他。   但是殷随隐隐知道一些,洞里封印的是某个魔神的灵魂,而他的肉身被封印在另一处。这是一个秘密,东岚国知道这个封魔洞的人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殷家也是此洞的守护者。只是他们从不进入封魔洞,所以根本不知道有个生活在封魔洞内的魔守人鱼夜。      而殷随与鱼夜认识,只是个意外。      “哼。”鱼夜冷哼不做回答,冷着脸翻弄着殷随的药瓶。   殷随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鱼夜的背影,黑色的眼瞳中说不出的寒冷诡异。就如同捕猎者看着猎物在眼前晃动,总忍不住有想下杀手的冲动。      殷随眨眨眼睛,这样不好不好,他可是个和平主义者呀。      “喂,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小子朝殷随拽拽地扬了扬下巴。      殷随突然很有一种扑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我是你家厨子,嗯?”殷随也跟着扬了扬下巴,一脸的挑衅模样。      “快点。”小子走过来踢了殷随一脚,随即亮出手上的暗红色利爪,显了显,威胁道:“再废话就把你当点心吃了。”      “……”好吧,他是和平主义者不和魔斗。   殷随慢吞吞地站起来,一手撑着腰,一边感慨:他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让伤患做饭,还有没有天理了?      “快点,对了,你上次的那个什么酱料,我还要吃!”小子露了露口中的尖牙,一副贪嘴的模样。      “吃吃吃,吃死你!”殷随咬牙切齿,出门没看黄历,沾了脏东西回家。不知道神院有没有烧香祈福的副业?   ------------------------------------------   殷随推门往外走,还不忘提醒道:“别乱碰架上的东西,小心除魔阵,别随便出门晃悠。”      “知道了,罗嗦。”拽拽地撇了撇嘴角,继续泛着殷随的药瓶,闻着香的,竟然还倒进口中尝一尝。“呃……呸呸呸,真难吃。”   殷随:“……”好吧魔命比较贱也比较硬。      殷随自我催眠: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厨房里,殷随随便下了碗牛肉番茄刀削面。想吃拉面?做梦去吧,他是伤患,削几条面就仁至义尽了,哼哼。至于酱汁,胡椒、酱油、香料……都是他留用炼金术制作提炼的。   这个世界,看似复杂的料理,卖相确实不错,味道却差了一点。主要提炼术不发达,炼金师自命不凡不会去考虑食物的方向。而这里的晶体盐杂质很多,是炼金的材料之一,比较常见却没人去吃。不过好在一点,这里元素丰富,植物蔬菜瓜果、肉食都比地球上的味道鲜美,营养也更丰富。也是这个缘故,这里佐料比较少见。      其实殷随的厨艺只是平均水平线以上而已。   难道魔的味觉都古怪一点的?      殷随一边腹诽,一边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刀削面往炼金室里去。运动了一下还真的饿了呢。      夜间,暗红色长发裹身的魔人结结实实地抱着殷随的腰,睡得煞是香甜。银月倾洒进室内,暗红色的鳞片折射出冰冰冷冷的光晕。仔细一瞧,那紧抱着殷随的魔人竟是生生缩小了一半。   八九岁的小少年光着肉嘟嘟的上身,婴儿肥的脸上泛着粉红,短短肥肥的手指不经意地放入口中,小少年的嘴角还残留着可疑的水渍!      熟睡到一半被弄醒的殷随,额头上的青筋直暴!蹭吃蹭喝蹭睡就算了,他还是八爪鱼不成?   怒!   殷随一伸腿将小孩儿踹下床。只见小孩儿非但没醒,还呈现出了向床底下滚去的趋势……      殷随伸出一个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小小圈,一股风吹过,关上了开了缝的窗子,将银月的光辉阻挡在外。   室内光线散去,殷随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却出奇的亮,犹如星辰。他看着地上睡得毫无防备的魔守人,冷笑:“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不管是自负还是小巧,殷随真要动手,鱼夜够死十几次的。      殷随躺平到床上,手臂遮在眼睛上。四季如春的东岚国,今年的冬天也来的格外的晚了。      殷随握紧拳头,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他再次告诫自己,他是和平主义者呀!      小孩儿大概守洞守久了,孤单的很,与殷随这个意外“认识”对象很是亲近呢。      “小破孩儿……”殷随扯了扯嘴角,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心道:后天动身去主宅大约月余,和魔还是少接触为妙啊。      是夜,殷随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溶石洞穴古怪嶙峋,迷宫石穴、罕见凝晶、五色流光的钟乳石……旅游观光的好景致呢,只是异常的清净。   --------------------------------------------   东岚国的冬天姗姗来迟,离年末还有四五天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小雪。清晨,殷随打开窗户,不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银色的世界:院子里的茶花树上压着一层雪,小湖面上也结了一层薄冰。      殷随哈出一口气,难怪这么冷,原来下雪了。下雪不冷,化雪冷。殷随抬头看看老大的太阳,啧,冻死人了。殷随拢了拢衣服的领口,缩着脖子装鸵鸟。   这么冷的天,可不可以不出门?   答案肯定是不可以。      这时,一只暗红色的爪子伸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贴在殷随的脖子上。      “呼……舒服。”小子眯着眼睛感叹了一下。      殷随反手就一个巴掌甩过去,动作之敏捷,简直叫刮目相看。      “啧,真小气。”小子撇撇嘴,火红火红的长发乱糟糟的,张扬而霸气。   殷随从上到下打量着鱼夜,盯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翻白眼,无袖露脐的紧身黑衣,皮质的小短裤,嘘(口哨)……身材不错,但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殷随挥手又拍了一巴掌过去,小子敏捷的一个后空翻跃上小圆桌,然后双手双腿地蹲在小桌子上,眼中满是得意,那双桃花眼更是张狂不已。   “穿衣服去!”殷随吼道。      小子撇撇嘴,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模样,并且鄙夷地瞥了一眼殷随,道:“魔不怕冷,当是你呢,废材。”      切,才不管魔冻不冻,看他清凉,不爽不行?      “我要吃拌面。”小子扬扬下巴,当他乐意在这里混一晚?还不是昨晚没吃爽快。      “……”小子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投胎。      心满意足地吃上了好料的拌面,鱼夜翘着腿捋捋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一边为自己倒了杯红茶,一边看着研习室,如红宝石一般的魔眼微眯,小小的研习室泛着微薄的灵力光芒。      淡蓝色的风元素一明一灭,元素稀薄的果真是可怜。   鱼夜眯着暗红色的眼睛,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没想到殷家会有灵力稀薄的如此可怜的子孙。   精致的白瓷茶盏在手指间玩转,年少的魔人鱼夜微微皱了皱眉头,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神色也有几分凝重。他仔细地数着:一、二、三、四、五。不多不少五种元素。      果然还是没错,是五种。      鱼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抬起手中指之上染出一团火苗,覆手一番手掌上烈烈白光闪动——雷。他也只是火雷双属性。      天赋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   鱼夜抽抽嘴角——可惜是废材。   鱼夜怀疑不借用魔阵,中级灵法用起来肯定也很勉强。      “努力有个屁用。”小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假寐。      研习室内的殷随抹了抹额头的薄汗:老爹啊,明后天他要是出状况了,可不可以打轻一点。      空气中灵动乍起,只听着空气中嗖得一声细微响动,顿时逮住一丝血腥味,一条黑影迅速划过,凛冽的如同闪电!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数股尖细如针的东西刺了出去,直击黑影而去,紧接着只听着叱得几声犹如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不好!”刹那间,殷随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心念一动,猛地收回修长数米、坚硬如铁、尖细如针的东西——黑发?   黑色长发在空中凌烈的舞了一下,随即服服帖帖地垂落在殷随的身后,轻柔如丝。   一颗豆大的冷汗从殷随的额头滑下。      他扶额,手竟是紧张地颤抖着的。有瞬间他连心脏都漏了一拍。   狠烈的眼神扫向令他条件反射……的罪魁祸首:魔……鼠?   健硕如黑猫大小的老鼠,暗红色的眼睛警惕且惊吓地盯着殷随,似乎连眨眼都不敢轻易进行。   殷随跟这只了老鼠大眼瞪小眼,唏嘘不已。大冬天的出来找食?   黑色闪鼠?难怪有那么凛冽的魔气,连……的防御系统都自动开启了。      闪鼠,魔兽中比较另类的生物,速度奇快,牙齿锋利无比,胃囊彪悍无比。虽然魔力杀伤力不强却有着五阶的魔气。      殷随擦掉脸上的血迹,黑色的眼瞳中肃杀气收敛。   呼,冲动是魔鬼!      一刻钟后……   鱼夜捏着一块肉骨头蹲在小闪鼠面前。      一魔人一魔兽大眼瞪小眼。      殷随:“你弟弟?”   鱼夜:“你姥爷。”   殷随:“……”   鱼夜:“猪,魔和魔兽是两个概念好不好!”   殷随:“不要种族歧视,你们都是魔字辈的。”   叮……弹出一根锋利的爪子,鱼夜磨牙。      “……”好男不跟魔斗。      “你快把它弄走吧,笨鼠,哪儿都敢乱闯,小命堪忧啊。”殷随挥挥手,倒了杯热茶为自己压惊。所谓秘密,能守住的才是秘密。刚才冲动了,需要面壁。      “切,就你们这些巫灵师?”鱼夜语气不屑。   “好歹是同事……”殷随嘀咕,“不带这么鄙视人的。”      “不回去,封魔洞没事?”殷随试探的说道,快走快走,眼不见为净。      “切,当是你布得那些烂魔阵?他想冲出来再等千八百年都没门。再说他都安静了好几年了。要不是结界还在,我还真要以为他跑掉了。”鱼夜不以为意地说道,眼中却有些动摇了,出来有些久了呢。      殷随倒茶的手忽然一顿,黑色的眼瞳闪过一丝疑似杀气的冷光。   鱼夜打了个冷颤,错觉,最近错觉有些多,难道是人类的食物吃多了的缘故?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哦?他最近很安静?”殷随低头敛去眼中的光芒。      “对呀,好久没闹了,上次是……十几年前?”鱼夜搔搔头,魔对时间的概念一向不强。手中的肉骨头不断地逗弄小闪鼠。小东西怒,奋起,一口咬在小子的手指上。   “嗷……”      “我要回去了。”鱼夜站起身,手指上咬着不松嘴的小闪鼠。   “嗯?”殷随抬起头。   “魔守人。”鱼夜指指自己,总算找回了点监狱看守的自觉。      鱼夜的气息消失,殷随将茶盏一丢,眼中掩不住的冷漠。他伸手扯住一缕黑发,声音冰冷地说道:“该死的魔性!”   第四章   又是强大的灵压,诺大的花厅里,殷随连大气都不敢出。殷家的住宅,一如往年的“大家之气”。精致的用具,大气雅致的摆设,不缺品味,也不缺名门望族的气势。   只是这一家子愣没一个像活人。殷随腹诽,好吧,这句话吓人了一点,好歹长得都人模人样的,换个别的场合,换个氛围,家族血统优越性一体现,一个个还是非常养眼的。      可惜氛围……      好吧,爷爷,以及我尊贵的大家族族长老爷子,你们能不能不一见面就互相扯后腿吗?我看着你们一本正经的互相埋汰,就肉疼。      “哈哈,那是,不愧是我的孙儿,殷家的嫡子嫡孙,跟旁的什么人就是不一样,长进!瞧瞧,这才多大使出高级法术[风卷残云]了,小七,好样的,啊哈哈。”——y当家家族殷深禄。      老爷子,我跟你没仇吧?   殷随开始抹汗。      就是他使劲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自家老爷子丢过来的刀子眼。      “呵,只要不像某个人多大个人了,被[雷速]攻击了,还以为自己中了[疾风术]就成。”(同为疾速法术。)——y殷随的亲老爷子殷深彦。      爷爷,你很老土啊,多少年前的糗事了你还拿出来说,还每次见面就说。      殷随嘴角只抽抽,心里却开始暗暗叫苦了:快别吵了,今年我不想再在大年三十挨揍。      果不其然,二老的幼 齿吵架开始转智商化,“不负众望”地开始有技术性的人身攻击——那可谓是刀刀见血,骂人不带脏字,骂了对方还连带上自己,所谓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祖宗八辈儿,上下五千年,横跨百多千人的裙带……这要是割外头,稍微文化水平差点的,被骂了十八代祖宗都还觉得他们是自夸呢。   殷随很汗颜。人家过年围围坐都是说吉祥话,锦上添花。不带大过年的咒自己家玩的。      古老的殷家,一次聚会,人数就极为客观,热闹的祖宅内,确实没一个像人。      殷随欲哭无泪,好吧,他们不是人,是巫灵师。也不带这么炫耀的。要不是自己实际年龄超标了,否则得有多自卑?      大家族的两座山还在吵着玩呢。底下的亲戚们开始变相的炫耀。      殷氏一族三十多个同辈的孩子,殷随虽然行三,老大却是比他大了十几岁的。就是老二也比他大了七八岁。      看着那些孩子,或天真,或老成装,都带着隐隐的骄傲,攀比,好胜,再暗下苦功……虽然残酷,却是大家族里的大人们所乐见的,站在这样的高度上,他们只能比别人更好,更强!      所以一堆的孩子里,殷随就成了异类。资质平平的孩子,在这个极重天赋的大家族里总是不受欢迎,甚至无地自处。      殷随倒是不甚为意,敛下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明烁的黑色眼瞳流光清澈。      殷随撇撇嘴角,一脸的不乐意,老爷子们啊,你们吵归吵,麻烦把灵压收一收,真是不舒服。      抬头圆顶的屋顶上挂着点了九十五根蜡烛的巨大皇冠烛台,明亮的烛光映照着屋顶上的大型魔阵,美妙的回路,精贵的绘制材料,这个魔阵让殷随不舒服的同时,暗暗兴奋着。      九十六根蜡烛的皇冠烛台象征着无上皇权,殷家的烛台有九十五根蜡烛,展示着巫灵师的地位,殷家四大家族的地位。      “哥哥,我要礼物。”稚嫩又霸道的声音响起,殷随立马暗叫一声不好,把这茬儿给忘了。      抬眼一看,好家伙,大大小小十二个小鬼将其团团包围,一个个摆着“天真”又“理所当然”的表情执着地盯着他。简直就像是在说——老三,过年了,不给压岁钱,不给红包,你对得起祖宗吗,你对得起殷这个大姓吗,你对得起教养你的父母吗?你对得起辛辛苦苦盼着年假盼着压岁钱盼着气欺压你玩的我们吗?      殷随开始胃疼,谁说孩子多是好事?甭管教养问题了,光是压岁钱就是一大笔让人蛋疼的花销啊!      殷随有点小财迷,前世小平头百姓观念再作祟。      “呃……”殷随认命的掏[手卷]。把一样样高级储灵宝石、高级灵气增幅器、高级灵力袍……心里兑换着金币,然后想象着一把金币一把金币地往外拿,好肉疼啊。      殷随心中惨叫,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很亲和的样子。事实上,你能让个早步入中年的老人家跟小毛孩子计较吗?      “三哥,我要那个灵念石。”殷随低头,看着自家的小弟,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中却是不以为意。      他要的是殷随脖子上的蓝色宝石,是一个难得的高级灵念增幅石,殷随只在使用高级魔阵的时候才舍得用。今天带出来却是带着“少出丑少挨训”的侥幸的。      “这个不行。”殷随的脸上露出浓浓地无奈。   这小鬼眼睛倒是尖,殷家排行第二的天才,家里别提多疼他了,尤其是像此时此刻他的脸上露着甜甜的笑容,老爷子们可真真是疼爱有加。   他要什么没有?啧,干嘛跟他抢?殷随心里撇嘴不爽,他可是穷人啊,有件宝容易吗?      不管心里多么不舒服,殷随脸上的笑容僵僵的,却没给小孩子使脸色。   小孩子就是如此,被宠坏的孩子更是如此——得不到的偏要,还非要不可。   殷随看着小孩儿先是露出受伤的表情,然后瘪着嘴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扑到殷随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耍赖——好吧,也可以算是撒娇。只是小孩儿眼里浓浓的不屑和不爽是什么意思?      小鬼快撒手,让家长们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三哥,我要嘛要嘛要嘛,反正你拿去也没用,灵力差到家,用了也是白用!就别浪费好东西了。”小鬼撅着嘴,天真如此,竟然鄙视都不带掩饰的。      殷随:“……”无奈加无奈。脸上的笑容僵直无比。一脸的心疼,犹豫不决地摸着脖子上的灵念石。   这种好东西不是有钱就买的到的,大家族不缺这点钱,也不缺东西,但是,好东西却也不会大量提供给废材浪费。   哎,有这东西阵法启动起来也省力。   殷随摸了摸灵念石,虽然心疼,却拗不过小孩儿已经红扑扑的眼睛,以及咬紧牙关瘪红了的脸。      别说,被宠坏的小孩儿脾气真不好。      眼看着不给就要翻脸了,殷随急忙取下灵念石放进小鬼的手里。   快走吧快走吧。      小鬼脸上多云转晴,立即给了殷随一个灿烂的笑容,并且乖乖巧巧,甜甜地说道:“谢谢哥哥。”露出两个小酒窝。      殷随低着头继续给更小的孩子派送新年礼物,他忽然有个感觉——其实我是圣诞老人吧?!      嘴角一抽,脑子里满是圣诞老人白花花的眉毛胡子……      这时,一片黑云闯入他的视线里。殷随顿了一顿,藏青色的长袍,衣角绣着深色的花纹,看上去精致而有华美。   殷随来不及疑惑原本闹哄哄的孩子们怎么突然安静了,只觉着手上一疼,抬眼就看到一张如他的衣色一样铁青的脸。殷随怔了一下,对上来人漆黑的眼睛,深色非常,犹如浩空一般。      殷随顿了一下,露出疑惑的表情。面前的是个少年,修长的身姿与他同一般高。一个很漂亮的少年,漆黑入墨的长发披洒在华美的长袍上。纤瘦的身形,宽大的藏青色长袍,暗底的花纹,衬得他清高而冰冷。      少年眼睛冷得可怕,冰冰冷冷的眼睛里分明隐含着怒气,殷随吓了一跳,不知道哪里惹了他?   少年看出了殷随眼中的疑惑——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少年微皱着眉头伸出手,摊开的掌心躺着那块灵念石。殷随露出了更为惊讶的表情。   少年哼了一声,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一块灵石而已,舍不得成这样真丢脸。”      殷随腾得一下脸色通红。   只听少年又说:“这种东西都拿出来送人,也不怕丢人,殷家难道已经穷成这样?”      殷随表情已经扭曲。孩子们从少年的出现就表现得极乖极安静。      “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会办事,你眼睛长成灯笼了吧?这么粗糙的长袍也拿出来送人?”将灵力长袍从一个弟弟的手中撤出来丢在地上。   “……”   “你那是脑子还是豆腐?这样的东西竟然可以出现在这个家里!”说着就扔个灵念娃娃。      “猪都比你有眼色……”      “蠢成这样还敢出门……”      “遇到你,那商人真是祖上积德……”      “……”没人敢插嘴,包括殷随。他低着头,表情扭曲到诡异。      “别给我丢人。”少年说。      殷随猛得出手接住少年丢过来的东西,一看,嘴巴张得老大——空间戒指?   殷随心里直抽抽,主家的就是主家的,抽泣……殷随开始怀疑——难道他的眼光真那么可怕?   好吧,也许是真的,瞧把人气得——“别给我丢人。”   对不住……殷随心里直抽抽。      一边腹诽,一边派发礼物。殷随一瞧戒指里的东西,差点没抽死过去。他的有钱人!      殷随的眼睛煞时就绿了,仇富得不行。这下不是肉疼,而是直接挂血了。全都是顶级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一卖……靠,还费那么多劲赚钱干嘛?直接叼根牙签,腆着肚子唱一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殷随在心里磨着牙。派东西的手都是抖的。他立即进行心里建设:掏得是别人的腰包,肥水流的不是外人田……      抬头瞥了少年一眼,只见他漆黑的眼睛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他,似乎高兴了。      “……”抽:其实,天赋不代表智商吧……      让殷随心里平衡的是,听着亲戚孩子们时不时“哇”的一下,一脸惊喜的表情,心道:乡下来的不只他一人。      孩子们捧着新年礼物高高兴兴地跑掉了。殷随看着那些孩子怯怯的瞥着站在他身侧的这尊“黑”塑像,顿时心里更平衡了。      殷随派完了新年礼物,苏了一口气,抬起头,身侧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环视一下周围,少年站在一个角落里,光线不足,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漆黑的眼瞳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冷漠,隐隐有些疏远。      殷随叹气,这孩子真孤僻。   他叫殷景,主家的嫡孙。殷家天赋最高的孩子。   殷随眯着眼睛,看到他的周身包裹着一层淡淡的蓝色荧光,就像一件衣服一样,那是已经成型的魇神之衣。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高得可怕。      一向不服口头输的老头子都曾经称赞过——主家的老五(殷景),越来越可怕了!      少年觉察到了殷随的视线,朝他转过脸来,霎时!殷随屏住呼吸,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那瞬间他仿佛看到一只成型的黑魇之兽迎面扑来,犹如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暗。   第六章 殷景      殷随屏住呼吸,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害怕这个小弟的。不管是他浑然天成的霸气,冰冷阴沉的气场,还是他身上透着的那股[魇神之气]。   少年给人的感觉太过于强大,天生的灵压,不是殷随这种废材所能承受的。那种难受不亚于面对他的亲生父亲——殷慕哲,另一位被[魇神]附身的人。      所谓“魇神”简单的来说就是魔物。这个世界有魔兽,有魔物,不同的不单单是他们的等级和力量,还有他们的地位,代表的空间。   所谓魔兽,是这个异世大陆上有灵力天赋的野兽,比普通的野兽更强大一些的存在。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兽。   而魔物,则是来自于黑暗位面——俗称的魔域的生物。低级的魔物,高级的恶魔。   殷家的子嗣历代都是风属性的风灵师,只有极少天赋的,继承了祖先魇神的身份,召唤并控制魔物附身,也就是令四大家族,令整个巫灵界所忌惮的魇灵师。      穿着藏青色长袍的殷景看了殷随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折射出蓝色的荧光,和他身上的[魇神之衣]同一颜色,冰冷而神秘。   殷随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就像黑死蝶悠然起舞,幽冷瑰丽,所代表的却是最深沉的寒意——死亡。      恍然间,殷随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还是少跟这个“弟弟”接触的好。   殷随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只见对方目光冰冷,冷冷地冷了一声。   “……”好吧,别自作多情了,“弟弟”也不见得乐意搭理你。殷随嘴角抽了一抽,颇不是滋味:死孩子太讨厌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两位最有威望的老爷子终于吵完了。家长们“谦虚”的炫耀也告一段落了。      晚宴正式开始,诺大的客厅里,摆着三张又长又大的桌子。一桌是两位老爷子带着三十来个小孩儿坐着,殷随托福也跟着家主坐着。另一桌是主家主母带着亲戚家的女眷坐。第三桌是些八竿子打得着,沾点“殷”姓氏光的,殷随都不认得的“亲戚”。      都是无钱无亲戚,有钱的亲戚遍地,果然是不假。   殷随抹汗,幸亏不用挨个儿认一遍那些亲戚,不然得多费多少脑细胞?      大家族餐桌礼仪很到位,诺大的餐桌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却是安安静静,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殷随陪着小心,主家的老爷子开始“关心”孙子们的学业。这也是为什么老头要带着孩子一起坐的原因。啧,真是吃饭都不让人舒坦。      殷随赶紧巴拉了几口食物,等轮到他了,得,这饭也别想吃了。   正吃得香呢,却感受到一股视线,抬头便见嫡孙阴测测地盯着他。他差点没噎着,赶紧灌了一口饮料。说实在的,他速度不慢,但倒也不难看,该有的礼仪很周到,没嚼着嘴吧嗒作响,也没拿刀叉往盘子上划拉音符。所以……他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天才弟弟关注上他了?      抬头暗暗地打量着餐桌上的气氛,得,明白了,每个人都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盯着家主,满脸的兴奋。就好像家主下一刻就要发金子似的。所以这个时候他猛吃就成了异类。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看到自家老爷子那双更为幽深的眼睛,那表情咬牙切齿的简直要生吞了殷随。呃……      殷随立即端坐,也不巴望着食物,脸上表情跟着大家一起严肃再严肃。同时,他还不忘礼貌周到的给未来家主殷景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哼。”对方撇过脸,冷哼了一声。      “……”莫名其妙。      听着家主言语间的意思,原来是要给太子爷找个“伴读”?   殷随明白了,难怪大家那么兴奋,原来老爷子闲来无事,觉得教导一个天才不够有成就感,想在孙子里再找几个亲自调 教。啧,家主老爷子亲自出马,怎不让人兴奋?      殷随瞥了自家老爷子一眼,嗯,意兴阑珊。这位老爷子好面子,他的本事也不亚于家主这个长兄呢,至于跟旁的分家的人一样上赶着讨好家主老爷子吗?   所以,殷随松松气。他一个废材怕是家主怎么挑也挑不上他。自家老爷子也不至于上赶子逼着他。没事没事,还可以过清闲日子。      正这么盘算呢。一个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光是殷随心下一颤,就是家主老爷子也耐着性子听着。   说话的,正是让殷随“敬而远之”的天才弟弟殷景。      只听殷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愉快,那表情就好像“他不想说的,是你们非逼着的”。   听他开个话头,殷随就傻了,他不是不待见自己么?怎么……?      又听他说:   “没一点优点,蠢到家。”   “猪都比他聪明。”   “留着他就是丢殷家的脸面。”      殷随燥得满脸通红,他的,就算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脸皮厚,也不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他的!      殷随低着头,恨不得学了隐身术。他能感觉到在座的这些人鄙夷的视线,以及自家老爷子几乎将他切成片的眼刀。      “哼,不教养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殷家的教育水平如此之差。”殷景总结道。   顿了顿,见老爷子一脸不乐意,他又说:“爷爷,您家族事务繁重,交给我就好。”   那阴冷冷的口气,那不乐意参杂勉强的表情,无辜到极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说“既然你们要这么逼我,这任务我只好接了。”   然后又是以那种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殷随,倒是再次证实了他那句——“丢我的脸”的论调。      殷随囧了。感情他是碍着太子爷的面子了。他罪过啊。但是,小子,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不是你孙子!你那什么眼神!真过分。      殷随低着头参观桌子上精美的餐具。将脸上僵硬的表情掩了下来。      殷随的亲爷爷吹胡子瞪眼,看向主家老五的眼神那叫一苦大仇深又复杂,恨不得将他灭了,然后拐到自己儿媳妇的肚子再造。你说他一大把年纪了,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有这么顶不争气的孙子?      殷家家主很高兴,尤其是看到老 二那愤怒的表情,更是高兴得几乎飘起来。当下就应允了嫡孙的要求。啧,他越看殷景这个孙子就越喜欢。你说一个孩子怎么能这么聪明,这么可爱呢?      殷家家主那绝对是眼疾严重了,都能看到孤僻阴深男的可爱来了。      接下来,家主又考究了一下孙子们的理论知识。等考到小芝跃的时候,奶娃娃又稚嫩又认真地回答,小表情认真可爱到爆。回答问题的深度也超越了她的年纪,当下大喜,送了小孙孙一堆的好东西。   殷随家的老爷子也高兴,觉得倍有面子。他感叹,幸好还有个金孙女儿给他挽回面子。老爷子很兴味,从芝跃出生,他就心急火燎的检测芝跃的灵力天赋,生怕再生出个废材。好在小孙女比孙子争气,竟是天生的灵力初级七阶。也就是说小芝跃刚出生就有施展初级七阶的灵力。比起普通孩子初级三阶,高了不是一点点。比起天生就是灵力中级的怪胎殷景……咳,那是奇迹,祖上有灵,咱就不对比了吧。      小芝跃歪着头看着爷爷们和大哥哥们的赞许表情,有些高兴,又怕自己骄傲了要退步的,憋着小脸,可爱的表情简直让殷随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小妹妹猛亲。      还是自家亲妹妹可爱。      “哥哥,你要加油。”小妹妹歪着头,看着两眼冒光的殷随说。小芝跃瘪着嘴,心里委屈地快哭了:为什么她有个这么笨笨的哥哥?好丢脸。      殷随脸红,不知道妹妹心里的小九九,当下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啊,不能让小芝跃失望。      于是他眯着眼睛,讨好地看向他未来的“小老师”。当下却见着殷景一双鹰隼的眼睛,面瘫的表情。   殷随的嘴角的笑容僵住。心里安慰自己:弟弟是面瘫,做哥哥的要宽容啊。      -----------------------------------------------------------------   晚宴结束后,殷随免不了让老爷子一顿削。但念在不是在自己家里,老爷子没下恨手。      殷随扶着腰,拖着一后背的伤慢吞吞地走出了老爷子的房间。   院子里,月色深沉,湖光潋滟、山石嶙峋,好一副泼墨山水画。清幽的月色中,霜雪明亮。殷随和出一口白气,拢了拢身上的衣,早知道挨打所以穿了厚衣服,此刻倒是不冷,但是厚衣服贴在后背的是伤口上,啧,那滋味也不好过。      殷随叹了口气,认命地挪着步子走在月光潋影里。   古老的家族里总透着一股子阴深之气。就是自己的影子都仿佛能忽然钻出个魔物来,那股子寒意正不是院子里的那片白雪所能比拟的。   殷随可不会有“在自己家里万事都好”的天真想法。这可是在祖宅,说白了跟在鬼屋里转悠没啥分别。别以为你姓殷,妖魔鬼怪就不找你,指不定找的就是你,还专挑废材的找。      殷随咳嗽一声,四下瞧了一眼,没发觉多余的气,于是便跺了跺左脚。有节奏的三下,一个拍子一个拍子下去,声音像水晕一样荡开,一股子诡异的气场无声无息地自他的脚下蔓延开来。      顿时,前前后后,远远近近,所有的景物都像走马灯一般在殷随的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清晰又诡异。      安全。殷随点了点头,心下定了一定,往前走去。   月光下的阴影中,恍惚有看不到的黑物在跟随着他。不似伺机而动的捕猎者,倒像是守卫着他的兽。      殷随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前方。随栏蜿蜒,隔着一泓的湖水,殷随看着对面的少年。   月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依旧是静默,带着隐隐的疏远。他清高的不似人间的人。      他转过身来看着殷随。藏青色的衣袂浮动,就犹如黑死蝶拍动着翅膀。   殷随屏住呼吸,眼睛无法从少年的身上挪开。那气势简直强到恐怖。这才是十五岁的孩子啊!   殷景脸上的淡淡的,有着就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的五官。但,他在看到殷随之后,眉头收拢,用鼻子冰冰冷冷打了个招呼。      啧,招人讨厌了。殷随在心里撇撇嘴。表面上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殷随眯着眼睛,笑容温和。      “你这么了?”殷景沉着脸,语气像寒冰,冷意十足。      “呃?”殷随顿住,心道,没怎么了啊,四下打量了一下,连影子也瞧了个仔细,并无不妥。      “你被打了?”殷景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一紧,瞪向殷随的眼睛里狠意更浓。      “……”殷随只笑不语,怎么说?说都是你害的,没事你数落我,害我被打了?   算了吧,他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能面不改色的骂得你娘都不认得你,这张恶毒的嘴呦,真不知道怎么长的。      “笨蛋。”殷景咒骂了一声,脸上 的表情以转为愤怒了,不过或许是看在伤患的面子上没有发作。只是狠狠地一跺脚转身走了。      殷随讨了个没趣,闷闷不乐的,也走了。等回到房间,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迫不及待地趴到了床上。      就在他挺尸的功夫,门被敲响了,殷随死的心都有了,这谁啊,三更半夜不睡觉,他是伤患啊伤患来参观啊?      虽然没好奇,但他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开了门。哪知门一开,他愣住了,好家伙,冤家呢。殷景又是那么闷不吭声的摊着手心,一脸的不耐烦。躺在他手心的是一盒伤药?      殷景一脸爱要不要的表情,显得还有那么些不自然。      殷随乐了,这弟弟还是有那么点可爱的。   “谢了。”殷随高兴了,能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太招人讨厌,还是蛮高兴的呢。   “哼。”殷景又拿鼻子打招呼。“伤在后背,要我帮你擦药?”      “呃……”殷随愣住。      “哼,不要算了,当我愿意。”说着又撇开脸,语气不善。   殷随接着月光,这次是看明白了,弟弟的脸上挂着一坨红呢。嘿,我说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原来是知道是自己害的,变相道歉?   好吧,总该给小孩一个表现歉意的机会。   “好啊,谢谢了。”殷随于是说。      小孩儿好像愣了那么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往屋里走。   殷随坐在凳子上,脱了衣服露出后背背对着小孩儿。   月色深沉,将银白色的光洒进屋子里,照着殷随白皙的后背,以及后背上赫然出现的红印子,没出血,看得出没打得狠,可看着着实刺眼。      小孩儿眉头皱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殷随等了会儿不见动作,心想着,不会是大少爷不知道怎么下手吧。于是好心地说道:“我自己来吧,你……”      “别动!”恶声恶气的。      殷随缩缩脖子不动了。早说殷家没一个正常的,啧,这又是生什么气?      冰冷的手指贴在殷随的后背上,他忍不住颤了一下。意外很轻的触感,没弄疼他。   殷随心道:这弟弟也不是那么讨厌呢。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非常。月光清冷,屋外积着雪,殷随冷的抖了一下。细细在殷随身上划拉的手的主人顿了一顿,接着就听到药盒关上的脆响。   殷随赶紧穿好衣服,别伤还没好,先冻感冒了。      殷景把药盒放在桌子上,作势要走。殷随很礼貌地送他出门,只见小孩脸上的表情又冷冷的,面瘫得很。殷随也不说话,省得又刺激到小孩儿脆弱的神经,然后受伤的还是他。      临关门,殷随想起了一茬儿,忙叫住小孩儿。      “怎么?”小孩冷着声,月下依稀瞧着他的嘴角是翘着的。      殷随摸不着头脑,只当没瞧见,说道:“这个戒指,挺稀罕的差点忘了还给你。”      殷随猛地有觉着气压低了。好嘛,这是坏了的冷气机,时不时抽一下冷风。   “哼,送出去的东西让我收回来,你是瞧不起我?”小孩儿脾气上来,声音也打了,瞧着脸上也憋红了。      殷随想到戒指里还剩了一堆的宝物,也顾不得面子里子了,乐得嘴巴都合不上:“给我?真的真的?说定了,不许拿回去啊?”      说完,殷随觉得自己傻帽,丢人。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小孩儿,发现小孩眼睛弯弯的,脸颊上有可疑的洞——好吧,那叫酒窝。      “哼,送人礼物当然要是好东西。”小孩说,脸颊上的酒窝不见消,“你那个小气巴拉的灵念石,我就勉强收下了。”      “嗯嗯,拿去吧拿去吧。”殷随脸上笑开了花,一时没想起什么是小气巴拉的灵念石。      “这个再给你,省得你又一脸小气鬼的倒霉样子。”小孩说,将一个东西抛了过来。      殷随急忙接住,心道:祖宗,有钱也不带这样的,丢坏了可怎么是好啊?   接住一瞧,赫,一品灵念石头,比他的那颗大了一倍,质量更是好得多。瞧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啧,这可比玉石透多了,好东西啊好东西。      “哼,穷酸样。”小孩说。      殷随眯着眼睛,不跟他计较了。完了怎么办呢?太兴奋了,今晚可怎么睡啊? 第七章   殷家的祖宅规模更加的庞大,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府宅,而是一个又一个宅院串联的建筑群。嶙峋山石,依依照水;桥洞花卉,绿茵鸟鸣。风格依循着中式的林园山水,闲散中不缺精致。      只是夜晚山水洞桥,回廊勾壁之间,总觉得阴深得很。      殷随不得不承认,殷家对那位嫡孙,他的小弟真是重视得不得不了。竟是给他在祖宅后单独辟了一处院宅,那规模简直可抵得上山陵县封魔山下的殷随所在的“分家”!      这日,殷随顶着一个“被调教者”的身份被仆人带领从祖宅的正院一路“迁徙”到了殷景所住的地方。光是靠走的,竟然花了半个小时!!这万恶的地主。      那宅院独门独户,花园、水榭、凉亭一样不缺,最夸张的竟然有一条内河!河面宽三米这不算什么,但是那水是从屋后山上的瀑布接引而来。据说到了夏天,沿河,蓝雾树飘下蓝色的花瓣,美不胜收。      殷景的这宅院又分成了三个隔成一体的小院子,殷景住的是主院。殷随被安排的地方是主院殷景卧房的隔壁。      腹诽:那么多房间空着种蘑菇?为什么要挤在面瘫弟弟的隔壁?不带这么欺负新人的。      殷随吐槽的话是不敢当着面瘫弟弟的面说的。他依旧保持着笑容轻装简行地住了进去。   房间也是三间套房式的,搁现代,那就是总统套房一个级别的:一间小花厅,一间卧室,连一间浴室。      “三少,五少还在前院不能亲自接待你,五少吩咐了,三少缺什么尽管吩咐。”说话的中年人,殷随都是要称一声殷叔的,他是殷家主宅的管家,虽然名义上也是仆人,地位却是不低的。      殷随看到殷叔的时候也愣了一小下,没想到亲自接待他的会是这位长辈。      “谢谢殷叔,我没什么要求了。”殷随随意的笑笑,不得不感慨他爷爷起名字时候的先见之明。这随随便便好欺负的性格要不得——这却是殷随很久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      殷叔虽然是长辈做事却很尽心尽力,他在殷家当管家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物却是从未出过错的。只见殷叔笑了一笑,转而安排了起来,从伺候的人,到饮食到住宿,就连殷随在一年不过一次的家宴上挑食不吃半生牛肉的习惯,他“老人家”竟然都知道。      殷随看着殷叔一愣一愣的:人才啊。      殷叔给殷随安排了两个仆人,说是仆人,看两人严肃的表情,侍卫或许更贴切一些。      殷随算是看出来了,这一院子的仆人都随的他们主人——面瘫殷景。      其实具体的事物,早在殷随要住进来之前,殷叔就吩咐好了的,此时当着殷随的面再吩咐一次,不过是确定一下是否有不妥或者遗漏。      这边,殷随是个随性的人,过去的生活习惯没让他养成富家坏习气,身为殷家废材更是没好意思端架子。所以他的忌讳几乎没有,恶习更别提了。整一价值观、人生观正常的四好青年。      殷随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陌生的环境不至于令他难受,却也着实不舒坦。他以前的“家”里是有自己小灶的,他虽谈不上挑嘴却也是味觉正常,吃不来那些少调料的异世菜肴。再加上他劳心劳累了多年弄起来的炼金室一下子跟他拜拜了……      哎……忍不住叹气。      “三少。”   听到殷叔叫他,殷景忙收起情绪,笑脸迎人。      “三少不大高兴吧?”殷叔笑问,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写满了精明。      “呃,也不是。”      “三少别不高兴,住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五少说吧。”殷叔道。      “呃……”叔,你确定?那毒舌又面瘫的弟弟,他能搭理我?缩脖子。      殷叔笑了,精明如他,怎会没看出来殷随的心思?   “五少其实人不错,又体贴老人,又抚恤下人,对三少你更是极好。”他道。      您说的,和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好吧,姑且不论他体贴不体贴老人,抚恤不抚恤下人,对我很好?您确定?最多算不坏吧?      “五少,你还在怪三少在晚宴上说了数落你的话吧?”      说实话,被说成那样,是人都生气。殷随不语,算是默认了,他不能昧着良心不是?      “昨天,五少跟我说你不喜欢过软的被褥,不喜欢半生的食物,不喜欢太花哨的装饰,不喜欢……你看,五少其实是挺关心你的。”殷叔笑笑。虽然原话是——那土包子不会睡软床,不会吃西餐,没有品位……      殷随傻眼,不会吧。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啊!      殷随再一琢磨,殷叔这是怕家宅不宁,兄弟不合,来当和事老的吧。一想也对,以殷景的性格不得罪人还真困难,要是把殷家分家的人都得罪光了,他的家主也甭当了。      这么一思量,殷随笑了:“嗯,殷叔,我知道的,小景除了嘴巴毒了点,心思倒不坏。前天他还给我送过药呢。”说着晃了晃药盒。殷随在心里加了一句——虽然是他害我挨得打。      “三少知道就好。”殷叔笑了笑,便离开了。留下殷随一个人在那儿悲叹他的炼金室。      -------------------------------------------------------------   中午的时候,安排给殷随的侍从过来说殷景回来了叫他过去吃午餐。      来人是个健硕的男人,长相平平,是那种扎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的大众脸。殷随只听另一个人叫过他靳,也不知道全名是什么,就在心里管他叫侍从靳,另一个则是侍从泽。      侍从靳过来的时候,殷随正翻阅着炼金术方面的书籍。金色的硬纸封面绘着法阵,殷随修长的手指翻开一张书页,他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温柔平和。   侍从靳看着他怔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想想又忍住了。这一幕被殷随收于眼底,他笑了笑将书收回到空间戒指之内。      “谢谢,麻烦你了,带路吧。”殷随说,自椅子上站起来,青色只在袖口绣了花纹的长袍垂地,高瘦修长,身姿卓卓。      侍从靳在心里点了点头,暗道:这位少主倒是个不喜奢华,性格随和的人。      殷随一面在后面跟着,一面问道:“殷叔不是说大伯留小景吃饭的吗?怎么……?”   侍从靳顿了一顿,倒没说五少是特地赶回来之类的话,只说五少平常不喜欢出院子,口味也与众不同,通常是不留在家主那里吃饭的。最后又斟酌着加了一句——“何况,三少在呢。”      殷随莞尔,心道: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那么大的魅力呢!      餐厅实际上就在隔壁的隔壁,只是回廊弯弯绕绕,美则美,意境也颇具,但是绕远了不少路呀。   殷随闲闲地边走边参观周围的景致。小院子里,积雪覆盖着假山、石灯台以及院落里的植物,倒是勾勒出了一幅银装美景。      “三少。”侍从靳道,有些犹豫。   “嗯,什么?”殷随的语气温和颇具鼓励意味,心道:这里的侍从也太小心谨慎了吧。      “刚才看三少您在看的是炼金术方面的书籍?”侍从靳道。   殷随一边应是,一边又琢磨着这欲言又止的难道还有什么忌讳?      “五少不怎么喜欢炼金术这种旁门呢。”侍从靳斟酌着提醒道。   殷随皱眉,不用侍从靳提醒,他也知道,毒舌如殷景知道了大概又要说:“哼,废材就是废材,尽搞些旁门左道。”或者“你是猪啊,猪都比你聪明,这种垃圾书。”      囧~太讨厌了,他更不想住这里了!      说话间,前头到了餐厅,殷随刚一进门,就听着有人用鼻子打了声招呼:“哼!慢死了,来回三趟都该到了,你是乌龟?”      “……”殷随低头:你才是王八呢。      “还站着干什么?想饿死我啊,快过来!”   殷随:我又没让你等我,饿了,自己不会先吃?   想是这么想,殷随还是很没骨气地走了过去。嗯,咱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嚯,地主就是地主,两个人吃饭就竟然一大桌二十多个菜!   殷随一面腹诽,一面在殷景的边上坐下,又小心翼翼地挪远了一点。      “坐那么远干什么?哼!我会吃了你?”殷景冷森森地说道。   殷随又将位置挪了一点回去,抬头看着小孩,心道:没礼貌的臭小鬼。      “看什么,吃饭。”说着夹了一块肉片吃进嘴里,“哼,难吃。”说着又夹了一块,想了想放到了殷随的碗里。      殷随:“……”夹起来吃了,好像也不说很难吃。      一顿饭在沉默中进行着,间或夹杂着殷景对菜肴的评价:难吃、垃圾……   然后都将这些评价过的菜肴夹了一筷子放到殷随的碗里。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殷随:好像也不是很难吃啊!   对了,侍从靳说他“老人家”口味刁钻!      奇怪的大少爷——殷随评价。      --------------------------------------   殷随低着头尽快解决碗里的食物,他忍不住嘴角直抽搐。难怪说有钱人家里容易出变 态,瞧瞧这位,不喜欢还这么能吃。   正想着,就听到旁边传来殷景的声音:“添饭。”      殷随抬头惊奇地看向小孩,这都第三碗了,什么肚子?   “怎么了?”   “没……”殷随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这个世界的元素丰富,连米都比原来世界的香。      殷随低头了所以没瞧见,殷景看到他“欲言又止,像是有些怕他”的表情,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三少。”殷叔将一碗汤放到殷随面前,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   殷随抬起头眯着眼睛回了一个笑容:“谢谢殷叔。”      “哼!”又是一声冷哼。   殷随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小孩儿。   “我吃饱了。”说着小孩儿啪得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侍从僵住了递盛好了饭过来的手。      殷随眼见着小孩儿甩脸子走了,免不了和众人面面相觑。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殷景是因为“他跟殷叔道谢,却没跟他道谢,又一脸怕他的表情”而不爽呢。      “他……”殷随有些惊到了,忘了礼貌拿着筷子指着门口。心道:这少爷脾气真要命,他不会一直都这样吧?啧,亏得殷叔还说他的好。      殷叔却不动声色地笑,答非所问:“今天五少心情不错。”   “!!!”殷随莞尔,这叫不错?那他心情不好岂不是要杀人放火?      扫视一圈,那些侍从竟然还点头附和。殷随彻底无语了。      “五少今天胃口很好。”侍从泽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是位面相和善的人,比起侍从靳那种平板的面容,真算是“温柔无比”了。   “收了吧。”殷随放下碗。      “三少不再用些了?”殷叔和善地微笑。   “嗯,其实我胃口不大。”殷随随口说道,两旁的仆从若有若无地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胃口真不算大,就是胃口大,也顶不住某人狂夹菜啊。完了,有点撑着了,哎,可惜我药房里的药都没打出来!      殷随一面皱着眉头,一面往外走。      因为年节还没过完,有些场面,例如神殿、祭祀之类的事务,殷景再不喜欢,也要耐着性子。所以这天下午殷景也没有出现。   殷随倒是乐得高兴,侍从靳却过来解释了一番,大意是五少不是不陪他,是真的有要事要忙。   殷随莞尔,他忙他的,谁让他陪了?这是什么跟什么?   侍从靳耸耸肩,也是一副不甚理解的样子,只道是五少的命令。   侍从泽却在旁说:“三少和五少关系真好。”   殷随:“……”      殷随翻开炼金术的书没看一会儿,跑来几个侍从说是奉了五少的命令给他送东西的。殷随一瞧,都是巫灵师必备的好东西。   白色的灵念袍穿在身上却分毫不差,大小刚好。   顶级的结盾圣戒,也是刚好的。殷随刚一戴上,就听侍从说:“五少说‘顶级的结盾圣戒正好给三少保命用’。”   侍从很无奈,他一个小人物也没见过大世面——送礼还带诅咒、贬人的。   殷随:“……”      进晚膳的时候,刚一到餐厅却见殷景阴着一张脸瞪着殷随,眼睛里满是怒火。   殷随一时莫不着头脑,颇为心惊:又抽上了?      “吃饭吧,都有点饿了。”殷随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装乖。啧,现在这年头哥哥怕弟弟怕成这样。   “哼,吃饭,你也不怕撑死。”殷景阴阳怪气地说道。   殷随很吃惊,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这么大的人了,也会把自己撑着。”殷景阴着一脸。   殷随眼睛往旁边瞄了一下,见侍从靳撇过脸缩了缩脖子。得,明白了,这是发作中午的事情呢。      安静吃饭!   殷随一声不吭,只当自己哑巴了。      这顿饭吃到一半,就听到殷景说:“要什么材料直接说,哼,偌大的殷家还少你什么?”      “材料……?”殷随眼睛一转,暗中瘪嘴。这回缩脖子的下午送东西过来的那个侍从。      得,这是人在屋檐下呢,忍了。   殷随有晚饭后遛弯的习惯,吃完了饭就出去溜达了一下,顺便认认路。   等晚了回去的时候,殷随就愣住了,他住的房间隔壁竟然给辟出了一间炼金室,一大群的人趁夜搬着东西。      殷随傻眼,这……好强的效率! 第八章   殷随闪过搬运着药柜的仆从进了门。只见室内宽敞无比,比他原来家里的更大上很多,还有位相,房间构造竟是意外的适合布阵法的。只是此时此刻阵法还未布下,到处都“光秃秃”的等着处置。   而那些药柜已经摆好了几个,一应俱全摆着好多瓶瓶罐罐。      殷随进去的时候正看到殷景竟然亲自在场,恶声恶气地指挥着,那张脸臭得活似有人欠着他百八十万。      “哼,蠢货,炼金炉放到后面去。猪,位置都不看着点,你们连东南西北都不认得?”   殷随只听着小孩儿这么吆喝着。得,这也是个只知道吩咐不会干活的大少爷,还死要面子瞎指挥。      这边,殷景看见殷随了,顿时垮下脸臭臭地哼哼了一声。   算了,看在炼金室的面子上不跟小孩子计较了!殷随扯出一个笑脸,还能等“奉承”着呢,那位又阴阳怪气地说话了:“没出息!旁门左道!哼,既然这么喜欢炼金术弄不来个[圣]级就……哼哼,省得丢殷家的脸。”      殷随立马收回了好话,话是跟人的,不带这么跟牲口自说自话的。      沉默了一瞬,殷随觉着自己犯不着跟他怄气,省得这位自认[认得东南西北]的祖宗再把炼金室的好方位给废了。日月星辰太玄奥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也不是金,但是地气、地灵在这个世界却是纯在的。所谓巫灵师也正是聚集了天地的灵气以制用。      所以,方位还是顶要紧的。      “小景,挺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自己收拾。”殷随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是别人的地旁,笑得还格外的甜。      如墨的眼瞳仿佛沉淀着星辰,温和的眉角透着一股随性,时常给人“什么都入不了眼的漠然、礼貌而疏远”的殷随,此时此刻更是让殷景心脏莫名其妙地收缩了一下,有些不愿意将视线从他的眼睛上挪开。      “哼,我还没说要休息。”殷景不自然地冷言道,语气却是没刚才那么锐利生冷了。   “你自己看着吧。”殷景又道。      唔。殷随心道这是准行了?开绿灯了?好吧,就当你同意我自己收拾自己的地盘了,呃,暂居地。      殷随转身,目光一犀,忽然间气场一变,整个人竟然都透着一股威严。殷随心念一动,灵力盛起,一波不同于普通灵力的气场自足下晕荡开来,犹如那天晚上的一般,水晕开来源源不断地搜寻而去。      仆从们多没有灵力自然看不到殷随身上盛起的光晕,只觉得这个三少忽然整个人都犀利了起来:严肃的目光,冷俊的面容,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令人一瞬间产生了敬畏。   仆从们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灵压,只心道三少不愧是殷家的子孙,顿时敬畏了许多。      殷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此时此刻看着身姿卓卓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是殷随的气势呢。殷景莫名其妙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笑容。   旁边的侍从靳看了,忍不住暗中抹一把冷汗:主子就是主子,哪能那么容易让人猜透,让人懂的?      一个词总结——古怪!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黑暗出现在殷随的脚下,这一抹黑随着殷随的令其波动蔓延在房间的地底层,寻找着房间内灵气最甚的地方。   殷随不得不有些兴奋,祖宅就祖宅,灵气蕴藉的竟是如此丰富。      殷随一个转身,勒出修长身形的长衣来了个回旋,划出优美的弧度,再看殷随竟是俊美非凡!气质绝佳!      找到了。忽然,殷随抿着嘴角露出一个似有似无地笑容。顿时某人屏住了呼吸,心脏都漏了半拍。      殷随瞬间柔和下来表情,气势一收,灵压不在,众人只是感觉到明显的反差——三少其实是个随和的人啊。      某人忽然又不爽了,看着殷随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非常不悦,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悦。总之很讨厌!哼,竟然当他不存在,无视了他!      却听殷随急忙招人吩咐:“把那个药柜搬到旁边去,这里空出地方我另用,炼金炉放在那里……”   接着井井有条地布置了起来,什么放哪里,怎么放,竟已全部了然于心。   殷景不很懂炼金术——这种旁门左道。只看殷随的样子就知道他定是不差的。又想起今天下午来盯人的人汇报说:三少一直在看炼金术方面的书,总是若有若无地叹气。      殷景:“哼,有用习惯了东西就派人回去拿。”      殷随忽然听到他说话,一时反应不及,却见小孩儿已经闷闷不乐地要走了。正纳闷呢,就听小孩又说:“别给殷家丢脸!”      殷随:“……”   啧,还抽着呢。      忽然,殷随猛得一栗!竟是感觉到一股阴风忽然侵袭而来。殷随一回身,一个眼神利去!那个令人觉得背脊发愣的“阴风”竟已早一步不见了。   殷随暗暗心惊:不会是刚才招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惦记吧?不对,这里是藏了什么?还是……错觉?      殷随下意识地捂了捂心口,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一些,这股力量是藏得深了的,泄露不得,也泄露不了!      殷随走向一面白墙,五指按了上去,心道了一声:“念灵。”仿佛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融入城墙里,化解了空气中的不谐气息。      隐隐在不远的一处,黑暗中坐着一个人,冰蓝色的光晕笼罩着他,仿佛一层[魇神之衣],似乎又不是,少了一份煞气,多了一份——竟是更强的精神力。   如果此时此刻有高手在殷家,一定会惊骇地发现,殷家竟然有精神力如此超绝之人!   这个世界精神力虽然代表着对灵力的控制程度,但却并非所有人都潜心修炼,因为灵力才是重点。就如:精神力犹如风,风能吹皱一泓春水,能控制涟漪大小,涟漪荡开的方向。但是灵力却是水,水多水少,才注定着水池的深浅大小。      只是此时此刻却叫这个精神力超群的人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的气息忽然盛,虽然微薄,却并不和谐。如同——魔物的气息?      这个殷家,有这种气息的人只有殷景和殷随之父,两位“魇神”附身之人。   殷随之父早已回到分家,而这种气息又不是来自于殷景,究竟……   殷家的嫡长子,殷景的父亲殷澈远皱了皱眉头。      话分两头,殷随以为殷景已经走了,却忽然见他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拽住殷随的手腕将他往外带。      “呃?怎么了?”      殷景不说话只管拽着殷随,此时此刻殷随哪有心思跟他闹?硬是不挪动了。      殷景无法,道:“这里不行,换个地方!”      “呃?为什么?”殷随微变了脸色。      殷景也刷的一下变了脸色,他也不甚明白,他的眼睛犀利地扫过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出门的一瞬间竟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那种气息,光是一点点就令人浑身发冷。      是他体内[魇神]的警示,殷景虽然不喜紧皱着眉头,却是深信预感不会错的。      “干什么?我都选好地方了!”殷随不干了,他刚挖掘出来,多好的地方啊,灵气正丰呢,不带这么一惊一乍瞎换地方的。      心下却又有些不确定,暗道,刚才只顾着试探了,不愧是殷家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子孙?他发觉了?      殷随暗暗心惊,只道以后更要万事小心。此时,已经掌握到了尺度,以后倒也好办了许多。      殷家的人,人人都知道殷随是个非常,而他的秘密却是藏得深之又深。殷随摸着心口——那里藏着很可怕的力量。      祖宅的试探到此为止吧。殷随暗暗自省,切勿再使用它!      这边,殷景看殷随一脸的不高兴,众仆人也是一脸莫不着头脑的样子。   心中一气:“哼,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说着又松开殷随的手,走了。   临到门口却吩咐殷叔道:“明天请神殿的人过来一趟,哼,阵法都给我布好了,省得某人学得不到位,出了事情丢殷家的脸!”      殷随:“……” 第九章   黎明,晨光微亮,一辆马车从肃穆气派的殷家驶了出来。黑色的骏马,黑色的华丽马车。驾车的侍卫穿着精练的战士衣服,身材健硕,目光如炬,精神非凡。      道路两旁,有早起的民众看到马车上的殷氏巫灵师的徽章,竟跪在了地上,额头叩伏在手背,以卑微的态度表示对巫灵师的尊敬。   巫灵师的地位崇高,因为他们保护住了民众——在这个魔物、魔兽横行的世界。      魔兽不可怕,士兵、战士就能抵御。可怕的是无形无踪,穿梭在这个世界和黑暗位面的魔物!巫灵师的存在保护了民众。甚至一个国家的安定与否,强大与否都取决于该国巫灵师的数量和质量。      所以,民众对巫灵师的崇敬可想而知。      年节期间,四大家族和祭司会在神殿为民众祈福灭灾。从殷家出来的马车前往的方向就是神殿。      马车里,殷随撩开窗帘,看到跪在地上的民众的时候,怔了一下,眼睛中的情愫复杂难辨。   他放下帘子,将手摊在面前凝起灵力,好弱。      殷随抬起头,坐在他面前的殷景今日穿着白色的长袍,于袖扣衣摆处绣着黑色的云雾细纹,华丽干净却是冰冰冷冷,显得冷漠而高傲。他的周身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蓝色的魇神之衣不用刻意注意都能感觉到。      他的整个人包裹在一层蓝色的光影之中,更是冷漠得像个神祗。      “我去没事吗?”殷随问道,表情有些犹豫。家里的父亲和老爷子极少带他来这种场合,只是参观都不会带他。他们恨不得没有人知道殷家有这么个废材,当然不会带出去“丢人现眼”。      殷随出席过这样的大场面真可谓是少之又少。他自己对这种肃穆缺少人情味的地方也是避而远之的。      此时此刻,殷随颇为感慨,同样是殷家的子嗣,他还比殷景大了两岁呢,天赋真是了不起的东西,殷景都能自己主持[神迹]了。   “哼!只是去参观怕什么。”殷景说道,撇开脸看着窗户外的景致。坚毅的棱角,冰冷的态度,仿佛全身都是在寒潭里浸透过的。      “呵呵,我不是怕给你丢脸吗?”殷随道,低头翻看着青色的衣袖,嗯,做工不错。      “你就只会给我丢脸吗?”殷景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却没有从窗外挪开。   殷随这下不说话了。他盯着堂弟的侧脸,微白的肤色,高挺的鼻梁,总是勾出弧度的嘴角,倒真是个英俊的少年。奇怪,他还只有十五岁,身形却已与殷随一般高大。明明一样瘦弱,却并不给人已单薄,是他周身的气场的缘故么?      殷随略微有些惊讶,他竟看到殷景的脸上浮现了一层红晕。   呃,好像不对,今早话有些少,难道……      “你干什么?”殷景躲了一下,脸色红得更甚了。眼中满是惊讶,以及其他更为复杂的东西。      殷随讪讪的,却没有收回手,一面倾身靠近,一面将手心贴在殷景的额头。   嚯,却见殷景的脸色更加红得滴血了。      “好像没发热。”殷随喃喃自语。   “啪。”殷景一巴掌拍开他,冷声冷语道:“我没生病。”   殷随撇撇嘴:“那脸怎么那么红,你可别生病了。”   “你……”殷景皱着眉头,脸上的红晕没有消退,“担心,咳,担心我?”粗声粗气地问道。      “这当然。”殷随坐回到位置上,“身为哥哥怎么能不照顾弟弟?你生病了,我也不好过呀。”   可不,你可是殷家的宝贝疙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废材不知得多惨呢。咱家老爷子就头一个不放过我!   “哼,哥哥?”殷景极为不悦地瞪了殷随一眼。后者缩脖子,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恶毒的话,这都提前进行心里建设了,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好吧,咱不是受虐狂,所以闭嘴不找骂了。      马车平稳地向神殿驶去,天空逐渐出现鱼肚白,清冷的晨光照射在路旁的白雪上,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殷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边,殷景啪得一下关上了窗户,接着丢了一条毛毯过去。殷随抱着毛毯朝殷景扯了扯嘴角。小孩立即撇过脸去。殷随觉得奇怪,小孩的脸怎么这么红?      马车内相顾无语,殷随掀开一点窗帘看着外头的雪景。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上一次从这里经过是什么时候了?夹道两旁蓝雾树的树干光秃的,稀稀疏疏的排在两旁。上一次经过这套路是在三月,满地满枝头蓝色的花,美则美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殷随不知道通往神殿的路上为什么要种这么多蓝雾树,他记得前世学校的女生正盛行花语什么的,他依稀记得含羞草蓝花楹蓝雾树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噗……      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马车缓缓减速,前面就到神殿了,钻出头朝前看去——那是一个白色圣洁的建筑。神殿的周围再其他建筑,看过去空旷无比,仿佛连心都变得空旷了起来。   建筑神殿的是异世特有的一种材质,像前世庄严的建筑物都用来砌成的汉白玉,但却比汉白玉更加剔透。在晨光里它泛着圣洁的光晕,仿佛沐浴在神辉之中。      殷随知道,那不是什么神辉,是神殿法阵所造成的灵力光晕。      每到这个地方,殷随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心绪肃穆的同时隐隐夹带着异样的惴惴不安。   “魔神的身体被封印在封魔洞,灵魂另封他处。”      殷随只觉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抗拒着神殿,这种不安,就是在神殿圣洁的光辉中也无法减轻。      殷随一咬牙,跟着殷景下了马车。   宽敞的石阶,奇异的魔兽雕塑饰在旁。晨光中,独角兽的雕塑泛着晶莹的光辉,栩栩如生,圣洁的美,无法用言语形容。      殷景看了殷随一眼,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匹独角兽的雕塑,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拾阶而上,神殿的台阶不是谁都能随便走。正面的台阶能走得只能是国王、伯爵以上的贵族,以及巫灵师。两侧的台阶留给民众,台阶与台阶之间有一行坡度不大的平阶,是专门为民众表示敬意跪伏所用。      殷随走在殷景的身侧,他低着头数着台阶,倒不是被肃穆“恐吓”住,而实是不敢抬头,晨光下的神殿泛着的光已有些刺眼。      台阶的尽头,两名身着白衣的神职人员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向殷家的魇神行礼。   殷随特意顿了一下脚步,没有接受他们的礼仪,倒不是谨慎,实在是怕折寿。阿米豆腐,他生在新中国,长在春风里啊。      步入神殿,殷随自动自发地找了个角落站好。抬头看着神殿之内,第一反应却不是圣洁之类的词汇,而是奢华。用奢华堆积出来的肃穆视觉效应。   琉璃、宝石、莹砖……都是些漂亮却冰冰冷冷的石头。      神殿之内飘着几层纱帐,纱帐之内是若隐若现的神像,殷随没见过神像究竟是什么样子,光是隔着纱帐就能看出精致无比的五官。如果神真的存在毕是威严而俊美的男子。      神殿的屋顶绘着究极魔阵,复杂的绘图,精细的回路,它正是殷随想要毕生追求的完美。      “呼,呼呼。”      殷随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有人跟他挤眉弄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家的不肖嫡子唐宜。为什么是不肖嫡子呢?小样,打小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个风流二世祖。天资不差的他,成天不务正业,小时候就没少挨他老子的打。      殷随翻白眼,谁跟这傻子认识,谁丢脸。假装没看见。      唐宜倒还是很高兴,这小子就是一个自来熟,还颇有点自以为是,这不,他以为殷随这是跟他使眼色,麻烦事了了再相聚。   唐宜口中的麻烦事,其实就是四大家族,七八个年轻人参与的“祈福”。主持者是殷家的殷景。为此,主家的老头没少得意。      殷随没注意,他刚才与唐家少爷的“互动”已经让某人很不爽了。两个当事人,一个“天然呆”,一个有趣地扫射,竟都没发现。      当然,天然呆怎么回事殷随?好吧,就算他在某方面天然呆了,但有对比才能看出优劣。殷随自然是那个雷达暗暗扫射的一只。   神殿正首是殷景,此时此刻面色冰冷,活似这里所有人都欠他百八十万了。他的身旁是神殿的大主祭——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此时此刻,他正在说开场白。      殷景右手边第一位是卫家的嫡长子卫泽。蓝色的锦衣,面色比之殷景更生冷。   殷景的左手边第一位是水家的御神水知翊,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是分家的子嗣。是个很俊美的男人,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呃,妖冶。此时此刻他正勾着一个堪称邪魅的笑意看着殷随。      默,到了神殿也没一个正常人。      殷随只好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其他的四大家年轻一辈,他也不熟,不看也罢。      此时此刻,殷景脸色青得可怕,他已经后悔了,不该带他出门的!暗自攥紧了拳头,周身的气压吓人。 第十章   青色流光,无限灵力暴涨,强大的气流中,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以及神殿的祭司无不衣袂飘散,气场张扬。      殷随站在气场的外沿,感觉到的气压却已是非常的强大。他不得不扬起周身的灵力,以减少强大气流的冲击。      可想而知,阵法正中间的气流有多强大,年仅少年的殷景站在阵法的中央,他面色冷俊,气势凛然,蓝色的魇神之衣几乎实体化。   殷随不禁有些发怔,少年的英俊此时此刻似乎尤甚。光影流动之中,殷随屏息,目不转睛地看着阵法中的少年。此时此刻,他不得不为殷景这个弟弟感到骄傲。   父亲、祖父、殷家的每一位长辈,他俨然已经是殷家的标志,殷家的骄傲。      殷随勾着嘴角,在中央宏大的气流之中,作为旁观者的他觉得自家弟弟真是比他们所有人都优秀的多!这是一种有心而生的骄傲感。      阵法中扬起青色的气流,一股化解不开的不祥之气从地底层渗透而出,随着气流翻转,然而它却是被牢牢地吸附在气压之内,挣脱不开。      殷随忽然冷笑,黑色的发丝飞扬,青色的衣袂飘舞,此时此刻他的周身都仿佛因为他的表情而冒着凉气。   他讥笑:什么祈福,什么灭灾。说的好听,不过是聚集了四大家族的力量修补封印而已。   神殿里供奉的就是神?   殷随冷笑,有时候非神反倒是魔!      他虽不确定神殿里供奉的是什么魔。五年前,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魔物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强大的,邪恶非常的气息,那样浩大的盛宴,亲临了一次就不会忘记。      躁动,一如五年前。      殷随稳住气息,他微微皱着眉头,不喜欢这个地方,真的很不喜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撕扯他,企图同化他,勾起他的共鸣。殷随冷眼感受着,不做半丝回应,冷漠的如夜色深邃,冰冷而疏远。      经历了五年前的那一次“祭祀”,殷随清楚地明白,“祈福”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安全和平静。   神殿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缄默。      不是神圣,而是死寂笼罩在神殿之内。五年前,鲜血溅满地面的一幕尚历历在目!      *****************************回忆*************************   三月初春,蓝雾树蓝花满枝头。略带着寒意的风中,年仅十二岁的殷随跟随在父亲的身后,前面十岁的小孩儿被打扮的如瓷娃娃一般可爱非常,但是眉宇之间的冰冷依稀有着如今的影子。   一个漂亮而又坏脾气的小娃娃呢。殷随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可爱而又倔强的小弟,他那张小脸被寒风刮得红扑扑的。      小孩儿从小就不喜欢搭理人。三少送弟弟礼物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围上来,只会在所有的孩子都拿到礼物从废材的身边走开之后,他才别别扭扭地用执拗的眼睛盯着他。   那闪亮亮的眼睛仿佛执着地用眼神讨要着礼物。      天才和废材通常都是被家长们扯在一起出现的话题,前者总是被夸耀,后者就是方面教材,总有“皮肉解痒”的危险。      那时候,父亲还没有放弃他。带着他来神殿,以为神殿的气压能激起他的求胜欲。      然而随性如他,依旧面色淡淡,礼貌而疏远地微笑,一如每每被扯出来当方面教材的时候。      小孩的目光随着他,忍不住紧紧地皱着眉头。      一场异于往年,年节过后的祭祀开始。中途出了一点小差错,四大家族和神职人员们所维护着的结界出现了异于往年的漏洞。不是谁出的纰漏,而是被封印着的“神”出了“差错”。      当漫天的邪气倾面而出的时候,殷随寒了脸,当时在场的孩子有七八个,最小的要属小殷景。殷随当时二话不说冲过去将小孩儿护在怀中,转手一个无声结界完美地结成挡住了冲面而来的魔气!      当时那个情形下,再怎么天赋异禀的孩子都吓呆了,唯有殷随表现出了异于其他孩子的冷静和沉稳。连平时半吊子的灵力都发挥的十二分的完美。      十二岁的殷随低头对小孩儿说了些什么。小孩儿如夜色一般的黑瞳中闪过一抹古怪的光芒。   事后,殷随才回想起来,那孩子在他冲过去前,就一点儿都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冷酷得不像个活人。   但殷随抱住他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的魇神之衣清晰得过头。小孩儿还是怕的吧?      “嘭——”只听着一声巨响,殷随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事情巧得都不像是偶然了!      自五年之后,又是一个封印裂缝!      ------------------------------------------------------      白色调的神殿仿佛被吸入了另一个时空,黑暗的气流蔓延开来,一瞬间仿佛由白天进入了黑夜!      灰暗的空间里,仿佛笼罩了乌云,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殷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只觉得皮肤都被这强劲的气流刮得生疼。   黑色的气,不是灵力,夹带着魔物的气息。   是一股黑暗的能量——黑色的气息,黑色的能量从阵法的裂缝中泄出来,黑暗的色调浓郁,就如同一滴墨水滴入水中,能将一整杯的水染黑一样!黑暗混杂在白色的神殿之内,顷刻间就给神殿蒙上了黑暗的色彩。      “稳住!别分神!”大主祭沉稳的声音响起,他不可乱,声音严厉却平稳。      众人敛了敛心神,集中注意力。   殷随看着他们各个脸色都不好,灵力的输入有些大了。   再看魔阵正中央的殷景。魔力泻出,他受到的波及首当其冲。但是小孩儿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已有了独挡一面之势。      殷随暗暗赞许,见众人都很稳妥的样子,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这才有心思关心其他。这一关心,他吓了一跳,忍不住连连后腿了好几步!      糟糕?黑暗竟是冲着他去的!那些从魔阵中泄出来的气息蔓延开来的同时,有几缕汇聚在一起竟然朝他扑去!      柿子挑软的捏!这魔物倒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殷随急急后腿,他可不想当活祭品。   因为殷随没有参与封魔,所以他的行动尚且自由。他左右一看,快步绕到柱子后面躲住。   大门是关了的,并封了结界,出是暂时出不去了。殷随是来参观的,和他同参观的也有几个其他的家族的子嗣,大多是来“学习、进修”的,能力多是不差。此时此刻有得像他一样躲了,有的仗着有些本事也帮着输送灵力进魔阵。      黑暗之中,殷随只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全身的毛孔都感觉到了危险。他长发飞扬在空中颇为不安。他收敛心神,不让自己做出“惊人”的举动。   他探头朝法阵的中央看去。顿时惊了,整个法阵都笼上了一层灰黑的雾气!仿佛手一样的黑色影子不断从法阵中装出来!殷景站在法阵的最中间,所以那些黑色的手开始抓在他的腿上。      “小景!”殷随心惊,无法抑制地叫道,他的声音不响,在整个紧张的时候更是没什么人注意,但是殷随却分明看到殷景抬起眼朝他看来。   小孩儿的眼中满是安抚之色。这瞬间,殷随竟然真的就宽了心。      嚯!殷景全身一震!灵力一盛,蓝色的魇神之衣像是带电流一样,一下子电开了黑色的手!      这时,水家的御神也有了动作,只见水知翊的脸上多出一道诡异的纹路,嚯得一下从他的身后冒出两只蓝白毛发,冰铠甲护体的御兽!      两只御兽一出来就扑向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黑色影子,激烈地纠抖起来。      殷随安心了一些,惊觉四大家族的子嗣成长速度都快得惊人!如今各个都等独挡一面——除了他。      殷随安心的有点早了!      “殷随!”      听到这声吼,殷随有两个反应:第一,完了,成目标了。第二,死小孩,叫哥哥会死啊!      霎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殷随的身上。少年反应不慢,刚觉出不对就纵身一躲,黑色的影子与他擦边而过。      “啊!”一声痛叫响起,众人这才分散了目光。原来不只是殷随,其他围观的人也受到了黑影的攻击!只是殷景的那一声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殷随暗叫一声不好。眼前黑影缠在四大家的巫灵师身上,竟是在吸收他们的灵力。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旁观者中也不都是年幼的孩子,有几个四大家的陪同者开始救人。      忽然间,殷随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他的身体仿佛被强大的力量压制住,全身僵硬。他心下一寒,惊出一头的冷汗!      “殷家的……”有人企图冲过来,然而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猛得将他甩了出去。      整个大殿都动荡着。      法阵封印下的魔物似乎更兴奋了。      灰黑的神殿里,法阵的光芒被黑暗压制着,黑色的影子都撤了回来,汇聚在一起。      周围的人都沉寂了下来,耳边只剩下强烈气流所带来的呼呼的风声。      殷随只觉得心慌,身体不受半点控制。他张扬的黑发在风中自由地乱舞,殷随从没这么期待过“长发”的不乖巧。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有一股力量压制着他。身体无法动弹,长发能动弹却不按他预想的动。      “殷随!”小孩焦急地叫着,额头的青筋暴起,此时此刻他要是可以走动,一定冲上去狠狠地敲他的头:为什么不动?想死?      黑影逐渐汇聚成了人形,模糊的人形竟然渐渐的实体化。殷随看到那是一个仿佛全身都沉浸在黑暗中的男人:黑暗,危险,妖异……充满诱惑。      男人黑色的长发在气流中飞扬,他着黑色的长衣,敞着胸口。容貌有些模糊,身体还是透明的,但是殷随却觉得心脏狂跳,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激动和心慌。      可怕的魔神朝他迈出一步。他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除了恐惧,还有难以言喻的杀气——被危险靠近而不逼出来的杀气!      殷随沉着脸,无法动弹,杀气继续蔓延开来。      然而,众人始料不及的却是魔神停住了。在殷随的角度竟然可以看到半透明的魔神犹豫的表情。   仿佛是心疼的,犹豫的,那个表情让人心里发酸。      殷随怔住,不明所以。   霎时间好像出现了一个真空层,魔神和殷随两人在其中与周围的一切都有了疏离。      半透明的魔神露出难以言喻的忧伤,忧郁的气息蔓延开来,他的气场更加的可怕,同时一种深入骨髓的忧伤自众人的心尖泛起。      众人只看到魔神无声地说着什么,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地启动着。无声的、难过的……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语的滋味,心口酸酸的,不明所以。      而殷随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说:“你回来了……”   用魔语缓缓地诉说着,只有这一句,却仿佛倾入了所有的感情。      殷随无来由的心口一疼。      “啊……”尖锐的惨叫在神殿里响起,人们看到半透明的魔兽抱着头颅痛叫。      凄厉的声音,仿佛震毁耳膜的叫声。   黑影又缓缓散开。阵法中央的殷景寒着一张脸,周身的灵力几乎实体化!他在倾入几乎所有的力量封魔。   魔神的影像逐渐透明消失,人们看到魔神的无声地喊着什么,听不到他说什么,迅速煽动的嘴型说明他所说的不是他们熟悉的语言。      殷随好像听到他说:“等我,等我……”      殷随没来由地浑身一颤,感觉置身寒潭。   至始至终,殷随都皱着眉头,寒着一张脸。   随即,魔神的身体散开了,一股黑暗扑向殷随!霎时,能动了的殷随徒手做了一个界盾,哗!殷随手上戴的戒指发出异样的光芒!      轰!神殿的动静更大了。站在法阵中的封印者一鼓作气势如虎!      “封印!……”咒语响起,封魔已进入尾声。      圣洁的光芒重新回到神殿之中。   殷随本能地拿手挡在眼前,强烈的光晕中,他看到殷景从高阶上下来,白色的法袍都难以掩饰他全身的戾气。      他就像是从神辉中走出来的嗜杀之神,强烈的反差令人心脏一跳,不由地有些畏惧。      忽然手上一紧,满身戾气地殷景拽着他的手,随即他转过身对众人说道:“封魔结束,后面的事情你们处理!”      顿时,大殿内的气氛僵硬,从紧迫和危险中刚走出来的人们,还未体验劫后的痛快,就被这一句话憋得内伤了。      他凭什么?      殷家的魇神而已。他有什么权利?      法阵中的众人全都冷了脸。      而殷景只当没发现,拽着殷随往后殿走去!      众人没有阻止,刚才的封魔有些匆忙,没有精力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殷景必然受伤了!      “他去后殿?神泉吗?小景也太拼了!”唐家的二傻唐宜咋呼道。      众人白了他一眼,开始最后的完善工作。      “我说,”二傻又道,“不用去个人看看?灵力透支不是闹着玩的,我看他脸色都苍白了。”   唐宜的话石沉大海,他瘪瘪嘴,看了一眼自家的二叔,然后乖乖地闭嘴了。      神殿里气氛有些凝重,大主祭派人通知四大家族和皇族。这次只是个小封魔,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事情有些严重。      殷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续的事情没那么轻易了,所以他才没有急着带人离开。      殷景冷笑,真是本事啊,哥哥! 第十一章   神殿的神泉?蕴藉了丰富的元素,巫灵师置身其中,有助于身体灵力的恢复。   神泉堪称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空旷的内室,无柱的圆顶建筑,自然发出柔和光晕的壁石。仿佛步入了一个神圣的地界,气息祥和,令人心绪出奇的平静。   最神奇的是圆顶的屋顶是透明的,神泉犹如凭空泄下。水如帘幕凉凉的飘洒,沾衣欲湿。      殷随坐在池边看着水幕中的少年,苍白的脸色,微蹙的眉头。不知是水凉的缘故还是其他,少年周身的气场寒冷无比,挺直的背脊,冷漠的表情,无不说明少年的不悦。   然而,至进入后殿,他就没有说一句话,明明是扯着他出门的,在神泉里站了大约半个小时,却未开半句口。殷随忽然觉得心里发虚,在少年的气势之下,俨然有种“做错了事”的心虚。      冰凉的水波在手指间流淌,水泊涔涔,殷随的心绪流转,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一切都无法入他的眼底,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瞳冷漠非常。      殷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这样的殷随,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就好像抓在手中的流水一般,拽得越紧泄得越快,永远也抓不牢。   “受伤了吗?”殷景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响起,就像冰凉的神泉。这样的殷随让他害怕,冷静下来之后,他甚至说不出自己在生什么气,这种憋闷令他烦躁异常。但他却逼迫着自己镇静。      “啊?”殷随抬起头,脸上满是疑惑,好像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殷景狠狠地皱了皱眉头,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但并不是生气,莫名心慌?   少年几步跨到了殷随的面前,伸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少年眼尖却瞥见殷随的手心赫然血迹斑驳,尽是指甲抠出来的伤,看着便是血肉模糊,顿时心头一颤。   “没什么,小事。”殷随扯扯嘴角,少年的表情好阴沉,真真是恐怖,一点都不像小孩,不可爱!      “哼。”少年那鼻子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表情却始终阴沉。      水池上空的流水依旧倾洒在少年的身上,间或飘出来的水雾打湿了殷随的衣服。殷随看着水幕中的少年,白色的长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勒出了少年的身形,身姿卓卓,英俊无比。淡淡的蓝色魇神之衣泛着光,忽然殷随觉得呼吸一窒,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情愫至心底衍生。   他唰的一下急急地站了起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势直逼而来,那么危险,那么邪恶,魔物的气息,邪恶的力量。犹如……犹如神殿上封印着的魔神。      殷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个气息,相似的有些诡异!      “怎么了?”少年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他。   殷随猛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狂跳的心脏,错觉吧?魔物的气息多少有些相似。      “没什么。老爷子和其他家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出来吗?”殷随将手递给少年。后者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   殷随:……   “不是吧?讨厌到连他的手都不愿意潜一下?”殷随腹诽。      正当他要收回手的时候,少年却回握住了他的手,冰冰凉凉的。   “帮我擦干。”殷景忽然说,空间戒指里备用的东西不少,少年又有洁癖,是坚决不会用不干净的东西的。      “呃?风咒吹干不行吗?”殷随道,他不过是觉得奇怪,别无其他却招来少年阴冷的一瞪。   殷随猛然醒悟:灵力透支,灵力透支。      殷随:好吧,人家灵力透支也是为了我,做哥哥的要疼爱弟弟。   两人坐在水池边上,殷随接过了毛巾帮少年擦头发。      殷景皱眉:“这么轻,没吃饭?”   殷随:……可不是吗。   殷景:“这么重,你想谋杀我?”   殷随:……      又来了,这种气息。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心悸的感觉。灵压之余的,由心底最深处滋生的恐慌。   殷随隐约觉得不对劲,他无法忽视自己对魇神的恐惧。他原以为是对父亲的敬畏,对殷景魇神身份的忌惮。此时此刻却清晰的感觉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令他恐惧,似乎是源之本能,从灵魂深处……      --------------------------------------------------------------   马车缓缓地朝着殷家祖宅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气氛很沉闷,殷随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专心观察着袖口的花纹。殷景坐在他边上,支着头看着窗外,周身的气场冷漠。   殷家的大家长,殷景的父亲殷澈远坐在两人的对面,如同冰山一般令人望而生寒,殷澈远的眼神犀利不断地在殷随的身上扫射。   殷景的父亲是殷景的成熟版,气质冷漠,眼神犀利,英俊无比。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华贵非常,右手上的玉戒指折射着清冷的光。      殷澈远凝视着殷随,集中了灵力的双眼似乎想从这个侄儿的身上看出什么不寻常。这个侄儿的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微妙的违和感。仿佛一泓清泉太过于清澈和平静,如镜一般,微风吹不出大涟漪,总令人想要深究潭底的秘密。      这个侄儿,没有一点出奇的地方,气息平和,也无奇怪的能量波动。唯一的不寻常之处,或许就属他微波得出奇的灵力。每年的测试,成绩平平,换做其他的巫灵师算个中下水平,在殷家却是连个基础线都够不上。   要说这样的孩子有什么不寻常的话,实在说不清,孩子乖巧,随和,没有半点出彩,也没有半点不妥。      神殿之上,太多双眼睛看到了,“魔神”的举动令人深思。      殷澈远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很优秀,却太冷漠。只是唯独对殷随这个孩子比较亲近。今日大殿之上,四大家族的人质问殷随的时候,他竟会出头!      殷随此时此刻不知作何感想,好奇多过于惊讶。他竟是没想到殷景会替他说话,冰冰冷冷,态度却如此坚硬。      「行为异常,与魔物有关?他?哼,灵力微弱得要死,半点本事没学到手,笨拙如熊。他那点脑子能出得了阴谋,嗯哼!」   大殿之上,面对四大家族和神职人员的追问,殷景为他出头,虽然说得不中听,孩子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支持他的!   殷随不无感动,其实小孩儿只是不善表达吧。      「哼,我们殷家的人,自由殷家的人来负责。保护?三家的人和主祭大人是不相信我们殷家的本事了?」小孩儿说,语气依旧是阴阳怪气的,回绝的十分的干脆。      “父亲。”殷景的声音在寂静的马车内响起,夜间的道路也是寂静非常,只有车轮咕噜的声音。      “他住在我的地方!”殷景黑色的眼瞳扫向父亲,灵压自然而然的出现,就如同呼吸一般自如,因为他是魇神。   殷随一手拄在窗上托着下颚,黑色的眼瞳里流光转动,仿佛潜藏的魔物和危机。      “他”指的是殷随,波兰无惊的语调,却是强势非常。   殷澈远冷冷地看着他,两个人周身的气场仿佛产生了碰撞。   殷景道:“既然是我的人,就由我来负责!”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灵压自周身散开弥漫在车厢之内。      “你负责?”殷澈远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强大的灵压释放了出来,整个车厢犹如三九天,让殷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殷随张张嘴企图说什么,然而嘴皮刚一动,殷景的视线就冷冷地扫了过来,瞬间打断了他欲所出口的话,他呐呐地张合着嘴巴。   稍后,他一撇嘴,自我厌恶:没出息!      殷澈远直直地望进殷景的眼睛里,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固执。一时间沉默在车间里蔓延得更为彻底,气压这种东西几乎低到了极致。      许久,在殷景坚决的态度下,殷澈远道:“好。殷景,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是,父亲。”殷景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弓下背脊,周身的气场收敛了许多。   殷澈远意味不明地看了殷随一眼,寒冷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愫。殷随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到家,禀告过家主,殷随又站在院子里等了大半天。老爷子的书房里,殷家直系三代不知道讨论了什么,或者正为这间事情达成什么协议。殷随这个当事人却是半点不知。他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殷家的身份地位有多尴尬了。      顺气顺气,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抢家长面前的出镜率?      今夜乌云遮蔽了月光,院子里格外阴森森的恐怖。噗通,小池里的鱼在大冬天里跃出水面,发出一声响,诡异的令人背脊发寒。      殷随只觉得冷飕飕的,阴气扑面,诺大的一个殷家仿佛总有看不到的危机,或者捉摸不透的诡异。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殷随几乎在寒风里冻僵了。殷景出来看到他,又用鼻子打了声招呼。   殷随立即笑脸相迎,毕竟人家在里面探讨了他的“归属”问题呢。呃,殷随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别扭呢?      “哼,回去睡觉。”殷景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扭头就走。殷随在他身后跟着,努力从他的语气中研究他此时的心情。啧,殷随觉得自己都快成情报翻译所的了。怎么有人就不喜欢好好表达的呢?      噢,殷随听出来,小景刚才的冷哼里并不是很冷,所以,他此刻的心情应该还是不错的。   哆嗦,好冷啊,殷随搓着手,只觉得双手冰冷,僵硬的几乎要麻木了。      “过来。”殷景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他。殷随急忙快步走了上去,结果,小景伸手握住他的手,然后一使力拽着他走。殷随只觉得小孩的手热乎乎的十分舒服,顿时心里都暖了。脸上的笑靥又多了几分。      回到住处已是夜深,小孩不冷不淡的说了声快睡觉,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门。      殷随摇摇头,嘴角挂着笑容,越发觉得这个弟弟别扭的可爱。      进了房,房门一关,殷随觉得背后一阵阴风爬上背脊,顿时打了个哆嗦。      “嘿嘿……”诡异古怪的笑声沙哑难听,在黑暗中更显得可怕。      殷随猛的一转身,一股灵力从掌心发出直拍在黑暗中魔物的身上。   只听着空气发出一声嗖得风声,魔物隐身在地底躲开了殷随的攻击。黑暗中,殷随的手心附着一张画着魔阵的白纸。      “想死就早说,我送你一程。”殷随冷冰冰的说道,霎时他周身的气场可怕非常,一股黑色的气息如同烟雾一般弥漫在他的周身,仿佛形成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魔物在黑暗中又发出喈喈的怪声,诡异非常。沙哑难听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身上沾上了……魔物的气息?好邪恶的味道,你遇到了什么?”      殷随冷笑,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好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鼓动着。      殷随跺了跺脚,缓慢而富有节奏,啪,啪啪……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传荡开来,如同水纹一般,一圈一圈的晕荡开来。霎时一个结界在房间里展开,让房间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呵呵,你倒是谨慎,刚搬进来不久就暗暗在房间内埋下了结界法阵?”古怪沙哑的声音听着令人头皮发麻。黑暗中那是一只兽的魔物,浓黑的毛发,牛尾,狮头,满口狰狞的利牙。      它喈喈的笑着的时候,气息中口中吐出,格外的狰狞。      “多余的事情你不必管。”殷随说道,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此时此刻他周身的气质完全不同,俨然就是黑夜中的魔。   黑暗里,一人一魔视觉完全不同。殷随皱着眉头,不喜这种在别人的注视下,而自己却看不到对方的滋味。      魔物再笑的时候,殷随全身的戾气都迸发了出来,黑色的长发突然暴涨,铺天盖地朝魔物射去,还有那么几缕飞扬在身后。   嘭……魔物被忽来的攻击惊到,扬起了结界。然而殷随的黑发尖锐无比,犹如无坚不摧的矛,噌得一下扎进魔物的身体上!      “跟我说实话,洞里的是什么魔?”殷随冷着脸道。   魔物发出喈喈的笑声,此时此刻却有些吃力,“你不是早就知道?黑帝修罗王。”      殷随冷笑,所谓的重生,就是在封魔洞里住了整整十年。除了石壁,封印结界魔阵,一应具无的封魔洞?      殷随的魔阵启蒙在那段时间。哼,那种地方什么都没有,阵法倒是不少。他靠着外来的灵魂占领魔神的身体,借用那些知识,如饕餮一般如饥似渴的学习。   封魔洞的洞守是鱼夜。十年时间里,结界里,殷随看得到鱼夜,而他却看不到结界里的殷随。殷随对鱼夜了如指掌,而他却对殷随一无所知。殷随冷笑,鱼夜所谓的第一次遇到,根本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知识他不知。      黑暗里,殷随勾起一个阴冷的笑。他花了大把的时间,让封魔洞出现了裂缝,自由在眼前,他便毫不犹豫地丢弃了魔神的身体,魂体的他又多辛苦才得到再世为人的机会。      它以为,殷随会轻易的让它们来破坏他的生活?   他不过想低调生活而已,平淡些无所谓。      “我不管什么魔神,什么黑帝,打扰我的下场并不好。”殷随扯着嘴角冷笑,黑色的头发犹如蚕丝忽然裹住了魔物的身体,紧紧地勒住它!      他是黑夜的魔,黑色披身。      魔物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的目的很简单,但似乎在这位的面前无实现之日。      “不管你想让我干什么,我是我,殷随,或许你们想跟殷家作对。”殷随的声音生冷。   而魔物冷笑了一下,似乎并不把整个殷家放在眼里。但是它们心中也明白,殷家不是好相与的。仅凭他们根本对付不了殷家! 第十二章   黑暗的空间,寸步缩短,冰冷的气息自黑暗的地面渗透而出。殷随冰冰冷冷地悬浮在空中,黑色的长发张扬,他漆黑的长袍仿佛将其掩入了黑暗。   名为蛊鲛的黑兽收敛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他仿佛融入了黑夜,主宰着夜魅中的生灵,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独特的魔力。   蛊鲛微微眯起眼睛,越来越有一种感觉,眼前之人透着一股森冷的可怕,俨然已经化魔。   他应该只是那位陛下交换过来的替身,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或许,那位陛下弄错了,召唤来了可怕的生命体。   不,那位陛下不会出错,一定,一定有什么,被他们误解或者忽略了。   “那么。”魔物说,沙哑的声音非常刺耳,“告辞了,我会再来。”   殷随的黑发嚯得收了回去,他的眼睛冰寒,浸透着恶意。   魔物缓缓地潜入地下,它周身所携带着的黑暗气息一点一点消散,仿佛渗入了土地。   这时,一只蓝白毛色相杂,有几分像狼的魔物自地底钻出了一个头。   魔物不会开口说话,思想却准确无误地出现在殷随的脑海里。这是所谓的契约起的作用。   “就这么让他离开?”魔物道,蓝色的眼睛冰冷。   “杀了它,只会让事情更麻烦。”殷随说,同时也在暗暗告诫自己,冷静,嗜血并不是个好现象。他越发控制不了体内魔气的躁动了,他竟会闪过杀“人”如草芥的嗜血念头!   殷随停止催动魔阵,黑长的发丝自空中落下,服服帖帖地垂在他身后。一瞬间,他周身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了。干净的灵力淡淡的散发着。   “碰……”正在此时,隔壁传来一声巨响,随着巨响而来的是墙壁的震动!   “小景?”殷随冲出了房间,身上带着冬日的寒气,凛冽非常。   殷随站在隔壁房间门口的时候,凝神看到房间内透出一股乌黑的气体,邪恶无比,仿佛能吞噬它所碰触到的所有生命体。   殷随敛神,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非常的可怕,一种属于魔物的气压笼罩在他身上,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冰寒无比,鹰隼的只一眼就令人窒息!   “主上,是魔物的气息!”殷随的脚下土层那只蓝白的魔兽幽幽的声音传入脑子里。   殷景房间的上空乌黑的气体仿佛吸收了所有的黑暗,比夜色还要黑沉,它仿佛叫嚣着,犹如夜魅的魔物。   “小景。”殷随嘭得撞开门冲了进去。   “主上!”蓝白的魔物惊呼,随着殷随冲了进去,虽然没有殷随的召唤,它只是一个幻影。   “小景?”大门在殷随的冲撞中倒在地,微弱的月光透进门内,视线立即清晰起来,这是房间的外花厅,桌椅、装饰全部完整。   然而殷随全身的汗毛却竖了起来,这个魔物的气息……殷随深呼吸,感觉心脏的跳跃都快了几分,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   和神殿内的魔物一样的气息,和殷景身上一样的魇神气息。   “嘭……”殷随冲进去撞开了卧室的房门。   房间内灰暗无比,殷随站了一会儿,视线才清晰起来。他看到满地的凌乱,碎了的镜子零碎地铺在地上,发着森森的寒光。   视线在房间内扫过,寂静的室内仿佛什么都没有,然而那层仿佛能吞噬所有黑暗的乌黑雾气却弥漫不散。   殷随看向床铺,白色的床单平乱,有半截铺在了地上,洁白的床单上晕染着一个痕迹——鲜红的血液,一滴两滴……晕染开来,仿佛开放出了艳丽的玫瑰。   “小景?”殷随感觉全身都冷透了,面色苍白无比。他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好像要结成霜。   黑暗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弥漫在房间内久久不散去的雾气仿佛被他的声音所侵扰,不安的搅动,却没有主动攻击殷随。   “主上。”魔物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殷随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阴影浓郁的角落里白色的被子突出一团圆,悉悉索索的声音正是从这个角落里传出。   浓郁的雾气弥漫在这个角落里,魔物危险的气息不断的扑面而来,殷随只觉得头皮发悚。   “小景是你吗?”殷随的脸色不好,眼中精光闪过,如同一泓深邃平静的水潭,却仿佛隐藏着危险的杀机。   除了殷景身上那股熟悉的魔物气息浓郁的充斥在房间内,这里并没有其他魔物的气息。   发生了什么?   殷随朝角落走去。弥漫在空气中的雾气骚动起来,却随着殷随的靠近主动退开。   “小景?是你吗?”殷随跨步走近,呼吸都收敛了。他凝神,即便是盖着被子,也无法遮蔽殷景身上魇神之衣的幽蓝之色。   “小景?”殷随蹲下来靠近被子,或许是感觉到了他伸过来的手,被子里的人颤抖了一下。   “小景?”殷随轻声叫着,却突然出手一把扯了被子。   !!!   “嗷唔……”被子下一团黑黑的小东西急忙将脑袋藏进了前爪里。   这是……殷随脸上的表情骤变……好可爱!!!毛茸茸的一团小东西,全身的毛色乌黑,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短短肥肥的小腿,圆滚滚肥肥的小脑袋埋在短短肥肥的小腿下,作出似乎是害羞的捂脸动作。小小的耳朵不安的煽动着,怯怯的发抖,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小景?”殷随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小小的肉团子明显地抖了一抖,小小的身体像小兔子一样不停地颤抖,令人心中一痒,很有欺负的冲动。   “是小景?”殷随觉得自己很克制了,但是还是难以掩盖声音中的笑意。为什么为什么?一小团的小东西,毛茸茸的,真是……可爱!   小东西颤抖得更厉害了,呜呜的发出难过的叫声。   殷随伸手捧住小东西,手上顿时传来温热的触感,软绵绵的身躯,指尖能清晰地感觉他的颤抖。   殷随凝神确实感觉到他身上一如殷景的气息,以及魇神那股令人发抖的气息。   “魔化?”低沉的声音从地底下幽幽地传来,殷随转过头看了虚影一眼。   “魇神的魔力强过承载它的身体的灵力……”蓝白的魔物说道,声音幽幽的传来,却只有殷随才听得到。   殷随看向不住颤抖着的小东西,是因为封魔消耗了大量的灵力,所以抑制不住魇神的魔力?   “灵力复原就会变回来。”蓝白的魔物解释道。   殷随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看向小东西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殷随像抱孩子一样将小东西抱起来,一人一“兽”大眼看着小眼。小兽黑黝黝的眼睛充满了水汽,小小的黑鼻子抽了抽,随即嘴角一撇酷酷地哼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流光忽闪忽闪,疑似不安又拽拽的,煞是可爱。   “小景,是你吗?是的话就笑一个哦。”殷随道,顿时作恶因子冒了出来,忍不住想要欺负这个小东西。哼哼,嘴巴恶毒是要受惩罚滴。   小东西一听立即脸色一臭,毛茸茸的脸上眉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小景?那你把我的小景弄哪里去了?”殷随故作阴沉,眼神一寒。   “!”   殷随惊讶地看着小东西,漆黑的毛脸上竟然渐渐的晕开了一坨红,小东西眼神闪烁,小小的身体颤抖的频率也多了起来,似乎……在紧张?   殷随:“???”殷随一头雾水,心道也许是被人看到变成小魔兽的样子……   “那……”殷随还准备说什么。   “主上,有人过来了。”   紧接着,殷随和殷景两人都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凌乱的脚步说明来的人不少,从步伐的节奏可以听出都是训练有素的武者。多是保护巫灵师的护卫,肉盾一般的存在。   殷随感觉到手中的小东西颤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挣扎了起来。低头一看,小东西眼中满是急切,黝黑的眼睛里似乎都出现了血丝。   “不想让人看到你?”殷随问道。   小黑兽肥短短的小肉爪子扑腾着殷随手,但是爪子却没有亮出来。   殷随笑了,把干净的白色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遮蔽住了他,随即咬破手指画了个小心“障眼法”的魔阵在被子之上。弄好之后,确定房间内魔物的气息退散完毕了,这才走到门口开了门。 第十三章   打发走侍从之后,满目疮痍的卧房也不能再睡觉了。殷随就将一团黑乎乎,肉嘟嘟的小东西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殷随将肉呼呼的小东西放在床上,咕噜……小东西一个重心不稳滚了半圈,肉嘟嘟的小PP撅着,圆乎乎的小脑袋朝下撞在了床板上。   “唔嗯……”小东西本能地发出一声呜咽,听着可怜兮兮的,煞是招人疼。   “呼呼。”小东西双眼噙着本能的眼泪,肥肥短短的前肢摁在床上费力地想要直起重重的小脑袋。   “咚……”一个不留神,小脑袋又撞回到了床上,肥肥的小屁-股接着一撅。   殷随唬了一跳,咚得这一声敲得可不轻。刚准备出手将小东西捞起来,却见他又倔强地爬了起来,肥肥的肉爪子抹了一把脸,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心和愤怒,但是整体看起来却Q得厉害!   “噗……”殷随忍不住笑了,他真不是故意,任谁看到这么可爱的毛绒动物,又做出这么可爱,这么Q的动作,都会扑哧一声笑出来。   “糟糕。”殷随暗道一声不好,只见那双黑亮的兽眼恶狠狠地瞪了殷随一眼,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你敢笑?你完蛋了!   殷随被气势的眼睛瞪了一眼,讪笑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暗道:OSS就是OSS,变成兽类,那也是霸王虎。   “咳……”殷随咳嗽一声,撇开脸。   小黑兽这才稍微满意一点,扭着屁股企图站起来,然而做惯了两条腿走路的人,一下子变成四条腿的,煞是不习惯。于是两条肥短短的小肉腿刚站起来,咕咚……重心不稳又摔了个脸撞床,屁股朝天。   “噗哈哈……”   “唔唔……”小黑兽不满非常不满,发出“呜呜”的恐吓声。黑亮的眼睛里怒火十足,仿佛要将殷随火化了!   殷随一边缩脖子,一边揉了揉鼻子,将勾着下不来的嘴角遮蔽了。   小黑兽想说什么,一开口却变成了“嗷唔”一声兽吼,顿时愣住,小小的黑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小小的身体竟然一下一下地颤抖着。   “小景?”殷随试探地叫了一声,小黑兽垂着兽脸,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小的兽身不住地颤抖着,欲示着他变成兽的不安和害怕。   殷随不忍,好歹是自家弟弟,还是个顶好的,保护了自己的弟弟呢。殷随侧过身将不足一尺大的小兽搂在怀里,脸贴着黑手的头顶,安抚性地蹭了蹭。   殷随搂住他的瞬间,小黑兽全身一僵,低垂的黑色眼睛里,殷随没有看到,满是局促和不安,以及一丝丝的兴奋和愉悦。   “别怕,小景,等灵力恢复了就变回来了,嗯?”殷随的声音很轻,因为有些困倦的缘故带上了一丝丝鼻音,听上去尽是温柔。   小黑兽一听,顿时满是黑色皮毛的脸颊泛红,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自在。   “睡觉吧,一觉醒来,说不定明天就恢复了。”殷随打了个哈欠,他确实是累了,于是便踢了鞋子翻身上床。   小黑兽一听他的话,顿时全身一改僵硬竟然微微地颤抖起来,低垂的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殷随一愣,只道他听到可以变回来而高兴呢。顿时心里高兴了,找回了丝丝当哥哥的尊严:小子,终于明白了,还是我这个哥哥见多识广吧,哈哈!   于是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黑兽的背脊,做个关心小弟弟,安慰小弟弟的好兄长。   殷随实在困极了,头一点一点的即将睡着,迷迷糊糊中他嘟哝着:“手感真高,好舒服。”   顿时,腾得一下小黑兽的脸红到了脖子,呼吸都急了那么几秒,狂跳的心脏更是叫嚣了起来。   小黑兽挪了挪小小身子,抬起头,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殷随的睡脸。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深邃非常。   忽然,小黑兽屏住了呼吸,感觉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随,心中有个念头不断地扩大扩大,死死的掐着他的心,迫得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黑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鬼使神差一般地……缓缓地凑近殷随的脸……   那双黑黝黝的兽眼盯着殷随半合的嘴唇不放,咕噜,小黑兽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全身发颤,但因为对方的手还放在他的头上,于是连颤抖都不敢幅度太大。   扑通扑通……他感到心脏跳得生疼。   睡迷了的殷随,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轻轻扫过,软软的,滑滑的,甚痒。   小黑兽的粉舌头舔了殷随的嘴唇一下,紧接着殷随动了一下,小黑兽吓了一跳,感觉心脏漏了一拍,呼吸都停止了。然后他看到殷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小黑兽的舌尖留下的一点水渍舔了去。   轰!小黑兽顿时变成了小粉红兽!一张小脸红得像对虾。   “嗯……”殷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喃,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得令人心跳。   小黑兽眨眨眼睛,深邃的黑瞳里迷恋一闪而过。   “乖,睡觉。”殷随喃喃,潜意识里感觉到小黑兽的黑眼睛盯着他瞧,于是嘟哝了一句。   小黑兽往殷随的手上蹭了一蹭,忽然想到:也许……偶尔变成兽也不错。   他一眨眼睛,顿时又黑了脸,心下懊恼。   这时,一垂眼,殷景看到殷随的指尖留着干涸了的血渍。顿时,小黑脸皱了起来,脸色也更黑了。他伸出舌头在殷随的指尖舔了一舔,心中说不出的矛盾。   这是为了他咬伤了的手指呢。   小黑兽将脑袋压在肥短短的前肢上,闭上眼睛睡觉,心里嘀咕着:炼金术好像也不是那么没用,哼,就姑且算有那么点用处吧!   小东西鼻子一皱,臭臭的一张脸,拽得竟还有些可爱。   -----------------------------------------------------------   两人都累极了,一夜好梦。等殷景微微转醒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   他一醒来,就全身一怔,白皙的脸上染开了红晕,他感觉脸上滚烫滚烫,全身每一寸皮肤地叫嚣着,滚烫无比!   好半天他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大脑充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殷随的睡脸。   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高挺的鼻梁,微微翘着的红唇……竟然就在眼前?   殷景觉得身体都不自主的微微颤动着,竟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感受如何,只觉得心中有一丝慌乱。   “嗯哼……”殷随在睡梦中发出一丝呜咽。冬日里有些冷,他本能地向身边的热源靠了一靠,并蹭了一蹭。   殷景腾得一下脸色更红了。他,他他……布料在身上摩挲着,这种敏感的感觉是……呃。   变回来了!殷景一惊,大脑的运作正常了,但是他感觉又快烧坏了。他变回来了,却是□……     殷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一下。他悲哀地发现,不知道是因为晨起的缘故,还是一早就看到了……殷随的脸,两-腿-间的东西竟然……咽了一口口水,怎么办?涨涨的很难受。   殷景不敢动,牙齿都快咬碎了克制得很辛苦,但是……某个毫不知情的,竟然还继续往他身上蹭,且是双手搂了过来抱着他的腰,一条腿搭在他的身上,呃……蹭到了他腿-间的……硬-挺。   好难受!   “嗯嗯。”殷随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到。身边的“火炉”好舒服啊,大冷的天,就应该抱着“火炉”赖床的!   蹭蹭,嗯?什么东西?铁棍?好硬啊,不对,烫的!睡梦中的殷随伸手拨了一下。   “呃!”殷景顿时弓起背脊,额头渗出一滴热汗!   “小景。”殷随无意识的喃喃。   轰!殷景的脑子懵了。他……他在叫他的名字?哈……   一阵幸喜,狂喜,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心中顿时填满了两个字——殷随。   殷随,殷随,殷随。他在心里叫着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地拒绝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心脏麻麻酥酥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等到殷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就见一张英俊无比的少年脸,刚毅的棱角,一贯嚣张的眉角一挑。殷随眨了一下眼睛,只觉得这张脸铁青,似乎憋着什么,却又咬牙隐忍。   “呃,尿尿?”殷随下意识地问道。   腾,铁青的脸顿时乌黑了,殷景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狰狞了。殷随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缩了缩。   “哼!”重重的一声冷哼。   “呃,那个……”殷随下意识地开口,刚睡醒,脑子还有些糊涂,他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一搔脑袋,想起来了,是他抱他来的。啧,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小景你……”没事了吧。四个字还没有出口,只见一脸铁青的男人突然一翻身坐了起来。   顿时,被子被拱开了一角,冷风飕飕地往被窝里灌。   “好冷。”殷随可怜兮兮地看着殷景,使劲缩脖子,缩身子,成虾米状。   “哼!”殷景冷着一张脸,背上渗出一滴冷汗,显示他在心虚,如果仔细注意,还会发现他的身体紧张地在颤抖。   但是……   “好冷,躺下吧。”殷随可怜兮兮地说道,他想说,你也很冷吧,在抖呢,快捂捂。   刷,殷景急忙别过头,心中暗骂:一大早用这种表情……   呃,他想说什么来着?这种表……唔!涨疼得更厉害了。   殷景吓了一跳,脸色更青了。   殷随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冷了,一下坐了起来,伸出手想要贴在殷景的额头,但是后者啪得一声敏感地甩开了他的手。   殷随一怔,眼中有些受伤。殷随更是咬着嘴唇懊悔得很。只是他的表情在殷随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没事吧?昨天灵力消耗过大,今天又有哪里不舒服?”殷随顾不得受伤,满是担忧。毕竟是自己弟弟呢!   “哼,担心你自己吧。”殷景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冷着脸补充道:“你不冷?想感冒?躺下!”   殷随:“……”眼睛往殷景的身上瞄,嘀咕着:“好歹我穿着衣服,你裸-着呢,不冷?”   “哼!”殷景这才想起了什么,唰得钻出被子,裸-背对着殷随,快速地站起来大跨步三两步走到浴室的那扇门前,啪得一下开了门便急急地走了进去。   殷随:“……”真不是尿急?   呃,裸……裸-背。小PP好结实的样子!咳咳……殷随!你这个笨蛋,那是弟弟,那是弟弟。   不过身材真不错。那后背竟是意外的,给人健硕的感觉。   “呼呼……好冷。”想着,殷随紧忙缩回到了被窝里。手无意间碰到裤子上有一点点湿润,抹了一把,粘……的?下意识地将手指拿起来嗅了嗅,呃……   顿时脸红无比,晨……晨……-o,o。   不对,裤裆没湿,湿的怎么是裤子?只是一点点,错觉?又拿手嗅了嗅,应该,是错觉吧。   浴室里,殷景哗地一下迫不及待地跳进浴池里,温泉热水过腰。殷景猛舀了一把水往脸上泼,他深呼吸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半年前梦到殷随,然后……他已经很克制了。   殷景黑着脸,低头瞪着下身,水汽氤氲,什么都肯不见,但是他却感觉的到,自欺欺人是不可能的。   “该死!”殷景低咒。眼前又浮现了一大早殷随的睡脸。   扑通……心脏狂跳了一下。   “小景?我帮你回去拿衣服哦,你要穿哪套?”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殷景又明确地感觉到心脏多跳了一下。   “哗哗哗……”殷景黑着脸猛泼了几把水。   “嗯……”热水让那里更难受了。   “不许进来!”殷景冰冷煞气的声音从浴室中传出。门外的殷随打了个哆嗦——“啧啧,现在的孩子脾气真不好。不就是昨晚看到了一点点窘样吗?我可是你哥哥!”   殷随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往门外走,刚走到一半,看着门外大好的阳光,咯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坏了,一早的毁尸灭迹忘记了!”殷随冲到隔壁,打开门一瞧, 卧室已经被整理好,抹着血的床单也不见了。   殷随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仆人比较尽职尽责而已。心道:高级魔阵,仆人们未必看得懂,涂鸦涂鸦而已。   显然,殷随的自我安慰,并不能真的成为安慰。此时此刻那条染血,画着魔阵的被子正捏在大家长殷景的父亲——殷深禄的手中。   “[幻界]?好古老的魔阵。” 殷深禄皱着眉头,看不出喜怒。半晌,他将被子往地上一丢,道:“殷家,怎会有废物!”森森冷冷的语调。 第十四章   殷随低着头一声不吭,本就是缺乏调料味的食物,在沉闷的气氛中更是食不知味。   那边,跟随着殷景伺候的仆人因为拿错了一本书而被殷景瞪得全身发寒,阴阴冷冷的哼声时不时地响起,那张弧形姣好的嘴唇扯出一个讥讽的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废物。此时此刻殷景连骂人的话都懒得说,在他而言,身为他身边的仆从,却拿本书都会拿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猪都比他聪明。   做错了事的仆人低着头站在角落,他禁不住全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虽然高级的灵法书都是用古老的文字书写,但是作为殷景的仆从跟随了他五六年,却连他想要什么书都拿错,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   仆人的额头渗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三少,食物不合口味?”殷叔道,他见殷随一下一下戳着食物,却不进食,便问道。   殷景一听,马上转过头,冰冰冷冷的表情扫向殷随。   “嗯?”殷随抬起头,脑子里天马行空刚跑完马,一时茫然地看着殷叔。殷叔只是笑,脸上的表情慈祥。   殷景皱了眉头,冰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合胃口就不要吃!”   殷随转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手中的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青菜,啧,一点油水都没有,调料就更不用说了。这根本就是水煮青菜。肉也是水煮肉,还是没调料去腥的那种。   殷随嘴角一抽,高级菜肴,也禁不住这么吃。   “怎么不说话?合就是合,不合就让他们另做!”殷景道,语气暴躁,心情烦躁,周身的气压都低沉得很。扫向殷随的眼神也冰冷无比。   “呃……”殷随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没胃口而已……”   “没胃口就不要吃了!”啪,殷景将面前的食物一推,杯碗磕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殷随抬头,惊讶地看着随景,那双黑色的眼瞳里分明写满了:又发小孩子脾气?   殷景脸黑黑的,胸腔起伏,周身笼罩着一股冷气流,煞是令人寒冷。 而此时,那名做错了事情的仆从,更是连连抹了好几把脸,冬日里,汗水也差点弄湿了衣袖。   “啪……”殷景忽然将一个碗摔在了地上,他终于忍无可忍发作了出来:“跟着我这么多年,连本书都拿错,你究竟是人还是猪!”   那个仆从又不停地用袖子抹脸。   “在气什么?吃饭啊。”殷随平和的声音响起,殷景臭着一张脸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莫名的减轻了一些烦躁。   “吃青菜,有营养。”殷随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殷景的碗里,他偷偷撇向仆人的眼神满是同情。但却没有求情,因为确实是他做错了事情。   “哼哼。”殷景拿鼻子回答了殷随,但却重新拿起筷子将殷随夹来的青菜吃掉了。   “难吃。”殷景说,这下轮到主厨抹脸了,他看向殷随的眼神满是请求。   殷随暗叹一口气,小景说的是实话啊。不过得罪人不好,毕竟是人家费心做出来的菜肴呢。   殷随又夹了块冬菇放在殷景的碗里,道:“清淡好,对肠胃也好。”   殷景抬头瞄了殷随一眼,然后又夹起冬菇吃了,脸色虽臭,周身的冷气压却减少了许多。   顿时,周围随伺的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看向殷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世主,真是敬爱有加啊。   殷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想了想又放到了殷随的碗里。见他乖乖地吃了之后,臭着的脸色也缓了一缓。   接着一顿饭吃的舒服了很多,殷随时不时地夹了一筷子讨厌的菜放到殷景的碗内,然后惊奇地发现挑食无比的某人竟然全都吃光了。   殷随乐了,讨厌的青椒终于有人帮忙解决了。   殷景也莫名其妙的心情愉快,虽然脸还是板着的,但是低头吃菜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明显上扬。   殷叔看看殷随又看看殷景,发现三少五少感情不错,也笑了。   于是做错了事的某仆人更乐了——安然度过,化险为夷。   “别以为我帮你把青菜和青椒都吃了,你就可以不吃。哼哼。”殷景瞥了殷随一眼。   某人眯着眼睛笑,继续把青椒和青菜往他的碗里夹:“吃菜吃菜,多吃点,有营养。”   吃完了饭,午后,殷景带着殷随进了研习室。诺大的研习室布了抗灵力的法阵,殷景和殷随一进入,法阵就开始启动,如此一来灵法的失误也无法破坏了建筑物。   “让我看看你的风系到了什么程度。攻过来。”殷景扬了扬下巴,灵气释放,全身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魇神之衣。   殷随犹豫:“小景,你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殷景看了殷随一眼,一脸的鄙夷:“就你的水准还怕伤到我?”   殷随:“……”   忽然,一个[风之缚]出现在殷景的脚下,疾速的风像触手一样抓向他,气场上扬,气流旋转,空气里都是呜呜的风声,疾速无比。   殷景扬手一个风刃切开了束缚,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抬手的瞬间,一个[风缠]像灵性的蛇一般缠在了他的手上,哗……一股风柱偷袭了殷景的脑后,眼见着就要成功,只听着嗖得一声,殷景的人影消失了。   煞时,殷随只觉得耳旁有风声掠过,他猛地一转头,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风旋迎面扫来。   [盾]!——一个透明的盾牌挡在殷随的面前,[风行术]马力全开,殷随急忙往身后一跳。   “啊!”一个气流在他落脚的地方出现,顿时,他被无数根风缠裹住了脚,顿时身体向前一倾,眼见着就要倒地。   忽然一个黑影闪现,殷随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唔……”殷随一手掌在殷景的身上,一手捂着撞瘪的鼻子。   “哼,没用。”殷景说道。   殷随抬起头,殷景的冷哼打在他的脸上热热的。他的表情冷傲,嘴角勾着一个笑容,看上去自信又霸道。竟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把手给我。”殷景道。   “啊?”   “快点!”   殷随只好将手放在殷景的掌心里,一如昨天晚上的温度,暖暖的直入心口。   两手交握,殷随诧异地感觉到一个风流在手心转动,以规律的,缓缓的速度转动。   “感觉它的轨迹。”殷景说,“你控制力有误差。”   殷随诧异,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殷景是真的要教他呢,还是如此认真。   殷随看到小孩的表情拽拽的,却是认真非凡,一点不是敷衍。   俊俏的脸,若有若无的魔物气息,独特的魇神气场,殷随觉得有些心慌,对殷景的感觉也变了。似乎眼前的孩子无法以十五岁的年纪来对待,奇异的,给人很强势,值得信赖的感觉,殷随有瞬间都忘记了,面前的人是他的弟弟,而不是他是面前的人的弟弟。   殷随的另一只手还搭在殷景的身上,两人的身子靠得很近,殷随几乎都像是靠在了他的怀里。   此时此刻,侍从靳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看到这个画面一怔,脑子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直到殷景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什么事?”   侍从靳终于回过神来,他道:“五少,三少,水家的少爷来了,要见三少。”   殷随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头一次有客指名要见他,而不是顺便。还是四大家族之一的人!   殷景冷哼:“阴魂不散!”   殷随:“呃……”   -------------------------------------------------------   殷随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殷景的表情,见他沉着脸,好看的双眉紧蹙,似乎很不高兴。   “见?”殷随试探性地问道。这就是寄人篱下悲哀,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住人的……估计就是他这样低三下四的了。   殷景挑眉,狠狠地瞪着他。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殷随感觉到手心转动的风速快得惊人,产生的热流仿佛想要将手心烫熟了。   “呃……不见?”殷随缩着脖子,其实他更想把手缩回来,但是小景拽得好紧啊。   “听到了没有,不见。”殷随的话音刚落,殷景就冲着仆人喊道,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是!”侍从靳匆忙应道,又匆忙地跑了出去。   难道那位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殷随眨眼。   “你还在看什么?很想见他?”   殷随转过头,就将小景的双眼冒火,脸色阴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瞪得是杀父仇人呢。   “祈福术会多少?”殷景又突然问道。   殷随忙回答道:“那是什么东西?”说完发现自己傻了,急忙低头假装微生物。     “笨蛋。”殷景道,语气听上去却并不像生气,好像连带的,刚才的怒极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   “风系的[树神之风]必须学。”殷景道,松开了和殷随交握的手。顿时殷随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怕手被烤熟了,于是他又做了傻事,下意识地对着手掌猛吹气。   殷随抬起头,发现殷景正看着他,黑色的眼瞳里光芒深邃。   殷随嘀咕:“治愈系的灵法其实我会的。”   “你会?”殷景挑眉,“做给我看看。”   “哦。”殷随乖乖地应着,在殷景诧异的目光下抓起他的手,然后一口气吹在殷景的手心,刹那,殷景全身一怔,仿佛被雷电劈中了一般,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殷随,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个暖意的笑。   他感觉到手心暖暖的,好像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流进了他的手心,顺着他的血脉流到了心脏。他忍不住看着殷随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   “我总是在练习的时候受伤,母亲教的治愈术倒是熟能生巧了。”殷随道,抬起头,眼角弯弯的很是好看。   “……挺好。”殷景抽回手,脸上不知为何红红的,他的眼睛没有和殷随对视,脸也侧了过去。   殷景说好,也不知道是说方法,还是殷随的灵法。总之殷随听了挺高兴的。他容易吗?做哥哥的,头一次被夸。   “五少。”门再次被打开,倒霉催的侍从靳额头的冷汗直冒。   “干什么?跑进跑出的像什么样子?”殷景气愤地转头瞪着来人,那表情分明写满了:“没有正当理由,你死定了!”   “这个……”侍从靳擦着额头的冷汗,吓得连舌头都打结了,他在心中暗恼:泽,你太过分了,苦差事都丢给我。   某人:反正你也被骂一次了,也不怕再多骂一次。于是他华丽丽的炮灰了。   “水家的人不管他要干什么,找人丢出去!”殷景吼道。   “这……不好吧?”殷随抬起头,一脸的惊惧,好歹同是四大家族,谁比谁差啊?这样做会引起家族纠纷的!   “你很舍不得?”殷景骤然变高了语调,他挑着眉,似乎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殷随。   “没有没有,你随便丢。”殷随急忙摆手,“但是记得丢轻一点。”   殷景转头对侍从吼道:“给我重重地丢出去!”   侍从靳:“可是……”额头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其实殷家一直处在夏天吧?是吧?不然为什么这么多汗?侍从靳抹了一把脸。   “可是什么?再可是你也把你自己丢出去!”殷景吼道,敢跟他说不!   “但是水家的已经走了,只留了个伤药,说是给五少。”   “丢出去。”   “呃……挺好的药。”侍从靳下意识地反驳,他纯粹是可惜那药啊。   “我是说把你丢出去!”殷景吼道。   “是,我说最后一句,老爷让三少和五少马上过去!”侍从靳说完,急忙脚底抹油,开溜。      “……”殷随,“去吗?”   殷景黑着脸,直接用行动告诉他,去还是不去。他一把抓住殷随的手,拽着他出门研习室,又拉着他穿过走廊。   冬日里,寒风迎面,殷随却感觉到手上暖洋洋的,一点都不僵,也不冷。 第十五章   巫灵师在这个世界扮演着特殊的医务人员的角色。总是有多多少少的“疑难杂症”需要巫灵师来解决,就是普普通通的三流巫灵师也不是一般的家庭所能负担的。   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求助于教会的祭司。   而像殷家这种大家族,所扮演的角色,恐怕就是“专家中的教授,教授中的权威”。就是那种只要他说你得了绝症,你绝对活不了的神医!   殷随和殷景手拉着手来到殷景父亲的房间门口,两人一同走进去,殷随下意识地抽出了手,隐约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房间内,殷随抬头偷偷地看了眼殷澈远,发现他的脸色比昨日看到的还要苍白,是那种偏着几分病态的白。但是气势不减分毫。   殷随虽然有些想法,却不敢随便开口,只是看着这位伯父的脸色有些担忧。   “父亲,您找我?”殷景的语气恭顺,但是不带什么感情。父子相见,却像陌生人一样。   殷随的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明白,他没有置喙的余地。   殷澈远带着玉戒指的手指拿过面前桌子上的一份布绢递给殷景。殷景恭敬地弯腰接过,像是下属对上司的态度。   殷随偷偷扫了一眼,是一份请求函,来自一名贵族。能将“请求”送到四大家族之首殷家的手中的,必定不是一般的贵族。   这时,他听到殷澈远说:“你们两个走一趟。”   只是平静无澜的陈述,没有半点征求意见的意思。殷澈远转动着手上的玉戒指,翠翠的颜色看似个温软的物件,但是戴在病态白的手指上,却并没有君字如玉、温文尔雅的感觉。   而是极尽奢华的贵气,冰冰冷冷的傲气和清高。还有一种浸透骨髓的危险,以及令人无所遁形的精明。   殷随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其实,他并不是个有勇气的人呢。小心翼翼,因为得来的生活不易,舍不得丢弃。   “这个,我也要去?”殷随问道,他自问帮不上什么忙。   他抬头对上殷澈远森森的发着寒光的眼睛,殷随发现,竟是一双凤眼,眉角修长,有着几分妖异,溜溜转转的眼瞳墨色深沉,   “没关系,有我。”回答他的却是殷景,笃定的语气,好像能把天都撑起来的自信。   很可靠,但是要靠吗?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两人从殷澈远的房里出来。外面太阳很好,雪又继续化,很有些冷。   “回去收拾一下。”殷景道,说着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在殷随的手中。   殷随看看手中的空间戒指,又看看殷景,很有些激动,第二个!被百万大奖砸中的感觉!   “我有事要处理。”殷景说,说着就转身朝着另一条路走了。雪树夹道,湖面冰层映着他淡薄的身影,深色的衣服,酷酷的背影。阳光下树荫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就像融入了画卷,不似个真人。   殷随眯着眼睛看着,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真实?焕然若梦?再好的景色,总有着莫名的隔阂。就像人看画的一种疏远。   殷景没有回头,如若回头必定是百转千回,不是滋味。   一个下午,殷随就决定和行李奋战了。殷家主家不缺少女主人,但是殷景的母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子嗣淡薄的主家家主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儿媳妇整天别出门,人家十月怀胎,她坐足了五个月就给生俩胖小子。   殷母听说儿子要出门跑来殷切地为儿子收拾行李。殷景的母亲性格挺活泼的,看上去很年轻,不想殷景的母亲,倒像是他的姐姐。看到殷随更是随和得紧。一点都没有因为殷随废材的身份而疏远他。反而高兴得很,直拉着殷随的手,让他多带着儿子玩。   用她的话说,殷随就是个感情缺陷、面部表情失调的残疾儿童,很需要,并且迫切需要同龄孩子的迫害。殷母看到殷随,恨不得他立马拐带了他的儿子,最好两人马上化身魔王,到处使坏捣蛋。用她的原话说:“活泼得像个小猴子最好。”   殷随干笑,“活泼得像个小猴子”多艰巨的任务,她怎么能让他心智齐全、性格正常,心里端正的成年人,陪着她面瘫儿子退化成猿人类呢?   “诶,小随啊,你身高跟小景差不多呢,快站起来让我看看。”殷母拉着殷随,很高兴地摆弄着他的身体。   “真的差不多高呢。”殷母笑道。   殷随黑线:大伯母,你这是夸小景长得高呢,还是嫌我三等残废?   殷随嘴角抽抽,矮怎么了,不对,他也不矮啊,一米七八还在长个中。于是……殷景个怪胎,长那么高干什么,小心恐高症!据说海拔高了缺氧,难怪面部表情失调,那是缺氧性神经综合症吧?   “快快,让我量量。”殷母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做得差不多了的新衣服在殷随的身上比划。衣服是深蓝色的,用料极好,手工也不差,繁花的绣工称不上技艺高超,也是一点不差。   “嗯,刚好刚好。”殷母乐道。表情又有几分惋惜:“小景这孩子,从来就不喜欢给我当衣架子,目测的怎么能准?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殷随:刚才夸小景拽拽,酷酷的,很可爱人是谁?失踪了吗?   “还不穿我做的衣服,真讨厌。”殷母说。   殷随张着双臂,当着人体衣架,忽然觉得……左手怎么比右手长?呃,不对,是左手的袖子比较长。   “大伯母,这个袖子?”   “嘿嘿,你发现啦?告诉你,这可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小景练习的时候,袖子长了不好发挥,这样就好了,正正好。”殷母道。   殷随:……呃,这真不怪殷景不穿,真的!   “呃,伯母衣服挺好的,费了不少心思吧,小景会喜欢的。”殷随睁眼说瞎话,有点心虚。   殷母眼前一亮:“真的?小景会喜欢?亏得我做了两年,这花纹你不知道多难绣……”   殷随:……噗。   殷随脑补,那么森冷精明的大伯,你当初究竟是怎么找的媳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互补和阴-阳调合?   殷随抖了一下,急忙将整理行李的任务揽了过来。   “伯母,伯母,您辛苦了,您还怀着宝宝呢,快别累着了,行李我收拾就好。”千万别再弄“三长两短”了,小景回来看了行李,不得灭了他?   正说着,殷景正出现在门口,看看屋内“人仰马翻”的样子,又看看眯着眼睛笑的殷随,只是没看殷母。   “收拾得怎么样?”殷景看着殷随,只见他穿着古怪的衣服,大冬天都热得满头是汗。   殷景偏头瞪了殷母一眼,然后走到殷随的身边,抬袖子帮他擦了汗,评价道:“瞎折腾。”   殷随:“呃……”   殷母瘪着嘴不悦。   “出来好半天了,没事就回去歇着。”殷景道,看都不看殷母,不看,他也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有多“委屈、不甘”。   殷随垂着头没敢吭声,他算看出来了,这年头,谁的气场大听谁的。   果不其然,殷母讪讪的,表示累了要回去休息。她前脚刚迈出去,殷景声音不大不小的,就说道:“以后别陪着她疯,用点脑子,本来就笨,别再给传染了什么。”   殷随:……   殷景说话的语气竟然挺温和,眼角弯弯的,其实有些像殷澈远。至于他脸上的酒窝,没见过殷澈远笑不知道,但必定是有几分遗传殷母的。   殷随忍不住伸手揉揉殷景的头发,虽然不至于“像猴子”,多笑笑倒是极好的。   “心情不错。嗯,姑且允许那女人靠近这里五十米以内。”殷景道。   “呃……”   “被传染成傻子了?继续收拾啊。”殷景道。他刚才有事情要做,让殷随收拾东西纯粹是不想他闲得慌。在他而言,空间戒指反正大得很,全部丢进去,省得打包得麻烦。   不过见那疯女人和他收拾东西收拾得挺高兴的,嗯,姑且也收拾一下。   “小景。”殷随咪咪笑,态度良好。   “什么。”殷景看着他笑,感觉心里痒痒得厉害。   “别穿黑色的,白的,蓝的都好。”眯着眼睛。   “好。”殷景应道,干脆的很。   殷随觉得惊奇,又道:“带套茶具,你喜欢喝茶。”   “好。”   “路上无聊,多带本书打发时间。”   “好。”   “你笑得挺好看的,多笑个。”   “……”殷景忽然有些脸红。   到了晚上,还没有进食,殷景的脸先黑了。   这是他的怎么回事?   修长的身材呢?酷酷的脸呢?施法术的手呢?   黑色毛茸茸的脸,酷似几分狮子狗?耸拉着的尖耳朵,微微颤抖;大大的黑亮的眼睛,竟是竖着一条黑线的兽眼;短短的,肥嘟嘟的小手……呃爪子?   “嗷唔……”殷景的脸很黑!又变成小狗了!   “啊,旺财你又回来了?”殷随乐。   “嗷!”殷景扑过去恶狠狠地咬住殷随的手指,那瞪圆了的眼睛,那龇牙咧嘴的。   囧,没牙齿咬不动。   殷景费力地磨了半天,几乎筋疲力尽,然后悲哀地发现他竟然只是吮着他的手指。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顿时,耳朵塌了,张扬的眉目仿佛噙着水渍,他无精打采地趴在被子上,四肢大敞,晒毛。   那肥肥短短的小腿小脚,毛茸茸的脑袋,水光闪烁的大眼睛。   殷随轰得一下,恨不得扑上去揉在怀里好好肆虐——真他的可爱!   “小景小景。”   “噗……”   “小景?”   “噗噗……”   “小景别不理我,我们的行李还没打包好呢。”   “噗噗噗……”   殷随一瞧,终于明白“噗噗噗”是什么意思了。翻译:哼哼哼。   呵呵,真是可爱呢。   殷景被某人笑得恼了,仰起头龇牙咧嘴地扯扯嘴皮,发现发出的声音都是“呜呜”的咽声,立即不语,发觉自己是有爪子的,于是挥舞着肉肉的肥爪,示威威胁。   “啧,真可爱。”殷随笑道。   腾……某人的连红透了,立即二话不说,撅着小PP对着殷随,然后拱着脑袋钻进了衣服堆里,只可惜大大的头重过PP,脑袋转进被子里了,肥肥短短的小脚却无法支撑它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于是小屁-股撅呀撅,可爱得无以复加。   “三少,五少,晚膳的时间到了,请问……”仆人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殷随看看大门,又看看僵持住的肥屁股,顿时无语:得,要省顿晚饭了。   “你待在这里。”殷随小声地说道。他看到小身子在被子里挪动了一下,于是就当他答应了。   殷随开了门出去又谎称五少在家主那儿吃过了,便自顾自地前去吃饭。三两下解决了一顿饭,他又小心地溜去厨房,拿玉米面对着米粉弄了一碗米糊。   “小宝贝儿,吃饭饭了。”殷随回到房,对着殷景的肥屁股说道。   殷景,全身一僵,趴在床上挺尸。   “哇哇……嗷唔嗷唔……噗嗤噗嗤……”殷景抵死不从,奈何“人小言微”,不得不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   殷景:欺负我,明天有你好看的。 第十六章   黑色的马车,黑色的骏马。殷随站在像棺木一样的马车前,顿时觉得自己这不是出门,而是奔丧。   只是马车华丽,车厢前的两盏灯,巴洛克式华丽的镂空油灯,橙黄色的灯光折射出来,光晕柔和温暖。但是放在棺木一样漆黑的马车前,竟有种惊悚的感觉……   油灯亮的?没错,凌晨四点左右,路还是黑的呢。   “天啊,为什么要这么早。”殷随苦着脸,还在床上做梦呢,就被某人从床上踹下来,他顶着可怜兮兮的双眼,撅着嘴巴煞是不忿。   “天?天还开工呢。”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殷随转过身委屈地看着黑脸的小孩儿,小孩愤恨地瞥了眼还黑着的天,示意他,老天还没上班呢,让你丫的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   小孩儿长衣一摆,上了马车,然后长袖一挥:“出发。”   “等等。”殷随急忙扯衣摆,心里嘀咕:长袍子真不方便!   忽然一只手递到殷随的面前,抬头对上小孩儿板着一张脸,闪烁的眼睛。   殷随笑了,笑容直叫小孩儿红了红脸。   殷随进马车一瞧,有些吃惊,看看殷景又看看铺好的床被,竟然比被窝还暖和的样子。   “早点走,麻烦。”殷景道,竟是给殷随解释为什么要这么早走的理由,至于他说的“麻烦”,就不知道是事情麻烦,还是他嫌麻烦了。难伺候的大少爷。   “傻愣着干什么?”殷景道,表情很是不自然。   “嗯!”殷随应了一声,马上钻进被窝里,然后露出一脸的幸福感:“惬意!好暖。”   殷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睛一点都不想从某人的身上挪走。   “快过来,马车要动了。”殷随挪了挪屁-股,让位置,又拍了拍身边,朝殷景招手。他上下横着殷景的身材,不无惋惜:要是还是小狗就好了,毛茸茸的,抱着暖和。   殷景强迫自己忽略他露-骨的视线,安慰自己眼疾了,然后挪动步子靠过去。      “驾!”马车外一声喝,殷景一惊,身体向前扑去,眼前的景物迅速在他眼前闪过,煞有蒙太奇画的风格。   只见着殷景身体往前一扑,直直地朝殷随的身上撞去,于是狗血言情剧里经常出现的经典画面出现了!   殷景瞪大了眼睛,感觉心脏猛地一蹿,煞是疼痛,他屏住了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殷随好看的脸在眼前放大,接着就是一个温热的触感,软软的,让心脏都柔了的感觉。   殷随也给砸懵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初吻就贡献了出去。没见过美人投怀送抱,尤其是男的,这对殷随的脑神经刺激很大,严重考验了一把他的思维能力。   心脏跳得很快!殷景只作出如此判断,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随瞪大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如同星辰一般神秘漂亮。他感觉心里有块地方麻麻的,手脚都脱了力气。忽然,他的心脏仿佛被电了一下,紧接着脑子就被锤子锤懵了。   只是小一秒的触碰,变成了亲嘴。没错,只是亲,不是吻,没有银丝,没有纠缠的灵舌,只是比小学生还纯洁的亲嘴。殷景的力道没有加重,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双唇不分开,留恋着殷随的味道,那种柔软的触感,好像要钻入心脏里。   忽然他又有些害怕,殷随的眼睛好黑好黑,深潭一般不见底。   但是他忍住,身体没有抖,虽然他怕得很厉害。   殷随眼睛忽然动了一下,殷景好像被什么电着,清醒过来了一般,脸腾得通红。   殷随撑着他的胸口,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一点。他干笑:“这可不怪我。”   他以为殷景要恼羞成怒,至少会大放厥词,但却没有,只是他的眼睛墨色很浓,让人看不出是怎么想的。   “哼。”殷景冷哼,近距离看,嘴巴微微撅着。热气碰在殷随的脸上。   顿时殷随不自在了,脑子也热热的。   殷随心中疾呼:不好,美色当前,容易出差错!   “能,让让吗?你挺重的。”殷随道,心中腹诽:我意志力薄弱,很容易放错误,美男,你快离我远点,小心我你。   殷景又重重地冷哼了一下,抬脚爬下殷随的身体,然后往被子上一躺,自己生闷气。      “呃,小景你饿吗?昨天晚上也没吃什么。”殷随坐起来,讪笑着讨好金主,可不,吃喝穿住行都靠人家的,不是金主是啥?   “哼哼。”殷景的脸阴阴的,咬牙切齿,“你还记得昨晚让我吃了什么?很好!”   殷随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挽救:“我那是担心你消化不良!我是好心,真的!”   “嗯,真好,那是谁打我的屁-股的!”殷景咬牙牙,眼睛里喷射出精光。   “呃,一时手滑。”   “我让你手滑!”殷景猛地坐起来,一把扯过殷随,将他摁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大手掌就招呼在他的屁股上。   “嗷!”殷随惊叫,“我拍的没这么重!”   “十倍!”殷景森森地叫道。   “唔……不公平!”殷随道。   殷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你不公平!   “呜呜……地主周扒皮!”殷随叫道,大囧,他是哥哥,哥哥!抗议!   “地主?不错,我收租了。”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在殷随的屁股上。   “小景。”殷随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某人高高抬起的手顿住了,犹豫着要不要拍下去,最终作罢。   殷随见巴掌们没有落下,急忙捂着屁-股爬了起来。   马车被石头颠了一下,顿时车身摇晃,殷随一个不稳猛地朝前一冲。狗血剧情再次验证了悲剧的人生。   殷随一嘴磕在弟弟的嘴上,顿时两人都疼得咬牙切齿。殷景还要惨一点,额头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只听着啪的一声很响,估计已经撞出一个大包。   殷随急忙坐起来,再次讪笑:“扯……平了。”   殷景的眼睛泛光,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我……困了。”殷随急忙钻进被窝,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他躺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不占位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话说,他和小景同床不是头一次了,不过前两次都是搂着“小狗狗”入睡的。   殷随放缓了呼吸,身边躺着个帅哥让脑子兴奋了。呃呃,弟弟弟弟弟弟弟弟,殷随自我催眠。他怎么发觉自己越来越猥琐了呢,苦脸,像个肖想英俊小少年的怪叔叔。   苍天啊!你造就了一个百年老-处-男就算了,还在他身边放个帅哥算怎么回事?哭泣,放个帅哥就算了,为什么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知不知道这样很不人道啊你!   天是人吗?不是,所以,人道和他无关,默,殷随继续自我安慰,帅哥会有的,美人也会有的,在成为二十五岁的魔法师前是一定可以转职的!   没错,上辈子殷随没交到女朋友,那是因为他是个GY啊。   多时髦的英语单词,殷随扯出一个苦笑。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一个滚烫的热源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搭在他的脖子上。顿时,殷随只觉得心中一痒,呼吸都屏住了。   他瞪着眼睛,顿时睡意全无,他愤愤地瘪了瘪嘴巴。他听到身边的人平稳的呼吸传来,觉得心安了。他小心翼翼抓起殷景搭在他腰上的手,然后轻轻的翻了个身,将他的手放好。   他发觉眉目嚣张的小孩,睡着了以后很平和,连带的眉目都柔和了很多,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弧度姣好的嘴唇微微撅着,时不时努动一下,很香甜可爱的睡脸。   殷随鬼使神差,忍不住越凑越近,嘴唇小心翼翼地贴到小孩的额头。   扑通扑通,心跳好快!   这是小孩挪动了不下。殷随差点吓掉了魂!只见小孩动了动,努努嘴,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这才猛拍胸口,松一口气。   他疯了不成!殷随无声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早上起太早,傻了吧!笨蛋。   然后赶紧翻个身自我催眠:睡觉睡觉睡觉……   在殷随看不到的一角,某个本该睡着的人无声地扯动了嘴角,并且怎么也收不住越来越扩大的弧度。奇怪,心脏麻麻的,为什么?   某人的嘴角扯得更明显了。 第十七章   黑色马车行驶在乡间道路上,大雪未霁,白色的雪花从天空中飘洒下来。天气冷得厉害,呼出的都是白气,戴着厚手套的手都僵持住了,麻木地拽着缰绳,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驾车的是殷随的侍从靳,他穿着厚厚的大棉袄,把自己裹得像只熊。   “阿嚏……”侍从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流出来的鼻水差点冻成了两根柱子。   天气冷得似乎有些诡异,包着大斗篷,但是脸上还是被像刀子一样的冷风刮得生疼。   背靠着的车厢壁传导着热源,侍从靳放松了身体将僵硬了的身体将靠在车厢上,感受着从里头透出来的暖意。   他禁不住感慨,少爷们不愧是殷家的子嗣,在这样大冷的暖炉都传递不了多少热气的天气里,竟然有本事让整个车厢暖洋洋的,蒸满了热气。   这时,侍从靳耳尖,听到车厢里传出三少的声音。他近乎献宝一般跟五少说:“嘿嘿,小景,暖和吗?看,这种时候就是要用阵法用省力又省心。”   只听着五少哼哼了两声说道:“你也不是废物得一无是处。”   侍从靳打了个冷颤,心道,五少的嘴巴真毒辣。   然后就听到三少嘿嘿地笑两声,脾气好得出奇。侍从靳又忍不住腹诽:也只有三少这样的好脾气才受得了五少呢。无怪乎五少这么多兄长里对三少最好。   侍从靳摘掉手套,呵出一口白气,搓着冻僵的双手。视线所及到处是一片白茫,夹道两旁的树木几乎被积雪埋了半截。   黑色的马车平稳地行使在积雪之上,几乎没有颠簸,没有打滑,如果此时站在路旁的是个巫灵师的话,他便能看到黑色的马车,赤红色的马匹身上凝着淡淡的蓝色光晕,透着一股神秘和诡异。      侍从靳揉揉眼睛,看看已经亮了的天,估摸着已经是上午八九点钟,再赶几个钟头,应该赶得上在附近的镇子上用午餐,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来一杯热饮。   就在整个时候,背后车厢的小车窗被打开了,传来轻叩的声音。   侍从靳转过身,就看到板着脸的五少给他递出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侍从靳吃惊地张大嘴巴,五……五少,竟是有些激动。   “哼。”见侍从傻住了,殷景哼了一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谢……谢谢五少。”侍从靳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这个坏脾气的五少,竟然给他倒茶,虽然他黑着的脸,让人忍不住误会茶里有毒。   侍从接过茶,啪,车窗被摔上了。侍从靳一边喝热茶一边感慨:不知道三少有没有兴趣该行去当驯兽师?   侍从靳:真是好喝的红茶,好香。   马车内,殷景:“哼,真难喝。”   殷随:“哦。”   殷景:“下次再泡。”   殷随:“可是你说难喝……呃,我马上泡,现在就泡!”   侍从靳:……   马车继续前进,白色的乡间道路上出现一团黑色,格外的醒目,眺望而去,是一辆牛车坏在了道旁。远远的就看到那辆敞篷的牛车里坐的都是一些女人,应该是巡回演出的歌舞团。   那些女人们裹着淡薄的毛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她们大概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兴奋地朝他挥手。   年轻漂亮的姑娘们,被寒风冻得脸色发紫,她们大概是没想到天会下这么大雪,保暖工作做的不足。   马车渐近,侍从靳不免怜香惜玉地想到:真是糟糕呢,这么冷的天。   侍从靳抬起头微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阴沉的天空,雪大得诡异。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肥女人面容慈祥地迎了过来,她满面愁容,姑娘们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全都是怀着期待的眼神。   “早上好,先生。”肥硕的女人面有难色地说道,为即将出口的请求而弄的脸色通红。她也看到了,这是一辆豪华的马车,坐在里面的必定是哪位贵族。所以她在踌躇着要不要开口。      “你好,女士,真是糟糕的一天呢。”侍者说,边说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几条毛毯递给肥女人。他知道让这群女人搭便车是不现实的,只能尽量给予他们帮助。   肥女人看着凭空出现在青年人手中的毛毯,脸上的表情骤变,又惊又讶,甚至惊喜。她的神色变得格外的严肃尊敬,肥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咪咪的小眼睛,她用双手从侍者的手中接过毛毯,并恭恭敬敬地道谢:“非常感谢您,巫灵师大人,谢谢,谢谢。”   老天,她竟然遇到了巫灵师,女人激动得全身颤抖。那帮叽叽喳喳的姑娘们也好奇的看了过来,有胆子大些的女人兴奋地跑过来向巫灵师打招呼他们腼腆的,充满了对巫灵师大人的憧憬和敬畏,那么羞涩,那么纯真。   侍从靳红了脸,他搔搔头,极为不好意思,最后用了最糟糕的一招,学他的五少,板起了脸。忽然间,他猜想,五少之所以面部神经瘫痪,其实是……害羞的吧?   马车继续前进,身后传来女人们歌声,她们边向巫灵师大人挥手,边用悠扬空灵的声音表达谢意。   侍者跟着哼了起来,一大早驾车的疲劳仿佛都解除了。他喜欢巫灵师这个身份,非常的喜欢,嘴角的弧度上扬。   侍从靳心情愉快,跟着歌声哼了起来。马车内传出一声惊呼:“哎呀!”   侍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只听马车内传出三少的惊叫:“不好看不好看,难看死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丑的女人!尤其是那双金鱼眼、塌鼻子、血盆大口、鸡爪子,一点胸都没有!不是,我没看,我猜的!”   侍从靳脸皮一抽,心道,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眼光都十分独特。又腹诽:三少的嘴巴也没有比五少的善良多少。   “停车!”一声惊呼突然从马车内传出,侍从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不等马车停下,就听着啪的一声车门打开了,他扭头一看,只见,一脸冷峻的三少衣袂一扬十分帅气地跳下了马车,黑色的长袍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紧随着一脸寒意的五少也跃下了马车,他周身的气场张扬,蓝色魇神之衣盈盛。      侍从靳惊了一下,不知少爷们之间什么时候流行起了跳车运动。   “在这里待命!”三少喊道,黑色的眼瞳深邃,他看到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一瞬间,温文尔雅的三少竟是帅气得出奇,精致的眉目俊冷,黑色的长衣令他看上去精明而果断。      “是!”侍者心脏一跳,大声喊道,看着这样三少,他忍不住从心底里扬起信服,不知不觉就听从了命令,仿佛他身上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反抗的魅力!   接着他看到三少迅速地自空间戒指里扯出一卷卷轴,青色的锦绢卷轴描绘着复杂的图纹,不待他看清,就将三少一边快奔,一边将卷轴甩了出去,手掌啪的一下摁在卷轴之上,嚯——一只青色的长龙冲出了绢布,龙啸一声扑了出去。   侍从靳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召唤方式,吃惊得眼珠子都几乎掉了出来。   再看那头,殷景风系[旋风术]开道,魇神气息扬扑而出。   侍从靳眼睛一眨,惊骇地看到路旁的那一群女人中,有一名女子忽然全身都冒出黑气,她一扬手,一团漆黑的雾气冲了出来,顿时一股巫灵师才嗅得到的腐臭充盈。   靳忙捂住口鼻,张开一个[风盾]。   顿时空中两股力量拼杀——殷景的风系[风旋]和魔物的黑魇之气。   霎时,殷随的青龙冲了过去,气场一扬将那群惊骇得呆傻掉的女人冲离了那个全身黑气的女人身边。青龙吐着白气,旋绕在殷随、殷景、女人三者之外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结界。      “速战速决,她的身体受不了!”殷随道,面容冷峻,此时此刻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仿佛沉淀着一泓碧潭。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发,竟是给人一种极为陌生的气质。   俨然是适合黑暗的君主,君临天下,气势浩瀚。   一身白衣的殷景长臂一扬,浩大的魇神气场冲了出去!   侍从靳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气势,无后顾之忧,展现得淋漓精致的魇神之力!   随少和景少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嗷……”女人发出一声兽吼,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她的口中冒出,竟像是一条狰狞无比,吐着长性子的恶心毒蛇,蛇尾还留在女人的口中。   殷随面色严峻,冰冷冷的眼神冷漠地扫在女人的身上,仿佛上位者的怜悯,居高临下。    而殷景嘴角勾着一股邪笑,那么自信,那么肃杀,凛冽的[风卷残云]扫过,万龙奔腾的气势,他犹如杀戮之神!   殷景的[风卷残云]“揪”住了黑色的毒蛇,顿时恶心的恶臭更甚,殷随抬手一扬,黑色暗底的长袖在空中划过,青龙吐出一颗珠子,黑色腐臭的恶气被其吸收。   风刃忽然凛冽的扫过,四条风龙包围住了女人,强大的灵压透了过去,顿时压强强大,女人的身体几乎瘫在了地上。   “啊!”风刃扫了过去,一刀斩断了女人口中吐出的黑蛇。   顿时,黑蛇犹如脱缰的野马,垂死挣扎的魔物恶毒无比,在透明的空间胡乱碰撞起来,企图同归于尽!   “[风箭]……”殷景只冷漠地吐出这两个字,低等的灵法,用上强大的灵力,顿时无数的风箭像暴雨一样冲向“毒蛇”!   “嗷……”魔物发出可怕的吼叫,发疯似的挣扎,血红的眼睛再次盯向那个女人,紧接着细长的身体嗖的一下冲了过去,企图再次钻入女人的身体!   “啊!——”结界外的女人们惊吓得惨叫出声,她们捂住眼睛,心脏几乎跳出了口!   就在此时,殷随甩出一个卷轴,一堵[风墙]挡在女人的面前,就在魔物撞上风墙的一瞬间,四条风龙扑了过去,尖锐的牙齿撕咬住“毒蛇”,顿时风起残卷,撕裂的魔物的身体滴下黑色的液体,浊黑的液体瞬间腐蚀了地上的白雪,一股恶臭再次冒了出来!   被魔物附体的女人顿时眼睛一瞪,惊骇过甚昏死了过去!   这时,殷景身形一转搂住殷随的腰际,乘风一跃,身姿悠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殷景脚尖落地,结界青龙忽然紧缩,包裹着撕裂的魔物和恶心的液体骤然消亡! 第十八章   一袭黑色长袍,漆黑的长发散开飘散在风中。冷漠的眼神凝着一潭深泉,疏离而冷漠。   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他身边,面容冷峻,眼神霸道而煞气,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债一般。   侍从靳愣愣地看着两位少爷,有瞬间恍惚的屏住了呼吸,他们周身的气场让他预备踏出去的脚步顿住。   黑衣的男人和白衣的少年站在一起,少年的手搭在男人的腰上,两人的身形在纷纷扰扰的雪花中定格。那群被救了的女人们怔怔地看着这个画面,被吸走了所有的视线,有一种奇怪的……唯美的感觉?   这时,黑衣的男人抖了一下,长袖下的说搓着手臂,冷漠的眼神顺便变成委屈和可怜,他道:“呼……好冷啊,要冻僵了。”   白衣的少年冷哼了一下,从玉戒指中拿出一件锦袍披在他的身上,形状好看的唇微动,勾出一个嘲讽的笑,他道:“多管闲事,冻死活该!”   黑衣男人裹紧长袍委屈地眨眨眼睛,看上去随和亲切,透着一种温文尔雅,一看便是脾气极好的。   “小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会担心你,这怎么叫多管闲事?”黑衣男人笑,眉眼弯弯的,给人暖意。   少年一撇头冷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勾起。不远处的女人们看到了,这个冰冰冷冷的少年微笑起来,脸上有一个酒窝,竟是出奇的适合微笑。   少年等遮掩了笑意,勾起的嘴角终于能抿平了,这才转头拽住黑衣男人的手,拽着他大跨步地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殷随,被扯得愣了一下,“呃……”   殷景抿着嘴,脚步不放慢,殷随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反抗也没有异议。   殷景将他“丢”进马车,还不忘板着脸警告:“裹着被子,不许出来!”   原来是怕他着凉?殷随心里一暖,嘴角勾着笑,弯弯的眉眼微微眯着,像是一只偷腥了的猫咪。   “笨蛋。”殷景道,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弧度。   殷随并没有担心殷景他会着凉,魇神之衣包裹在他的身上,冷意被阻隔在外,他的周身布着淡淡的蓝,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圣洁和神秘,只是只有巫灵师才看得到。   那群女人便和她们的团长那个肥女人迎了过来,神色感激却也惊怕,尤其当殷景冰冰冷冷,仿佛极度不耐烦的眼神扫到的时候,更是禁不住颤抖,生怕自己招惹了伟大的巫灵师大人。   “哼,小小的一个马戏团,竟然藏着这么多恶毒,真恶心。”殷景冷笑,[蛇魅],那是被人心的嫉妒、恶毒所吸引的魔物,吞噬邪恶萌生憎恨,最终蚕食人心。它的形成需要可没那么容易。   殷景想起那股恶臭,就觉得恶心无比,看向那群女人的眼神跟看垃圾一样。   “是歌唱团。”殷随小声纠正。   殷景转头厉了他一眼,后者一缩脖子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殷随的声音吸引了女人们的视线,当她们抬起头看过去的瞬间,啪……殷景大力的甩上了门,阻隔了女人的视线,并且阴冷地瞪了过过去,迫得女人们无不惊惧地低垂着头,仿佛殷景的眼睛里缠着可怕的魔鬼!   侍从靳感觉心脏抽了一下,有瞬间他竟然以为五少的反应像是“珍藏的宝物被觊觎了”才有的表现。   呃……错觉错觉。侍从靳自我安慰道。   恶心的“魔蛇”是她们的嫉妒?女人们无不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那么恶心的东西,是她们滋生的?   女人们惊惧的瞪着眼睛,呼吸都粗重起来。辗转挣扎,浮萍上下,她们的生活都不容易,嫉妒却像是毒蛇纠缠着她们恶毒的心。   “真恶心,别靠近我。”殷景说,“看着就令人作呕。”   殷景扇扇手,仿佛又问道了那股恶心的味道,他皱着眉头,一脸厌恶。他的眼神露-骨,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下水道的老鼠,那些发着恶臭的生物,以及它们周围的腐物。   女人们脸色白得可怕,双手拽着衣服瑟瑟发抖,一想到那么恶心的东西就在她的身体里,就恶心得想要死去。   肥硕的女人表情像是要哭了,她哀求地看着殷景,双手不安地搓着,姿态卑微,她道:“巫灵师大人,巫灵师大人,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这些可怜的姑娘们!”   殷景一挥手,一堵风墙挡在她们的面前,仿佛光是和她们靠近就是万分难受的事情,胃里都开始翻滚了,真是恶心。   “哼,救?”殷景的嘴角扯着一个嘲讽的笑,恶毒的眼神冷冷地扫视着她们,随即皱眉,好像光是看就把自己给污染了。   他不耐烦了,像赶苍蝇一样挥开这群女人:“滚开点!”说着一甩袖子撤了风墙就要往马车里走。   肥女人一慌神,心中的恐惧无限扩大,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恶心的毒蛇给吞噬了一半,又恶心又恐惧,于是她拽住了殷景的长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巫灵师大人……”女人哭喊道,那些年轻女人也午夜不成声。   “放开!”殷景猛的扯回衣服,顿时恶心的脸色都变了。侍从靳吓了一大跳急忙冲过来,挡在女人和五少之间。   要知道他们的五少洁癖有多严重!!   “巫灵师……”   殷景恼了,一挥手风卷残云,狂风裹着白雪怒扬而起……   女人们吓坏了,脸色顿时惨白。就在此时一只手抓住了殷景的手。   殷随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深邃的瞳色,瑰丽的荧光。   殷随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神仿佛瞬间就熄灭了殷景怒扬的的气场。后者有些烦躁,但却在殷随的眼神中妥协了下来。   殷景冷哼了一声,上了马车。殷随想到了什么,一边贴着殷景的身体探出身,一边灵力微动“变”出了一块绢布,上面画着复杂的阵法,隐隐透着灵力。   “带着它。”殷随道,将绢布送到肥女人的手中。嫉妒不会轻易消失,恶蛇轻易毁灭不了。   殷随的眼中透着一种怜悯,一如当时看向那个被魔物附体时女人的表情,居高临下的悲怜。   --------------------------------   马车继续行进,被留下来的女人们在大雪中瑟瑟发抖,一片无沿的“雪原”,除了白色之外的颜色格外的明显。   黑色的棺木一般的马车在女人们的注视下往往地离开。   “现在怎么办?”其中一名女人说道,她有着蜷曲的褐色长发,精致的五官,她发问的时候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无助和惊恐。   马戏团的团长,那名肥胖的年长女人看着纷纷扰扰下着漫天大雪的天际,忽然有种被神抛弃了的恐怖,这场雪就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地下,明明是南方。   她抖着手握着锦布,哽咽了一声,艰难地说道:“走,只带上食物和贵重的东西。这场雪……”   团长的话音一落,这群女人仿佛被冰水浇了一身一般,彻骨冰寒。   她们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却也隐隐觉察到了诡异——三个小时前明明只下着小雪,三个小时后就足以积累半米高的雪?   众人无不惊恐地环视着四周的白茫,仿佛积雪之中藏着可怕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凝视着她们!   团长说的没错,马上离开,不带多余的负重!   没有女人转过身,仿佛不去看就可以让别人和自己忘记那个女人的存在。   “反正……她差点杀了大家。”   “是她自己不好,是她自己的嫉妒招来了魔物,与我们无关。”   一个个的眼中冷漠无比。   大雪之上留下一排很深的脚印,在一片白芒中,那个至今昏迷的“被附身者”遭遗弃在雪地里。   半个小时候后,白色的雪地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血液飞溅出来,流淌成了小溪,猩红的血在一片白茫中显得格外得诡异。白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惨败的尸体,一只黑色的兽张着血盆大口啃咬着其中一个女人的大腿,顿时,残渣伴着血珠。   那是一只由“自私”滋生而成的噬心兽。   黑色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雪地上,轱辘的车轮只在雪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犹如看不见的鬼魂拖着黑色棺木马车行进一般!   马车内,殷随裹着毛毯缩在小角落里,他时不时拿眼睛瞄一瞄小景,发觉他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周身透着一股寒气。顿时,忍不住哆嗦。   “小……”   “哼!   “……”殷随忍不住腹诽:这是间歇性狂躁症和持续性面瘫症综合发作了吧?   又沉默了半晌,殷景突然斜眼瞪了殷随一样,阴测测地问道:“你干什么不说话?”   殷随滴溜溜地转动着一双黑色的眼瞳,状似狐疑,又是小半响,终于想明白了,黑色的眼睛一亮:原来,“哼”,还有“哦”、“请讲”、“继续”之类的解释。   “小景。”   “哼。”殷景哼道。   殷随顿时恍然大悟,果然,“哼”与“哼”之间是有微妙的区别的,翻译错误,将免费享受超大功效中央空调冷冻数小时不等的高级待遇。   嗯,这句“哼”还是“请说”的意思。   于是殷随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抬抬坐麻掉的屁-股。他道:“小景,你刚才消耗了挺多灵力,明明灵力还没恢复到充盈状态……不要紧吗?”   顿时,马车内的温度骤降,殷景的身边阵阵寒气溢出,他扯了扯嘴角,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   于是,殷随有幸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变活人”的经典马戏。只是一瞬间,前一刻还表情“狰狞”,恶毒地咬牙切齿的少年,“噗”得一下忽然缩水成了一只黑色的小兽,肥肥短短的小腿小脚,“圆滚滚”的和身体比例失调的毛茸茸大脑袋。   “咚”大圆脑袋重过小小的身躯,只听着一声轻响,小小的身体王后倒去,毛软软的小短后腿朝天一翘,肥肥的小PP露了出来……   “旺财。”殷随破口而出。   小黑兽扭过脸恶毒地瞪着殷随,并且挥舞着柔柔的爪子,咿呀咿呀地交换着抗议!那眼神仿佛要将殷随生吞活剥了,晶亮亮的小黑眼睛里闪烁着愤怒风光芒,竟是可爱到了爆!   殷随缩脖子:“不然,小黑?”   小黑兽的眼睛里蹦着火光,呲着嘴巴,“炫耀”着长出来的两颗小嫩牙齿。   殷随后怕地缩脖子,声音不小的嘟哝着:“不叫就不叫,小景。”   殷景顿时摊平晒毛,对着自己的名字头一次产生了深深的痛恨!——为什么要跟旺财、小黑一类的名字同档次?   “小景。”殷随缓缓地好凑过去,看到毛茸茸的东西好像抱起来,然后……蹭一蹭,再来……掐一掐,最后……揉一揉,揉成团。默。   “对了,刚才的茶还没喝完。”殷随道,于是便爬出被窝到小几前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暖茶。   因为茶壶的底座垫着一张绘着小型加热法阵白纸,所以热气犹在,茶香馥郁。   “还要喝吗?”殷随问道,一双眼睛黑亮地盯着小黑兽,流光盈动,眉目流转。   小黑兽小小的粉舌头舔了舔嘴唇,已是有些干渴。   但是……哼,一定没好事,不喝。   “小景……”   “噗噗。”   “小景,你真的不喝啊?”   “噗噗噗。”   “小……”   “噗噗噗噗!”小黑兽一脸愤怒地瞪着殷随,仿佛他再叫一句,就要让他内脏和身体瞬间离异了!   “我自己喝。”殷随缩脖子,抿了一口茶,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表情尽是享受。这是他夏天的时候收集的竹叶,制成了竹叶茶,清淡芳香,因为和甜的花瓣一起翻炒过,透着一点淡淡的甜味,真是口齿留香,舌尖留饴,好茶。   “噗噜噜……”   仿佛是口中吐着泡泡的声音。   殷随扭过头就看到小黑兽的小嘴角留着可疑的痕迹。   “来喝一口?”殷随诱惑。   “噗噗……”   “过来。”殷随朝小黑兽招招手。   殷景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他竟然用像招小狗的手势来招呼他!   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然而小小的身躯向前啪嗒一倒,竟是小小的身体太柔软,大大的毛脑袋重量太大……   “嗷……”小黑兽发出一声呜咽,原来是黑黑的鼻子撞在了木板上,疼的“泪眼婆娑”。   “呃……”殷随考虑如果现在装失忆,还有没有被灭口的危险?   半分钟过后,小黑兽窝在殷随的手肘里就着殷随的手,爪子抓着杯子的边缘,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扬着头喝不太可能,于是小黑兽对着杯子,本能地伸出舌头舔啊舔……稍瞬,黑色的毛茸茸的脸上腾的升起一片红云。   又是半分钟后,肥肥的小爪子在殷随的面前挥舞着,小黑兽咿呀咿呀地叫唤着,眼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殷随突然伸手,拇指和食指一动,掐住了小黑兽颊上肥嘟嘟的肉。   小黑兽:“……”   小黑兽:你完了,别指望我再原谅你一次!   殷随看着小黑兽阴测测的眼神,顿时恨不得抽自己的手一巴掌,让你手欠!   殷随将小黑兽放在柔软的锦被上,他躺在小黑兽的身边,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着小黑兽肥肥的小肉肚子。   小腹部温暖柔软,且脆弱,它微微的抖动着,有着一种小兽特有的孱弱的可爱。   殷随吐出一口气:“小景,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不如……先回去吧。”   小眼迷迷瞪瞪,几乎睡着了的小黑兽猛地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殷随的脸,那其中,情愫复杂,意味不明。   殷随一撇嘴巴,“很危险啊,总感觉陷入了魔物的掌中,危机四伏。这场雪下的……”   小黑兽发出一声,类似于“哼”的鼻音,满脸的不屑和鄙夷,仿佛在说:“真没用,这样就害怕了,真丢殷家的脸!”   殷随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心道:就你这肥肥短短的小身体?是给魔物塞牙缝呢,还是抱回去玩幼魔养成?   总之两人互相鄙夷了对方一顿,最后以殷随绵长的呼吸,和小黑兽咕噜噜的呼声告罄。 第十九章   马车缓缓地前进,犹如摇曳着的摇篮。殷随和小黑兽抱作一团,睡得迷迷瞪瞪。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到最后几乎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   马车内温度适宜,车外冰天雪地。侍从靳早已展开了防雪的风罩,但是仍然抵挡不住风雪的侵袭。拉车的马匹是魔兽,赶了一天的路,速度是越来越缓慢,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靳搓着手,抬头看着灰沉沉的天际,有一种可怕的压抑感,仿佛陷入了一个透明的瓶子里,怎么也逃不脱,还有一种被什么窥视的不安感觉。   “嘶……”魔兽宝马嘶叫一声,毛色骤然变成了暗红色,怒目张扬。风雪中,它仰起头,赤红色的双眼满是血丝,凄厉的嘶叫声直冲天际,仿佛在述说着它的不甘!   它的身体缓缓地倒下,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赤红的双眼眨动着,最终闭上了。      靳心下一颤,不免衍生出悲壮之感。他松开缰绳点了一只烟卷,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深邃而决绝,透着一股武者的坚毅和煞气。      烟卷在风罩中忽明忽灭,明明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天空却是灰蒙蒙的,看不清前方十米的景物。   “看来,晚上呷一口小酒的愿望泡汤了。”靳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   侍从靳摘下手套,手指敲了敲车厢的窗户,叫道:“两位少爷,我们遇到麻烦喽。”   香烟袅袅,扑面的寒风被挡在结界之外,他却依旧感觉冷若彻骨。      “少爷?”靳叫道。   马车内没有回音,靳苦笑,当少爷就是舒服啊。一根烟抽完,他跳下马车,一时间没掌握好,双腿陷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中,竟然没到了半腰。靳低头往马车下看去,一个魔阵泛着微弱的蓝光支撑着马车的质量。   侍从靳是七阶武者,灵力微弱,斗气盈盛。   “哈!”他低喝一声,紫色的斗气围在他周身,顿时,他一使力,整个人已站在积雪之上,周身裹着一层蓝色的光晕,人仿佛是悬空的。      “少爷们。”侍从靳翘翘车门,马车内还是没反应,再叫一声,里头这才有了些微的响动。于是他推开车门,顿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全身一怔,犹如一桶冷水迎头浇下,将他冻成了冰碴儿!      ——五少全身□,长长的黑发垂下,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一床薄被因他的动作滑下,露出他光洁的后背。此时此刻五少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推开车门的侍从,他的身下,压着衣裳不整、敞着胸膛的三少。   两具纠缠着的身体,□的身体,可疑的红晕,被抓住后的错愕……   嗷!侍从靳几乎吓得狼叫一声!   他看到三少转过头,双眼噙着泪珠,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轰!顿时,心脏狂跳一下,几乎撑破胸腔!   好……好魅惑的眼神!      “啪!”侍从靳匆忙地甩上车门,砰砰砰,心跳好快。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竟然吓得差点缺氧。这这这……五五五……五少把把把……三……   侍从靳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都呆呆傻傻的。      “啊……疼!”马车内传出三少的惊呼,侍从靳感觉心脏猛地撞了一下。      “呜呜……撞到我了……好疼……”带着哭腔的声音。   “啊……小景!”一声惊呼,“你快下去!”   侍从靳脸腾得一下红透,他咽咽口水,感觉脑子嗡嗡的响,三少好好……好媚的声音。   咕噜,咽了一下口水,难怪五少会……把持不住。   不过,三少那眼神……难道是五少强的三少?   侍从靳打了个哆嗦,心道一声可怜的三少。但是一回想起来三少的表情和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侍从靳心头一荡,顿时感觉全身一麻。随即他吓得脸色一白。   暗道:完了完了,明明喜欢的是女人……怎么也……?   侍从靳吓了一大跳,立即在心中默念: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喜欢的是女人……      天知道,他的表情快哭了。      “啪!”车门重重地被打开,殷景黑着一张脸冒出头,声音能把冻成冰碴的人顿时蒸腾掉。充满火气的声音响起:“干什么?!”      侍从靳吓得一哆嗦:“我什么也没看到!”   声音几乎带上了哭音,可怜的孩子,都吓哭了。   殷景的脸更黑了,周身的气压几乎能把人压得灰飞烟灭了。   侍从靳明白,这是被打扰了,欲求不满了,顿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因为死不过一次了事,他这都快被五少的目光凌迟了。他不敢转身,不敢看自己在五少眼里的死相,他感觉心脏每跳一下都生疼。完了,这下不死也要短好几年的命。      “唔,好冷。阿欠……”殷随被冷风一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下殷景的脸就黑成锅底灰了,他怒道:“究竟什么事!”画外音,没个理由,让你死十回!      “马……马死了……”侍从靳吓得,差点喊娘。他还是不敢转身,就五少的占有欲而言,这要是再回头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泡酒自己吃了?      “M的!”殷景咒骂了一声,啪的一下关上了车门。顿时,侍从靳感觉天都一下子亮了,挂在额头上的冷汗,伸手抹了一把,啧,都是冰碴子,好悬没把他冻坏了。      “那怎么办?我走不动。”殷随可怜兮兮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侍从靳再次感觉全身一麻,好,斗气泄了,整个人都陷在了雪地里。   救命——他几乎大喊出声。想了想,他又想改口——谁来给我个痛快的!      “走不动,我背你?”殷景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好!”殷随立即应声,急匆匆的。   “哼,做你的白日梦!”紧随而来的是招牌“哼”。   “你骗我。”殷随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笨猪。”   “你才是。”   “你说什么?”   “我是猪。”   “哼。”   “……”   车门再次啪的一声打开,殷景黑着脸跳下马车,脚一下踩在陷在雪地里的侍从的背上。   “啊……”一声惨叫,五少却仿若不觉,转头接过殷随伸出来的手。      两人穿着白色的锦裘,是用魔兽雪狐的皮毛做的,防雪防冻。在白色的皮毛的点缀下,两人都是粉雕玉砌一般的人物,更是漂亮的令人炫目。   殷景的五官棱角分明,透着俊、冷、酷,可以用霸道两字来形容。   而殷随五官的线条柔软,更多的是秀美,倒不是女人的那种柔美,而是温文儒雅,正是那种君子如玉的典型,随和,却不失风度。眼睛笑眯眯的很是亲和。      两位少爷天人之姿,侍从靳看着他们,心头犹如压着一块大石,不舒服却无从反驳。   他暗暗心惊,两个兄弟,怎么就……   但是又想到,三少不是会乱来的人,五少虽然霸道却也不是将感情当儿戏的人。      侍从靳只觉得心中沉重,他是决计不赞同他们之间的……侍从靳生生将话头咽下,决定还是烂于心头。他的嘴角扯着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竟是比哭还要难看。      “离镇上还有多远?”殷随道,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计算着此时的时间。看来午时已经过去多时,但也还未黄昏。      “靠走的,今晚恐怕是到不了。”侍从靳说道,他正色,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世界,眉头紧蹙,“属下还记得前面林子里有一处猎人的木屋,两位少爷不如先去那里将就一下。”      殷随点头,也只能如此。于是三人撇下马车往林间走去。   积雪很厚,寒风呼啸,三人只在雪地上留下薄薄的三排脚印,殷景用风罩,罩住殷随和他自己,两人肩并着肩行走,举止亲昵。   忽然殷随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殷景一把搂住他的腰,殷随就那么撞进了殷景的怀里。   殷随嘻嘻一笑,一脸的讨好。   “笨蛋。”殷景道,语气听着却颇有宠溺的味道。   两人对视,旁人无人,亲昵的很。      侍从靳顿时全身冒汗,一种离死不远的感觉。无论是五少杀人灭口,还是家主后期算账……总之他死定了。      殷随不知不觉,刚才睡迷瞪了,根本没反应过来。殷景却是一语不发。      ----------------------------------------------------   殷随走着没几步,一下虚浮,又是一个踉跄,几乎整条腿都陷在雪地里拔不出来。   殷景搂了他一下,两人抱了个满怀。   殷景哼了一声,黑色的眼眸里小惊一闪而过,转而变成了噌怪。那眼神不消说,就是两个字——“笨蛋”。   殷随撇撇嘴,嘟哝了一小声。殷景哼哼了两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身为殷家的人,连[风行术]都不能持续施展,哼。”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猪,我丢你脸了,我有罪。”殷随瘪着嘴,眼中装满了委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当我愿意啊。”      “哼。”殷随冷哼了一声,搭在殷随腰上的手没有放开,就这么半搂着他走路。殷随则是深一步浅一步,走得比侍从靳费力。   靳怪异地看着殷随,眼中满是惊讶。靳虽然灵法不足,却是高阶的武者,靠着武者的技法,行步在雪地上也是游刃有余。      “呃。”看着殷随三步一跌,走得甚是费劲。靳抬头看了看微沉的天色,看着大雪纷飞,十米外白茫一片,认方向都十分的勉强。天色要是再暗下来……      殷随抹了一把汗,走了大半天,回头一看却还隐约看得到黑色的马车,顿时,殷随就泄气了。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殷景。   后者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搂在殷随腰上的手却是加了几分力道,体贴地支持着他的重量。   “咋办?”殷随再次可怜兮兮地看着殷景。虽然风罩让他感觉不到风雪的侵袭,但是他也听到风雪呼呼地刮着,凛冽非常。   忽然,殷随觉得腰上的是手一使力,他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顿时,他瞪大了眼睛,失衡的感觉让心跳骤然加速,他惊得面红耳赤,下一刻却是“恼羞成怒”成了一只大红虾——殷景竟然将他打横了抱了起来。   腾!殷随的脖子红透了,眼睛都直了,闪烁着惊异和尚未平息的惊吓。      咚——侍从靳只觉得脑袋给个铁疙瘩给砸了,还是个铁鼎嗡嗡响作一片。他瞪大着眼睛,好悬没让眼珠子掉出来,可怜见的,他心里素质只在平均线以上,并没有超越常人的地步。这这这,太冲击心理防线的。呜呜,不待这么吓唬人的。      “呃,你放我下来。”殷随脸红脖子粗,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他腹诽:这是公主抱吧?不带这么嘲笑人的吧?你爷爷我,不对,你哥哥我好歹是近一米八的男人!太打击海拔线了!      殷景瞪了他一眼,脸色也有些黑了,那表情像是在说:“我抱你,你敢不愿意?!”      殷随梗着脖子,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心平气和”地建议道:“不然,让他背我。”殷随指指侍从靳。背虽然也不够男人,但好歹是质的回跨。      殷随的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中央空调突然变成了南极寒风,一下子就把人冻成了冰渣子,还是风在一吹就立即碎的“超强功率型”的。      而侍从靳,他已经快哭了,腹诽:三少,你是我祖宗,我跟你没仇啊!   殷景寒着脸,咬牙切齿却是什么也没说。下一刻,殷随就被扔在地上了,幸好,某人手下还有分寸,不至于真让他摔倒。接着一个紫色的风旋包裹在殷随的周身,几乎托着他站在雪地之上。      被超强的灵力包裹着,一种怪异的魔气笼罩着他,殷随忽然心脏猛地一颤,实实在在的一阵闷疼!   这气息竟然与封魔洞、与神殿里的魔气如出一辙。   殷随深吸一口气,双手竟有些颤抖。他看向殷景的眼神复杂,如同寒潭一般深邃而幽冷。   只是,紫色的风旋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二十章   在风雪中行进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厚厚的积雪掩埋了半截树干,厚重的积雪压在枝头,在寒风的呼啸中,突然一团积雪掉了下来,几乎砸到殷随等人的头顶。   嘭——一个遮蔽灵法展开,积雪砸在一片华丽的灵法之上,那灵法形成了一个透明花纹的屏障,如忽然间盛开的睡莲,蓝色的“花瓣”璀璨无比。   三人又走出去一段路程,灵法这才撤掉,积雪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殷随禁不住多看了少年一眼,他刚才施展的是高级灵法[柔软屏障]。施展出那种程度,起码是高级七阶。竟是已经接近圣巫灵师的程度!   殷随忍不住心惊,这个少年将来要有怎样的发展呢!   殷景面无表情,精致的五官个性张扬。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高挺的鼻梁,漂亮的眉目,眉宇之间毫不加掩饰的霸气、自信以及骄傲。   “怦——”,殷随忽然感觉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也被吓了一跳,心口有种古怪的感觉油然滋生。      殷景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脸来,眉毛就那么挑了一下,霸道的味道十足。   “怦——”殷随感觉心脏又跳动了一下,呼吸猛的一窒,心口竟然有些难受。   他急忙挪开眼睛,样子有些慌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目光甚是闪烁,就像惧怕着什么,一副被抓包又急忙逃走的样子。   他扭过了头所以没瞧见,殷景在他的目光逃走之后,面色一沉,黝黑的眼瞳里竟有几分失落。殷景觉得喉头里有些苦涩,白茫茫的世界越发的令人心情烦躁。他恨不得一道闪电劈掉了视线所及的一切。   这种烦躁,这种不安,是一种折磨,就像是生着铁锈的刀子在心口上割着,不锐利,钝钝的疼,疼得说不出滋味。      “两位少爷,前面就到了。”侍从靳的语气里透着兴奋,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有了一种在绝境中忽然柳暗花明的激动。他急急地指着远处模糊的影子叫了起来!      殷景立即收回失落的心情抬头看去,果然,一片白茫中出现了木屋的影子。   “啊!”殷随惊叫一声,兴奋地不知所以。心道:他的终于到了,累死你姥爷我了!   殷景和侍从靳两人一顿,眼睁睁着看着一团紫色兴奋地朝前冲去,那竟然是一路上喊累,前一分钟还说走不动半步了的三少殷随!      殷景默了一下,额头升起了三根黑线。紫色的风旋中,裹着锦裘的殷随,俨然是一团肉团在白雪之中滚去……      嘭……突然一声巨响,殷景的脸色一变,心脏猛地跳跃了一下,撞击的心口生疼。   殷随的脸色刷白,所幸他的动作尚灵敏,及时顿了半步!前面的雪地竟然嘭的一声巨响,积雪朝上一冲,竟然一股子灵力波动冲击!      忽然,殷随感觉腰上一重,还未发觉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搂着腰转了个方向,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殷随抬起头,便看到殷景眉头紧蹙冰冷的眼神射向冲天而上的雪柱!他的周身充满了煞气,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张扬而起,蓝色的魇神之衣在殷景的身后出现了一团黑气,在黑雾之中仿佛有一对可怕的魔物的眼睛愤恨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杀气腾升!   “轰!”七阶武者靳随冲而上,包裹着紫色斗气的拳头在空中一挥,斗气冲腾,一击便击碎了雪柱,积雪啪啪地往下落。   雪屑儿飞溅,殷随忍不住被冻得打了个哆嗦。随即他便听到堪称温柔的声音轻声道:“别怕。”仿佛在耳旁的喃喃,瞬间让殷随心安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白色突然自眼前冲过,殷随心脏差点跳出了嗓子眼,耳边劲风掠过,他只来得及狠闭了一下眼睛。许久,不见预料之中的疼痛到来,他睁开眼睛一看,一个黑色和蓝色的灵气交叠,流动如泉水的屏障挡在他面前。他感觉到搂着他的腰的手紧了一紧,似要安抚他。      殷随抬起头,视线就撞进了殷景黑黝黝的眼瞳里,那里面充满了自信和狷狂,仿佛一眼就抚平了殷随悸动不已的情绪。   殷随感觉双手微颤了一下,殷景这样的眼神,令人心脏砰然而动。殷随屏着呼吸,眼睛一下都挪不开。   他看到殷景抬头看向眼前,表情冷峻,怒气已经张扬。   映在殷景眼睛里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魔兽,似狼,却更为健硕。   大雪让魔狼觅食艰难,看到殷随等人出现,饥饿难耐的魔狼就冲了上来。      魔狼一击不成,迅速飞掠而去,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绿油油的眼睛锐利非常地盯着他们。      殷景看向侍从靳,杀气铺面而去。犀利可怕的一个字“杀!”   侍从靳全身一振,怒喝一声,周身的紫色斗气猖獗。      殷随脸色稍缓和,这才被冻得打了个喷嚏。他的整个人都本能的钻进了殷景的怀里,靠着殷景的胸膛,冰冷的双手放到口边呵着气。   殷景自然地拍着他的后背,似是安抚。殷随扬起头瘪着嘴看着他,显得可怜兮兮的,眼中写满了委屈。      怦!殷景只觉得心口猛地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生疼。连呼吸都停止了。胸腔里隐隐作疼。      “你……哼,真没用。”殷景道,他眼神闪烁地往旁边撇去,脸上有一层可疑的薄红。      “它速度快嘛。”殷随辩解,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你不会比它更快?”殷景虎着脸说道。      “……它是魔兽。”言下之意是我是人啊,你让我跟四条腿的比速度?      “真笨。”殷景道,伸出手盖在殷随的头发上,然后霸道地揉了两下,直到将头发揉乱了,殷随抗议连连,这才满意地松了手,嘴角勾着一丝抑制不住的笑。      雪狼不是什么高阶的魔兽,强在速度,侍从靳七阶的武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制服了魔兽。只是魔狼临时的一瞬间爆发了,这下可糟透了!铺天盖地的积雪在爆发中扑面冲来,甚至在魔狼的怒发中融化成了冰水!      “嗷!”殷随几乎发出一声怪叫,纵使殷景慌乱中保护了他,也阻止不了一场灾难!   夹杂着冰屑儿的冷水从头浇到头,即使锦裘防水,两人也冻得脸色发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冷水没顶,冷得几乎抽搐!      “靳——!”殷景一声暴怒!震得树枝上的积雪噗噗地往下落!   侍从靳惊叫一声,差点吓破了胆子。好家伙,自己跑得快,竟是“毫发无伤”!这下怨气可冲了天,连殷随瞪向他的眼睛都红了,布满了血丝!      “嗷!”侍从靳发出一声怪叫,手中揪着气绝的魔狼不放,他恨不得将肇事的魔狼给凌迟了!   正在此时,眼尖如他,竟然瞥见一只鹿睁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恐惧地看着他,十分的人性化。   此时此刻,侍从靳“禽兽”了,一个“移形换影”就冲到了鹿前,一个刀手就让鹿倒了下去。      “鹿鹿鹿……鹿血驱寒!”侍从靳道。      二十分钟之后,三人已在木屋里围着火排排坐。侍从靳心惊胆寒,手上却麻利的扒皮取血。   两碗掺了烈酒的鹿血被侍从靳颤颤巍巍地递到了两位黑脸的少爷面前。      殷景抬眼瞟了侍从靳一眼,煞气十足。   “咕噜……”侍从靳咽了咽口水。   殷随阴阳怪气地哼哼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呃,”侍从靳立即紧张了,“烤……烤鹿肉啊。”   “哼。”   “呃……”   殷景瞪了殷随一眼,同样煞气的很。殷随立即就觉悟了!——“我来烤!”   殷随的自告奋勇,某人很高兴,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去,关门,不送。”殷景道,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先去镇上看看。”侍从靳道,天杀的劳碌命啊,呜呜……喝口热酒都不让!      侍从靳耸拉着脑袋出了门,并十分听话的关进了房门。      前者一走,殷随就自动自发的操刀主厨了。他可不是有条件还吃臊肉的主,于是空间戒指一转,一堆的调料味就出现在了殷景的视线里。然后他就惊奇地看着他的“哥哥”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淋在鹿肉上。   片刻之后烤肉香四溢,两人皆是咽了咽口水。裹着锦袍的两人眼睛“绿”得跟狼似的盯着火上的烤肉,只差一声狼吼就往上扑了。      殷景咽了咽口水,将烈酒混着鹿血大口的灌下,看向殷随的眼睛深邃了。      -----------------------------------------------------------------------      好热,殷随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眼睛盯着火上的烤鹿肉,身体里有一股燥热在叫嚣,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呼……”殷随吐出一口气,感觉口干舌燥,随手端起鹿血喝了一口气。鹿肉的香味已经四溢,浓浓的肉香弥漫在狭小的木屋内,冰冰冷冷的房间被火烤热了,煞是舒适。地上的污秽和肮脏也已经被侍从靳收拾干净了,毛茸茸的锦裘铺在地上,躺倒就是简易的床榻。      “肉……”殷景的声音忽然响起,殷随惊了一下,仿佛如梦初醒,茫然地看向殷景。      “焦了。”   “啊?啊!”殷随惊叫一声,慌忙转了一下手上的烤肉,然后往烤肉上抹了一层蜂蜜。   “好了好了。”殷随用匕首片了鹿腿上的肉用小碟子盛了,然后讨好地送到殷景的面前,脸上那叫一谄媚。      殷景夹了一块鹿肉尝了一口,嘴角勾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却还是冷哼一声,说道:“哼,难吃!”      殷随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乐意,他小声嘀咕道:“真不老实。”   “你说什么?”殷景挑了挑眉,一副盛气凌人之势。      “呃,你是对的,很难吃,快别吃……嗯~你慢慢用!”殷随缩缩脖子,眼光牌射线,辐射太强了,他有点顶不住。殷随在心里嘀咕:死小孩,你老实一点会死啊!      下一刻,殷随翘着腿,咪着小酒,就着鹿肉,吃得那叫一惬意。一碗酒下肚,小脸就红扑扑的,带着几分迷醉,眼睛弯弯的,看人都有些迷茫,很有一种迷离之感。      殷景感觉喉咙紧了一下,看向殷随的眼神开始闪烁,身体里有一种躁动,恨不得扑上去……   冷静。殷景对自己道,他深吸一口气,口中咬着鹿肉,但是此时此刻无与伦比美妙的食物却是嚼之如蜡。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鹿血……      “小景~”殷随眯着眼睛笑,眼神迷离,焦距都有些对不上,双影的殷景帅得出奇,让人心里痒痒的。      “干什么?”殷景道。殷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竟有一种性感的风情。      “鹿肉好不好吃?”殷随嘻笑了一下,已有了醉态,小脸红扑扑的,就连脖子下也透着一层淡淡的粉红。   殷景瞪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的评价:“醉鬼!”      “嗯~”殷随撅着嘴抗议了一下,“小景笨蛋。”   “你说什么!”殷景的脸色沉了下来。      “……”殷随撅着嘴巴,就是喝醉了,余威犹在,不敢再放肆。呜呜……胆小鬼!殷随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   他看向殷景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辙的可怜兮兮,就像是受了欺负一般,委屈味十足。      “醉鬼,睡觉。”殷景道,抖了一下被子,然后躺倒背对着殷随,不再看醉鬼表演。      “油腻腻的。”殷随看看自己的手,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心脏“怦”地跳了一下,他咽咽口水,又瞥瞥殷景的后背,顿时有了一种想要恶作剧的冲动、兴奋与紧张、害怕。   他小心地将身体倾了过去,然后……   啪——说时迟那时快,殷随借口壮胆,迅速地一巴掌掌在殷景的屁-股上,留下一个大大的油印子,随即迅速“撤离现场”,只见他嗖得一下跨过殷景,撩起被子躲进了自己的被窝!其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出奇。   殷景几乎是一惊之下挺起身,同时就见殷随已经安安稳稳地躺进了被窝里,只瞥到空气中留下一个黑色的残影……      !!!殷景惊愕,随即攥紧拳头又松开,他安慰自己:不要跟醉鬼计较!   啪,殷景有重新躺下,带着一股隐隐的怒气——殷随,明天酒醒了,要你好看!   完全没发现,被子臀-部的位置留着一个油腻腻的手印。      一股燥热。殷随翻了个身,不知道已是第几次翻身,他感到一股燥热正折磨着他,煎熬得他煞是难受。      难受……殷随皱着眉头,发出一声委屈的呢喃。   热!他烦躁地踢开被子,单腿压在被子上,白色长袍睡衣下摆敞开,露出修长白皙的大-腿。   “嗯!”殷随皱起了鼻子,一脸的烦躁。   该死的,究竟怎么了,好热啊。      殷随意识有些迷离,身体里有一股力量仿佛在乱窜,企图找一个发泄口。迷迷糊糊中,殷随眯着眼睛,费了老半天的劲在看清了身处何处,他觉得迷茫,又凭着本能没有觉察到熟悉的阵法波动。      不是阵法的缘故,那是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热?   殷随烦躁地扯了一把衣服,露出锁骨、胸膛,以及红珠若影若现,粉色的皮肤有着一种媚惑之感。      嗯……难受,殷随蹭着双腿,带着某种蛊惑,紧蹙的眉头,迷离的双眼,口中若有若无的呻吟,薄薄的一层粉色……他的动作令人想入非非。就连他自己也是涨红了脸,有种难以启齿的难过——好胀,难受。      殷随企图直起身子,手上一软,差点摔着,幸而只是跌在了被子上。于是他翻了个身,双手撑着,双腿跪着,拉松了的宽大睡袍从肩上滑下,黑色发丝寥落,如同夜泉倾泻而下。如斯,风流入骨,妖魅摄心……      “景……”殷随轻唤,眼睛微闭又睁开,视线模糊,神色迷离。   “小景。”他的声音像猫咪在呢喃,轻若入骨。   好难受,小景……殷随企图求助。   口中干涩,他半启着嘴唇,舌尖在嘴唇上轻轻地舔了一下。他朝着模糊的人影爬出一步,黑色如泉的发丝有一簇从背上滑落垂在了地上,如同平铺开来的丝绸锦缎……      “小景……”殷随再次嘟哝了一声,视线有些清晰了起来。殷景的睡脸就在眼前,平日里霸气十足的少年,睡着之后却是十分的安静,紧蹙的眉头也松开了,眼中也没有了讥讽和冰冷,薄薄的嘴唇只是微微地一张一合……好像很软的样子!      殷随鬼使神差一般,他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响作一片,口干舌燥让他……   不知是本能先于意识运作,还是潜意识战胜了理智。他……缓缓地亲在殷景的嘴唇上。   柔软的触感,微微的颤动,仿佛心脏都在这一刻软化了。   怦,他听到一声心跳。   怦怦,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殷……景。      忽然,天地一阵旋转,他惊得心脏都漏了半拍,他被一股力量压倒在地。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骤然扩大的帅脸。怦怦,心脏狂跳了两下。呼吸都屏住了。   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挑了挑眉,勾起一个甚为邪魅的笑容,危险得令人心悸。   他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殷随只觉得脑子嗡地响了一下,闪过一个茫然的问题:“什么自找的?”   然后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在嘴唇上,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嘴唇也微微张开,然后一个灵巧的东西滑了进来,清扫着他的齿贝。   顿时,殷随的脚趾卷了起来,小腹一阵怪异的酥麻…… 第二十一章   浓重的呼吸,冰凉的触感,殷随只觉得脑子一热,昏昏沉沉的,思考都有些不灵光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像要跳出喉头了,呼吸粗重有些困难。   口中温热滑嫩的感觉令人心口发软,小腹一阵燥热,身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   “小……”刚吐出一个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眯着眼睛看着压在身上的人的脸。   他忍不住伸出手摩挲着小景的脸颊,漂亮的眉眼,黑亮无比,如星辰一般璀璨深邃的黑瞳,那里面混杂着隐忍以及……执拗。为什么他像是执着着什么,那么坚毅的眼神,如此深邃,这般霸道。还有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殷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总是双影看不真切,竟给人一种不想挪开眼睛的眷恋。      殷景危险地眯着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再摸,再摸就对你不客气了!姣好的唇形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霸道味道十足。   噗通噗通……心脏狂乱地跳动着。他迷恋地看着“哥哥”的脸,迷离的,迷醉的,弯弯的眉眼,浅浅的笑容,呵呵的笑声有着一种别样的性-感风情。   眸色很黑,如同黑夜中的深潭,泉水流泻流光溢彩,却是冰冰冷冷令人悸动。      “哥哥……”殷景凑到殷随的耳边说道,清冷的笑声,邪魅的味道十足,仿佛沾染了魔气危险而又诱惑。   这样的殷景脱去了往日的冷漠,平添了几分妖邪。殷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感觉心跳更快了,甚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紧张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被殷景这样一眨不眨深邃的眼睛注视着,竟然感到万分紧张。   他不安地扭了扭身体,眼睛瞥向一旁,双手推拒了一下,却是无法动撼男人的压制。   对,男人,殷随感觉心脏急跳了一下,殷景甚至比他强壮呢。什么时候他依赖上了这个孩子,明明比自己小很多,却令人无法抗拒,甚至还依赖。      殷景呼吸一紧,受不了了,为什么要忍?这可是他主动的。   燥热,难以言喻的燥热让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想要他,很想要他。哼哼,竟然敢推他,敢拒绝他?   我让你拒绝,你是我的!殷景在心理吼叫了一句,全身都包裹在霸道的煞气之中,动作也粗暴了许多。   他猛地吻住殷随的嘴唇,心里叫嚣:你自找的,让你勾引我!      “小景……”殷随慌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呼吸紊乱,心脏快得都要跳出口了,他都想不明白了,小景究竟……   “唔嗯……”殷随发出一声呻吟,身体……身体里……好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心跳好快,好紧张。   “嗯嗯……”轻巧的舌清扫着齿贝,顿时体内有股冲动在叫嚣着,他竟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快感……   “呜呜……放……景……”殷随的脸上红扑扑的,身体忍不住在他的身下蹭着,好难受,那里……好想……嗯……   “叫我。”殷景松开殷随的嘴唇,眼神深邃地盯着他,仿佛闪烁着绿光。那么强势,那么霸道!   “小景……”殷随缩缩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不出的恐惧油然而生,他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哥哥……      “叫我!叫我!只许叫我!明白?!”殷随道,他挑了挑眉,凶神恶煞。   “小景。”殷随叫道,有些不满,脑子里依旧混沌不堪,身下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他,好难受。他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殷随一动,殷景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感觉,真要命。   “操!”殷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语气不善。   “小景,你……”说脏话,三个字还没有出口,身上的人已经一举化狼扒开他松垮掉了的睡袍,就狼啃了起来。      “呜……疼……”殷随带着哭腔。身上的人却置若罔闻。他快疯了,这种燥热的感觉,怎么也……忍不下来了!   “啊……你干什么?”殷随惊呼,双腿被迫打开并且抬高,这……殷随脑子嗡了一下,心中一突,觉着要坏了。虽然脑子里闹不清楚要坏什么了?      “干-你!”殷景道,言简意赅,霸气十足。      “不要……”殷随哭叫了一下。长袍从被抬高的修长腿上滑下,黑发铺地,衣衫大敞,粉色的肌-肤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他就如同黑暗中的妖媚,勾魂摄魄,令人欲罢不能。   殷景的手指……   “啊……”殷随惊呼,大口大口地吸气,疼得脸色都变了,口中的银丝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流下。   殷景喉头一紧,凑过去吻住。      “唔唔……”殷随死命抗拒,但是身体就像是被抽走了力量,推拒就如同挠痒痒一般,反惹得狼化成了魔。      “操!”殷景暗骂一声,这都快忍不住了竟然还这么招惹他。哼哼,今晚非让你好看!      殷随红了眼,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竟是又惊又怒,身体控制不了地颤抖。身体的燥热也被压着身上的人粗暴的动作给驱散了不少。他的嘴被堵住了,于是干瞪着眼睛。   忽然,手指不知道碰到了哪里……      “啊……”殷随的惊叫融入了殷景的口中,他的全身都颤栗起来,陌生的感觉几乎将他逼疯了,好……好有感觉……这是……   不不不……殷随在心中惊叫,身体却溃不成军,他忍不住落泪,疼痛让他哽咽……      -----------------------------------------------------      “小景,小景……别这样!”殷随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慌乱的感觉让他的心脏狂跳,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切。   他总算清醒了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令他不知所措。      “殷随!”殷景红着眼睛,里面充满了欲-火,深邃的眼眸仿佛看穿了灵魂,那种躲不开,逃不走,无所遁形的感觉忽然涌上殷随的心头。有什么……令他瑟瑟发抖。      “啊……哈……”殷随惊叫一声,浓重的呼吸从压在身上的人那里传来,霸道的动作,霸道的亲吻,将他所有的语言都吞进了口中。   疼痛混杂着某种陌生的感觉,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他忍不住紧紧地抱着这个侵-犯他的人。   身体里的火热叫嚣着,隐隐的火光,印染得红晕的肌肤,意-乱-情-迷……   浓重的喘息声,似有若无的呻吟,以及空气中暧昧的气息,令人耳红心跳的……火光中,两条纠缠着的壁影缠绵……      清晨,天际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木屋里,两个人纠缠着拥抱在一起。殷随的黑发算乱地披在垫被上,白皙的身上布满了殷红青紫。暧昧的红印,不着一-缕的身体……修长的大-腿露在丝被之外,殷景的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睡梦中都不松懈,似乎怕松手了,某人就跑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或许看上去霸道,却……      “呜……”殷随在睡梦中呜咽了一声,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还缀着泪珠,那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燥热过后,屋子里的温度就显得有些低了,睡梦中的殷随忍不住往热源的怀里钻了钻,扭了扭身体。两具不着一-缕的身体光洁无比,稍一磨蹭就升了温。   睡梦中,殷景皱了眉头,一撇嘴角警告般喃喃道:“不许乱动!”   他搂得更紧了几分,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活像一只打架赢了,抖着毛傲娇的狮子。      而殷随就是他怀里可怜兮兮的战利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嗯哼……呜……”睡得十分不安稳的殷随又哭着努动了一下嘴巴,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睫毛一扇,一颗泪珠从脸上滑落。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一般的疼,他睡得很不舒服,意识的疲劳,身体的酸涩都迫使他沉睡,但是疼痛却让他睡得并不安稳,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忍不住挪动,挪一挪却疼得更厉害了。   睫毛又扇动了几下,睡不安稳的殷随似有要醒来的征兆。感觉到怀里人儿不安分的挪动,殷景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圈着人的手臂又紧了紧。      “小景……”殷随含糊不清地喃喃着,“不好……”带着哭音,格外的可怜。      睫毛扇动,他挣扎着终于还是被疼痛击倒了,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黑亮的眼睛无意识地眨动了两下,好像还有些闹不清楚自己在哪儿。   逐渐的,焦距对准了,木屋里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未灭的火堆,架子上还没有吃完的鹿肉,一应俱无徒有四壁。   “呼……冷。”殷随喃喃了一声,挪了挪身体,丝柔的被子很温暖很舒服。殷随蹭了一蹭,发觉身上很重,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似乎还带着不耐烦警告的意味。      殷随的脑子迷蒙了好半天。他眨巴着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明所以。   好半天,脑子运作,他才意识到抱着他的人是谁。   “小景?”殷随再次眨眼睛,这触感……裸裸裸的?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启。忽然一个画面闪进了脑子里。   “操!被强了!”殷随心口一突,忍不住一撇嘴巴,心中咒骂了一句!   “混蛋混蛋,王八蛋,发情都挑对象……不对。”殷随忽然后怕,觉着背脊冷飕飕的,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危险,非常暧昧的词,随后又闪过一个可怕的词——酒后乱性,杀人灭口!      殷随吓得差点咬到舌头。骇……他不会杀杀杀……杀人灭口吧?   忽然脑子里又闪过一个画面,仿佛是他喝醉了捧着人家脸摸的一幕!   完了,还有勾引的嫌疑。   “猪!   笨蛋!   丢我脸!”……一系列的词汇清晰地冒了出来。小景好像,咽口水,挺讨厌我的!完了,要被灭口!      殷随越想越觉得可能,他一脸的悲愤,被人吃干抹净,还要担心被灭口,怎么这么惨?   哎呀……好疼。   殷随脸色发白,屁-股疼死了!   殷随一手捂着嘴,一手小心翼翼地扒开殷景手臂。后者不爽的狠狠地皱了皱眉头,竟搂得更紧了。      “猪,你是章鱼啊,缠得那么紧!”殷随腹诽,狠狠地骂他,这个混蛋。      殷随无计可施,急得脸色涨红。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知是因为身体疼的,还是急的。   他抹了一把脸,发丝被他撩的垂到了殷景的手上。殷景不悦地扭了扭身子,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手臂松了松。   殷随眼睛一瞪,撩着发丝在殷景的手臂上挠了挠。果然,殷景不悦地哼了一声,手臂松开了。      殷随急忙爬出被窝,他心里叫嚣着:“快跑快跑!”   刚爬出去没两步,脚踝就被拽住了,力气还奇大,殷随疼得惊叫了一声。   紧接着,身体被撩翻,一个身体压了上来。   殷随心脏一突,紧张得呼吸都停滞了,他对上殷景恨不得杀人的眼神,那眼睛里似乎正是分尸现场的景象,血腥无比! 第二十二章   黑色的影子笼罩在殷随的身上,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不敢看着殷景,心中慌乱的很。   虽然被吃掉的人是他,可是他是哥哥,你不能要求一个未成年比成年人懂事啊。年纪够当人家爷爷了还犯这种立场性错误。这这这……老脸没法见人了!呜……      殷景的脸色很黑,尤其看到殷景缩着脖子,一副想逃的要命的表情。该死,就这么讨厌?!   “你要去哪儿?”殷景寒着声音说道。连看都不想看他?就那么讨厌?      “没……没……”殷随缩脖子,眼神闪烁,他泫然欲泣,酒后乱-性?太昏头了!兄弟之间,这种事情……殷景想想就全身发冷。殷家的脸面,殷景的前途,他是魇神!这种事情要是捅出去……   殷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几乎预见了家长们扭曲狰狞的面目……   殷随白了脸。身体微微地颤抖。      “怕我?”殷景的声音又沉了几分,他抓着殷随的肩膀,力气越来越大。剧烈的疼痛让殷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怕我!”殷景低喝了一声。殷随吓了一跳,全身一颤:“没……没有。”   “讨厌我?”殷景黑着一张脸,抓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灵压压了下来,那气息却是超越了魇神之衣的黑气,魔物的气息。他周身的气场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敢说讨厌我试试?!”      “没啊,没……”殷随惊叫,急忙辩白自己,他缩着脖子,一脸的委屈,长长的睫毛泪水未霁,黑色的眼瞳里闪着水光,看上去更是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      殷景的气压不变,他凑近殷随,满是戾气。他挑了挑眉头,霸道十足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里?”      低沉的声音,气息打在脸上,危险笼罩着殷随,他感觉心脏的跳动都变缓了,呼吸更是收敛了——什么叫大气不敢出,他在殷景的面前时刻领略到新的“真谛”!      “没去哪儿。”殷随挪挪身子,屁-股压在地上好疼好疼,呜……真是作孽啊!他上辈子也没做什么缺德事情啊。难道是上上辈子……      忽然,左肩上的力道消失了,紧接着,他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正在他的腰上摩挲。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同时一股恐惧窜上了心头,他瞪大了眼睛惊惧地看着殷景。      后者冷哼了一声,脸色黑得很。“说!”殷景冷声道。      “说什么?”殷随带着哭腔。   “想去哪儿?”   “没想去哪儿啊。”殷随蹙着眉头,眼中闪着可怜兮兮的光,他咽咽口水,想死的心都有。   “想走?”殷景脸色沉了一分,摸索着殷随腰的手很掐了他一把。      “啊!”殷随吃痛一声,哭叫道:“我错了。”      “错哪儿了?”殷景黑沉的脸上似乎勾起了一个可疑的弧度,灵压减了几分。      “小景我知道你讨厌我。”   “哼,知道就好。”   完了,果然如此!   “昨晚是我的错。”殷随道,赶紧认错,态度要良好,语气要诚恳,最好痛心疾首,悔不该当初!   “哼哼,就是你的错。”殷景哼哼了两声,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      “……”殷随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认罪态度良好地说道:“我……我会忘了这件事情的,你……”不用为难,四个字还未出口。   殷景缓和了的脸色有变了,放在肩膀和腰上的手同时加大了力道!   “嗯……”殷随痛得全身直抽抽,瘪着嘴要哭不哭,泪腺受疼痛神经刺激,已经倒戈。      “忘了?你想就这么忘了?”      “那那你想……”      “敢忘记一点就要你好看!”      “我……”这是要我记住罪证,一辈子不好过?太狠了,被吃掉的是我哦!   殷随腹诽,小心地不把“禽兽”两字泄露出眼睛。      “讨厌我?”   “没有不讨厌。”殷随急道,心说,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了点。      “哼?喜欢还是讨厌?”殷景怒瞪着他,恨不得掐死他,没有不讨厌?那是讨厌?敢说是,试试!      几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等答案的瞬间,心脏都漏了半拍。      殷随忙着辩白自己,心说问了又问,这孩子还很自恋!      “喜欢,喜欢,不是讨厌!”殷随急道,话一出口发现不对,担心地看着殷景的脸色,心中做好了自救的准备,完了说错话了!      “哼。”殷景极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说道,“没办法,事情既然都发生了,看在你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才勾-引我的份上……”      听到这里,殷随懵了一下,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竟是错过了最佳的反驳时间——谁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谁说的?谁勾-引你了,你才勾-引了,你全家都勾-引。      “哼,姑且原谅你。”   “嗯嗯。”殷随急忙点头,别杀我,原谅我!      看他一个劲的点头,生怕自己没看见的样子,殷景嘴角的弧度又扬了几分。      “哼,事情发生了也没办法,姑且给你机会。”殷景一脸“我施舍你”的表情,说道。   “啊……”   “哼,别高兴太早,要不要喜欢你,还要看你表现!”殷景成功的出现了梨涡,笑容满面,却用着仿佛并不高兴的语气。      “你可以不用喜……”殷随缩着脖子道。   “嗯?”   “求你了,一定喜欢我。”殷随道,冷汗冒了一额头,有瞬间,他感到凌烈的杀气直逼他的脖子!      “哼,这可是你求我的!”殷景的嘴角再度上扬,骄傲得像只小狮子。殷随一想起小黑兽那傲娇的表情,一时间想得入神忘记了反驳。      殷景满意了,结束了对殷随的压制,他嘴角勾着可疑的弧度,尖酸地说道:“太瘦,骨头太咯人了,嘴巴太小,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灵力太烂,哼,一点优点都没有,要不是你喜欢我喜欢得要死,求我……哼哼。”   殷景一脸嫌弃。      殷随嘴角一抽,心道:你嘴角的弧度要是没有,更有说服力!      呃,等一下,什么意思?      “过来。”殷景坐回到垫被上,朝殷随勾勾手指。      “干……干什么?”殷随咽了咽口水,眼睛颇为恐惧地看着他。      殷景脸色沉了一沉,随即又恢复:“你不冷?”   “嘶……好冻!”殷随后知不觉,猛冲了过去,纵-欲过度,四肢发软,结果脚下一软,整个人栽了过去,扑进了殷景的怀里。   殷景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投怀送抱?”      “呃……意外。”殷随觉着哪里不对,脑子还出于混沌状态,他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殷景。这……他们的关系算是?他这是原谅还是不原谅?这事是要忘还是不忘?      “哼,既然你这么等不及……”说着殷景将殷随的身子一掀,整个人压了上去,“再来一次?”殷景凑到殷随的耳边说道,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容。      殷随脑子一突,腹诽:这是初接触那什么什么,食髓知味,所以……      殷随明白过来了,他这是传输给这孩子不好的思想了!要纠正!   “不好吧。”他苦着脸说道。思索着这么措辞才不打击到小孩的自尊心。   “什么?”看,小孩黑脸了,这孩子被宠坏了,一点不听人说话!   霸道,小气,宠坏了!   殷随做了一堆评价。      “我不要。”殷随哭丧着脸说,决定曲线救国。      “不要?”小孩脸更黑了,眼睛仿佛在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办了你!”      “我……我屁-股疼。”殷随蹙着眉头,瘪着嘴,一脸的可怜兮兮,眼中的水渍犹在。      殷景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道:“趴好。”      “呜……不要。”殷随猛缩脖子,仿佛这样就能缩小变身成小人国居民。      “不要什么!”殷景虎着脸,“就你这具骨瘦如柴的身体?”   还是一脸厌弃,殷随心说:那刚刚是谁想要来的。      “趴好。”      殷随心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打不过要老实。必要时候向弟弟低头也不是不可以的。      于是,他乖乖地趴好在垫被上,眼睛还是不放心的在殷景的身上瞄来瞄去。      结果却是见一个团治愈的光附在殷景的手上并贴近了自己,呃,屁-股。这才知道了他的企图,顿时殷随又羞又恼,心中哀号:吾无脸见人也!      治疗的光束清清凉凉的,殷随的意识又一点一点陷入黑甜的梦乡。他累坏了,身心俱疲。      再醒来,他是被一股苦涩的怪味给熏醒的。他迷蒙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温暖的被子盖着他的身体,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可怕的怪味。他转过脸眨巴着眼睛看着正在搅动着锅勺,一脸严肃的少年。      殷景见殷随醒来,哼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依旧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殷随笑,脑残地觉得他很可爱。      “你在熬药?”殷随问,想说不用了,屁-股不疼了,又有点说不出口。丢人啊,他的年纪都大得可以做人爷爷了。老不修……呃,灵魂永远年轻。      “哼。”殷景瞪了殷随一眼。   后者醒悟,“是锅贴吗?好像水加多了。”      “粥!”   “……”   “哼!”   “我胃有点不舒服。”殷随急忙捂住胃,一边用可怜的表情增强说服力。      “怎么?”殷景的眼中闪着担忧。   “不能喝粥。”殷随道。      殷景脸黑了,“不喝光,你试试!”      “呜……我胃疼。”殷随蜷成了虾米。   “哼。”   “我来吧。”殷随钻出被窝,一面往身上套衣服,一面说。   殷景顿了一下,道:“为什么会做饭?”   “啊?”殷随搔搔头,不大明白,随即明白,君子远庖厨,这种大家族虽然西化,大概也有这种意思。   “这些是魔药?”殷景拿起摆在地上的一瓶调料晃了一晃。   “不是,是调味料。”殷随说。      殷景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      “用炼金术提炼的。”殷随解释道,殷景怔了一下,颇为严厉地说道:“你学的炼金术就是这个?”      “呃……”   “算了。”殷景道,朝他招招手。殷随愣了,竟然没骂他?      “以后你是我的人!”殷景道,充满霸道的语气,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当,很自信,很骄傲。      殷随红了红脸,算是彻底明白,这是真要包养他了!   可是,兄弟……慢慢引导吧,小孩固执着呢。   殷随下意识地以小命优先,然后低估了敌情,小看了小孩固执的程度! 第二十三章   木屋外风雪可怕地呼啸,凛冽的风刮得木质的墙壁发出可疑的声音。      “小景。”殷随仔细聆听着木屋外暴风雪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如同野兽的吼叫万般的可怕。   殷景皱着眉头,暴风雪超过了他预想的程度,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他站起身,白色的衣摆随着他的选身在空中摆过一道弧线。   殷随凝神看着他,他脚下气场张扬,淡蓝色的灵力缓缓地溢出来蔓延开来。殷景矗立在那里,犹如一个泉眼,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清澈的泉水,薄如雾,清如泉,悠悠扬扬的灵力流泻而出,溢满了木屋内,溢出了木屋之外……      殷随眨了一下眼,心中生出异样的情愫:小景好强。   他眯着眼睛看着小景严肃的表情,自信、冷俊,以及强大到可怕的灵力。忽然有一种挪不开眼的感觉,滋生出一种名为骄傲的情绪,他甚至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忽然,殷随捂脸,痛心疾首:一大半年纪了,还做怀春状!殷随你正太了,你脑残了!   随即笑容收拢,因为透过指缝看到了一丝黑气自殷景的脚下冒出,是魔物的气息,这种气息越来越浓郁,好像一道裂缝,裂得越来越厉害,逐渐决堤了。      殷随不确定这是不是好现象,但是他明了一点,除非殷景控制住得了它,否则……   殷随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他以为黑气只有在殷景灵力暴走,或者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倾泻出来。如今看来,殷景竟是在控制它?   所谓魇神,是利用本身的灵力来控制被召唤的魔物,将魔物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的灵力。像这种直接利用魔物的气息,便只有殷景这种天赋极高的殷家子孙才会出现的状态。亦好亦坏,但看能否化为己用。      黑气仿佛感染了清澈的“水源”,淡蓝的泉水黑如墨汁,力量确实更为霸道,更为凌烈,黑色的气息蔓延得更快,溢出木屋,冲入了风雪之中。   片刻的功夫,殷景猛一收力撤回了灵力,这一下太过于凶猛,殷随甚至感觉到了空气中骤然变化的危机气息!      只是稍瞬,危机就被殷景湮灭了,竟是收发自如!      “小景?”殷随咽了一口口水,瞪着眼睛探寻地看向殷景。   后者勾起嘴角,骄傲得像只狮子,刚昂着头,霸道而不可一世。   殷随嘴角一抽,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英俊帅哥开着劳斯莱斯嗖的一下从目标美眉的面前飚过……      “在想什么?”殷景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殷随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      “哼!”殷景不悦地冷哼了一下,扣住殷随的手腕将其往怀中一带,让他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呃……我不是很冷。”殷随下意识地说道。说完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他仰头就瞧见殷景满是戾气的眼神。      殷景冷笑:“出去外面站三十分钟再进来如何?”      “其实我挺冷的。”说着往殷景的怀里一缩,大手抱住了他腰。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殷随自认没有向黑暗势力抗衡的勇气,开玩笑他又不是警察!      殷景满意了,嘴角的弧度又上去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我忘了。”   “笨蛋!”   “你才……我比较笨。”殷随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笨就笨吧又不会少块肉,俗话还说傻人有傻福呢。啊呸呸,才不傻!      “小景,你刚才……魔物的气息。”殷随道,那只小黑兽应该就是殷景身上的魇神原型,但,那明明是兽形的魔物如何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在魔物中越是接近于人形的魔物,力量越强大,据传最强的魔物就是七大魔神,力量能与之抗衡的就是巫神。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了,跟童话似的,不真实。      但是魔神当真存在!殷随的体内还残留着一部分魔神的力量!还是据传七大魔神之首的黑帝!      殷景的眼神变得深邃,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凌烈了起来,周身的气场都相近于魔!      “你担心我?”殷景不答反问,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仿佛能让人沦陷其中。      “担心!”殷随毫不犹豫地点头。   殷景嘴角一勾,一脸“就知道如此”的表情,却是自信得可爱。      “说不清楚,”殷景说。      “啊?”   “会让你知道!你是我的人!” 霸气十足地挑挑眉,殷景搂着殷随腰的手紧了一紧。      “那什么,你探到外面的情景如何了吗?”殷随咽咽口水,转移话题。      殷景上扬的嘴角收拢,表情严肃,不用说,光看表情就不容乐观。      “这么说,我们现在成困兽喽?”殷随道,眉头紧蹙。      殷景冷哼了一下,一脸的不屑。      “我还是不放心!”殷随道,他从殷景的怀中出来,站了身形,修长的身姿卓越,眼中闪现一束自信的光芒。一时间,殷随又是那个俊冷、冷漠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下,殷随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令人挪不开眼睛,又有一种捕捉不住的恐慌。      殷景呼吸一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受不了他眼中的冷漠,忍不住皱了眉头。      殷随手上的戒指一转,一卷长卷轴挥了出来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节,有三四米的长度。殷随的手掌猛地摁在一个阵法之上,顿时红光乍现,光明退避,狭小的空间变成了暗红色的黑界。   空气中飘散着亦正亦邪的气息,纯粹的灵力在阵法回路中游走,产生了强大的灵压!      “固持!”殷随喝出一个词,暗红色的光芒骤然冲入了木质的墙壁之内!顿时无论是呼啸的风雪,还是雪崩都无法轻易毁了这个木屋。      殷随死过一次,更是怕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到威胁?      阵法微微转动,殷随长衣铺地,衣袂与黑色的长发丝丝在气旋中飞扬。俊秀的脸庞,冷漠如冰的眼神,淡薄如水的清高气质。他犹如开放在黑夜中的昙花,幽香及远,银月之下,光晕银白,犹如烟薄袅袅……      殷景猛的扣住额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凝固的苦涩,还是万古的执念……      殷景仰起头,眼睛更为深邃地看着阵法中的殷随,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殷景眼中的迷恋几乎成了执念,眼神甚至有几分可怕,却是连他自己都意味不明。      阵法的催动即将完成,殷随周身的光晕逐渐消失,然而就在此一瞬间!忽然有一股力量冲了进来,超越普通魔物的魔气顿起,侵袭而来。      “啊……”殷随力量遭受打断,惊叫一声,一口鲜血涌出了嘴角。   说时迟那时快,殷景的眼睛顿红,几乎是本能超过了思考,他如剑一把拔鞘而出,凛冽的剑风对冲!      一抹妖异的暗红冲入了木屋之中,凛冽如箭,暗红色的鳞甲如刺。暗红发色、暗红鳞甲、暗红爪子,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殷随猛一惊,就在此一瞬间,殷景已经一个风系大禁咒——[风之缠魂舞]迎了上去!      “殷景!”殷随惊呼一声,殷景双臂缠绕着风龙已撞上了来人的暗红利爪。   只听着空气中闪过一丝火花,刺耳的利器相击声令人心惊胆寒。      霎时,殷随有一个念头,此刻的殷景强得可怕!   残影闪过,肉眼来不及捕捉发生了什么,只是强大的灵压就让殷随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心口闷疼,几乎震得他昏厥!      “小景等一下!”殷随一声惊呼。强劲的气流余波冲了过来,殷随不得不拿手一挡,半晌再睁眼,只见白衣黑发,笼罩着凛冽黑气的殷景压着袭击他们的魔物!   尖锐的风旋只差一毫米就钻进了魔物的心脏,鲜血——已然溢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鱼夜寒着一张脸憎恶地瞪着压制着他的人!他的里利爪贴着殷景的脖子,看似两人各占优势,然而殷景周身的黑气竟比尖锐的鳞甲更难以穿透!      霎时,鱼夜和殷景都寒这一张脸瞪向出声的殷随,一时间气氛僵持,杀气弥漫…… 第二十四章   齐刷刷的视线射来,两双眼睛都暴着红色血丝!殷随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他暗道:这是杀红了眼!      “呃,加固木屋的阵法还没有完成,等我加固好了,你们再继续拆。”殷随道。   于是红发张扬的鱼夜白了他一眼,殷景阴沉着脸瞪着他。   “你们继续……”殷随道,挪着步子往角落里躲,“打架要讲究技巧,别殃及池鱼很重要!”   “哼,老子不大了!”鱼夜道,他霸道地挑了挑眉,挑衅地等着压制着他的殷景。      殷景完全不理他说了什么,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只挑眉盯着殷随,那眼睛里写满了对殷随的质问。      “认识?”殷景道,声音冰寒,饱含着怒气,天知道他是在为谁出头?   “算……呃,认识,小景你可以先放开他。”两个人贴那么近,真碍眼。      殷景的脸色寒了几分,“你是我的人!”      殷随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强调?   “伤了我的人要付出代价!”殷景道,说着手上的风旋猛的一利!尖锐如钻!   鱼夜一惊,化出利爪的手急忙一挡!   然而止听着镪的一声刺耳巨响,坚硬无比的爪子竟然被穿透了!就是护心的鳞甲也在这一击中碎裂!      眼见着地狱的死气已纠缠在他的身上!   鱼夜一咬牙一团火焰自鳞甲上冒出,噌的一下火焰骤涨,顿时,殷景眼神一变,急急一避。空气里弥漫着发丝烧焦的气味!   殷景一把撤掉外袍,那火焰沾衣便焦,只一瞬间的功夫,外袍已经化为一团灰烬!      殷随吓了一体,心脏猛地撞在胸壁上,生疼。      “咳……”鱼夜半伏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精致的五官纠结在了一起,如他红发一样怒扬的气场攀升,他愤恨地瞪着殷景,两人之间的杀气腾升!   一时间,黑暗的气息弥漫着木屋之内,强大的灵压迫得人呼吸急促。      殷景危险的眯起眼睛,蓝色灵力逐渐被黑色气息所代替,他周身的气场张扬,黑色的长发无风飘逸。那眼神里充满了冷酷和残忍,仿佛鱼夜在他眼中已经是一具尸体!      嗖……风声乍起,无数个残影留在半空中,殷景的身影已经掠到鱼夜的面前,强大的风灵法包裹在他的周围,木质的屋子被凛冽的风刃切割出一道一道口子!      “你敢伤他!”殷景寒着脸说道,那气势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魔王,强大而霸气!      殷随紧盯着殷景的脸,心脏不停地狂跳着,竟有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滋生,心口麻麻的,情窦……初开?      殷随瞪直了眼睛。   直到腾的一团火焰冒了出来映染得整个空间里火热而嫣红。殷随猛地醒悟,急吼吼地喊道:“住手!”   就这么一个木屋,你们想被暴风雪吞了?      后半句话还来不及出口,殷景充满怒气的双眼瞪了过来,他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生吞了殷随的模样!   第二次!该死,这么舍不得杀了他?   殷景手心的黑色气旋骤然出现,嗤嗤地发出电极!   “小小小景!不要啊!”殷随惨叫,只听着一声巨响,红色的火龙与黑色的电极球拼撞在一起!      “轰!”一柱灵力冲天,木屋立时破了一个大洞,破碎的木屑落了下来,同时屋顶的积雪啪的砸下!      “景!”殷随一声惊呼,条件放射地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殷景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捞,搂住鲁莽冲来的人的腰,一个旋身,两人已经避到了一旁。   殷随惊魂未定,指尖死死地拽着殷景的外袍,脸上一抹红晕,却是惊吓过后的产物。      那边,鱼夜也收起了火焰,在木屑和纷纷扰扰的雪花之中扬起着头颅,犀利地盯着两人。尤其是看向殷景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怒火。      “魔物……!”鱼夜道,危险地眯起眼睛。   殷随看了小景一眼,他周身包裹着黑气,却是就像是魔物一般。      “小景不是魔物!”殷随道,骤然搂着他的腰的手一紧,竟是狠狠地被掐了一把。   殷随顿时五官一皱,一脸的泫然欲泣!他万分哀怨地看了小景一眼。      后者恨不得掐死他,这种眼神不许再人前露出来!      此时,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到了殷随的鼻子,他刷地转过头看向鱼夜,张扬的红发,暗红色的鳞甲和爪子,妖艳而邪气,鲜红的血液从腹部溢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殷随这才注意到,小孩儿脚下已经是一滩血泊。   那个骄傲的小孩儿一脸的鹰隼,却未露出半丝的疼痛出来,仿佛流血的并非是他。      殷随心脏一突,这么重的伤?!      不是殷景所为,难怪身手退步到这种程度!   封魔人出封魔洞必有缘故!   他究竟……      “都别打了。”殷随的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此一刻,恍如换了一个人,凛冽非常。      殷景死死地瞪着他,却并未反驳。      “鱼夜,你怎么回事?”   果然认识!很熟?!殷景心下一沉,如利剑一般的眼神刷的一下刺向红发张扬的小孩。      和殷景的身高一对比,鱼夜更像个小孩!却是集妖异、邪魅、霸道与一身的魔人,犹如打扮得极潮的小明星!      这时候,鱼夜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下溢出,染红了木制的地板。   “鱼夜!”殷随惊呼一声正要冲过去,身后忽然一个劲力将他冲出去的身体又扯了回来,他砸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顿时闷叫一声。   殷随抬起头委屈地看着殷景,眼睛里写满了:“没事长那么硬干嘛”的抱怨。   “哼!”殷景冷哼一声,拽着殷随衣领的手又松开,他不悦地侧过身,额头的青筋跳动的,煞是可怕。   “死人了不好。”殷随说,安抚性地握了握小景的手心。后者脸色一下通红,虽然依旧板着一张脸,却不显得生气了。   殷随扯着嘴角偷笑,这样的殷景让人好想抱住蹂躏一下小脸!真是可爱。      如果此时殷景知道殷随对他的评价,一定怒瞪一眼,然后暗自得意。      殷随将鱼夜的身体翻过来,黑色紧身的衣服被鲜血印染的颜色更深了,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殷随犹豫了一下,动手扯开鱼夜的衣服,顿时腹部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   竟是螺旋状的,血肉都扭曲了。   殷随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严重的伤!鲜血不住地流着,再这样下去恐怕性命难保,除非鱼夜醒过来,魔物自身的愈合能力起作用。      “鱼夜!鱼夜!”殷随使劲地推了推小孩,这小子晕得真不是时候。   殷随自然记得鱼夜可以自由变化身形,他以小孩子的身形出现,分明是减低灵力的做法。看来伤他的人不简单。只是作为封魔人的他怎会离开封魔洞那么远?      “你看够了没有!”阴沉的声音响起,殷随抬头循声看去,只见殷景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那眼睛里分明写满了不耐烦和愤怒。      “他的伤口很重。”殷随瘪着嘴看着殷景,眼睛里闪烁着祈求的光芒,流光溢彩,勾魂摄魄。   “哼!你休想我救他!”殷景道,眼中的怒火更甚,此刻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将殷随提起,然后远远地带离那个碍眼的魔物身边!   “该死的,他怎么会跟一个魔物那么熟?!”殷景暗咒一声。      “那我救?”殷随试探性地说道,姣好的双唇微微开启,有着一种诱惑的意味。      “你敢!”殷景冲口而出!该死,他要是敢用那种方式救人,就别怪他翻脸!   殷景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殷随的嘴唇微启,紧贴着那魔人的身体,口中呼出治愈之风……!   该死!光是想象就让人愤怒地想杀人!   殷景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救这个魔人?!”   “呃,总不能见死不救。”殷随道。   “那又怎么样?”殷景的眼中充满了冷漠,那种疏离的眼神,清高而冷漠,睥睨着世间的一切,举手抬足轻易就能毁灭一切!仿佛现在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他也会冷漠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殷随即便是穿越了也没准备和救世主搭上边,只是殷景眼中的这份冷漠和残酷令他不舒服。      “能救就救吧。”殷随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哼!”殷景冷哼一声,严厉地瞪了殷随一眼,然后一抬手一个治愈系的风扫了过来。治愈之风都带着清爽干净的气息,令人感到沁心的舒爽。   殷随很高兴咧着嘴笑,心道:他的小景真是别扭的可爱呢,其实是好人呢!哇!好想扑上去揉头!唔,要是小黑兽的话毛茸茸的更好摸呢。   殷随忍不住傻笑,殷景看了,眼睛的火焰差点实体化:竟然那么高兴!      殷景的治愈之风只是止了血,要治愈?哼,没当场宰了熬汤已经不错了!   殷随也不要求,只是别让他死了就好,他也舍不得小景消耗灵力过度呀。他那脚踢踢鱼夜,看来一时间酣睡不醒了!      救了人之后,殷随才小松了一口气,这是也觉出不对了。屋顶上破了个大洞,风雪从洞里灌进来,只一小会儿的功夫,殷随的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牙齿咯咯地打颤。      这时候,木屋的门被啪的一声打开,来人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殷随,又看看漏了一个大洞的屋顶,奇道:“天窗开得不错,难道屋子里很热?”      侍从靳一说话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嘴欠。      殷景正生气,侍从靳来得正好,优质的出气筒!      “马车还在外面等!”侍从靳急忙说道。   --------------------------------------------   马车缓缓地行进,依旧是黑色的车厢,铺着软毯和被子。殷家的仆人极是会办事,不但找回了原来的马车,还经过了重新布置,依旧那么舒适。   殷随升了个懒腰,忍不住感慨:由俭入奢易啊,穷苦平民也能一跃成剥削阶层!地主家的余粮很足啊!      拿眼睛瞄了瞄殷景,发现小孩还在生闷气,甚至一看都不看殷随一眼。冷战?   殷随心里犯嘀咕,低头瞥了眼睡得正香的鱼夜,顿时脚痒痒,忍不住狠狠地踹他一顿。哼!让你丫的睡那么香!      “冻死人不好。”殷随陪着笑凑到殷景的身边,忍不住将冰冷的手贴在殷景的小肚子上。心道:热乎乎地捂着真舒服。   殷景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脸讨好的笑容,心里犯嘀咕:哼,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他也不恼,由着殷随的冰手在他身上“蹂-躏”。   就是殷随自己恐怕也没发现,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怕他。      “他不是人。”忽然,殷景凉凉地说了一句。      “呃。”殷随一怔,点了点头,“他是坏蛋。”   “……”殷景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殷随后知后觉:哦,原来他真不是人,咳咳,这句不是骂人的话。   “等他行了就踹下车!”殷随道。   殷景听了很满意,尤其是那个“踹”字,甚好,甚合他意。      “小景,我们还没吃早饭!”殷随道,咕噜,空荡荡的肚子适时的叫道。      殷景脸色一黑,他绝不承认木屋里的那一锅黑乎乎的东西是他的处-女作! 第二十五章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进镇子的路上,白茫茫的大雪依旧不停止地下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沿途上,没有一个人影是正常的,但是,随着马车进入了镇子,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侍从靳一边驾车,一边眼睛扫过街道两旁的房子。这是个偏僻的小镇,全镇上下只有六七百户,总人口也不过两千多一点。但饶是如此大白天没有一个人却是不正常的。   就算因为大雪的缘故都躲在屋子里了,也不应该如此安静。      殷随从窗户往外望,表情严肃无比,他转过头和殷景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一个雪白的影子迅速蹿过,有着雪豹一样灵敏的动作。      殷随一怔,急忙扒着窗户往外看,那影子却是找寻不到了,仿若幻觉。   “刚才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殷随问道。侍从靳表情严肃,他道:“三少眼神不错,是个大家伙呢。”他冷笑了一下,全身的紫色斗气盈盛。      那道白影再次从眼前掠过,似乎是从街道的一边窜到了另一边。只听着一阵风动,嗖的一声,一道紫色的影子掠过,马车驾驶位上的侍从靳不见了。马车停在了原地,马匹在雪地上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   嗖嗖,又是两道人影从马车内-射出。黑白两道人影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奔去,忽然,白色的那道人影顿了一瞬间,朝着黑色的人影奔去。只一会儿的功夫,白衣的殷景搂住黑衣的殷随的腰,阻止了他的前冲。两人站在白雪地上,骤然停止的惯性,让衣袂在空中荡出一道弧线,两人黑色的发丝在风雪中飘散。      “怎么了?”殷随抬起头眨眨眼睛,一脸的茫然。   “笨蛋,你别追。”殷景沉着脸,不悦地皱着眉头。   “可是……”殷随指着侍从靳追出去的方向,心急得很。他窝在马车里一天了,好不容易能活动活动筋骨。      “哼,要追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殷景道,这个笨蛋,他确定是自己的哥哥不是弟弟?怎么都不用用脑子,想让人担心?!担心?哼,鬼才担心他!      殷随低着头,不大高兴地努着嘴。这时候对面房子里传出了一声响动,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侍从靳从二楼的窗户里钻出来叫道:“出事了!”      殷随和殷景一对视,两人冲进了屋子里,一楼的地面上留着一滩血,血迹一直从门口延伸到楼梯上,木质的阶梯上留着几个血手印。   殷随两人避开血迹飞蹿上了二楼。抬头就在对面的墙壁上看到了一道血痕,墙角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男人的眼睛瞪大,惊惧不已,可见死前受到了惊吓。在尸体的附近还有三具尸体,女人、老妇人、小孩,是一家四口。      是虐杀?还是凶手企图讯问什么?      “全镇的人不会都……?”殷随觉得身上的血液凝固住了,他的周身透着寒气,眼睛中的光芒异常可怕。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殷景忽然一抬头,一股强劲的风刃冲了出去,袭击向角落的一处。只听着哗的一下,一幕水帘乍现,流水像是失去了支撑力,缓缓地流淌在了地上。那处角落里站着一只雪白的兽,黑亮的眼睛深邃无比,是智慧的眼神。      “御兽?”侍从靳道,他瞥了一眼窗户,从窗口看到街道上站着一个男人,他身穿着浅蓝色的锦衣长袍,他抬起头看了过来,俊美的脸上扬着一个妖冶的笑容,一双凤目细长,眼瞳中盈光流动。   水家的这一代御神水知翊。      “凶手是魔物。”一个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殷随抬头朝着房门口看去,暗红色发丝,黑色紧身衣红色装饰品的少年,少年感觉到他的视线,扬起头朝殷随露出一个小虎牙。      “不仅是魔物,还是品阶很高,人形的魔物。”鱼夜道,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走过来踢了踢男人的尸体,瘫坐在地上的尸体倒了下来,头颈动了,露出一侧的指印。   被鱼夜动了的尸体冒出一小股黑色的气息,是属于魔物的黑气。      鱼夜得意地扬起头,嚣张地看着殷随。      殷随头一扭打击道:“尽是废话!”      “喂!”鱼夜不悦地吼道,小虎牙闪着冷光。      “知道是什么魔物?”殷随道,一边说,一边不忘在黑暗的空间里寻找线索。他在家具与家具的缝隙里抽出一根黑色的羽毛,羽毛上透着一股邪气,不属于任何家禽的羽毛。   “是他们!”鱼夜很激动,企图冲过来,殷景一抬手一堵风墙将他挡在外。      “是谁?”殷随转过头,冰冷的视线射在他的身上,“打伤你的人?”      “哼!”鱼夜冷哼一声,怒气张扬。却是殷随猜对了。   “活了几千年的封魔人?哼。”殷随讥笑一声,他的周身透着一股可怕的寒气,围绕在他周身的灵力虽然微薄,波动却异常的诡异。这是怒极的表现!   “是偷袭!”鱼夜眉头一跳怒吼道。然而他的声音在殷随冰冷冷的视线下骤然停止,殷随的眼睛里仿佛藏着黑暗的魔,噬魂摄魄!      殷景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怒气张扬的殷随,他觉得不爽,拳头紧紧地攥起。他有一种“这样的殷随离他很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情绪暴躁。      殷随一行人走出屋子,街道上,水知翊等在那里,一袭蓝色的长衣和水色的长发在风飘舞。   “随。”水知翊微眯着眼睛笑道,他抬手将飘散的发丝理到耳后,漂亮且精致的脸在这样的动作下,显得风情无限,但却丝毫不显得女气,反倒有几分风流在其中。      “嗯。”殷随朝他点了点头,心情已经糟了,表现得并不熟络。   水知翊却也不恼,只是笑。      殷景黑着脸他走到殷随的身边,很霸道的挑了挑眉,占有欲已经很明显。      水知翊的凤眼微眯,危险的流光一闪而过,随即又被笑意取代。   “水少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侍从靳道,虽然礼貌地微笑着,眼睛里却闪烁着怀疑的光。      “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水知翊回答,眼睛却看着殷随,他对这个殷家的这对组合很感兴趣呢。殷家天赋最高的魇神和百年难得一见的废材?关系倒是不错呢。      “这次的任务由水家和殷家一道处理,我去殷府拜访过。”水知翊笑了一笑。      殷景的脸色却是沉了几分,射向他的视线显得冰寒无比。      侍从靳嘴角一动:来拜访的时候可只字未提任务的事情,只说要见三少,这安得什么心?      ---------------------------------------------------------------------   “就你一个人?”殷随仰起头看着寂静的小镇,银白色的积雪几乎掩盖了这个小镇,淹没了它曾经发生的恐怖杀戮。   充满寒意的风扬起殷随的黑色如夜泉的长发,黑色的暗底的长袍,他的身形修长,收腰的长袍勾勒出了姣好的弧度。   殷随的脸上没有笑容,微微眯着的眼睛里透着某种寒意,被风吹得骨气的袖口下指骨分明,他的消瘦却显不出弱,反倒有一种独特的坚毅的感觉。      水知翊愣了一下,心说:就是这个表情。果然是你!      得不到水知翊的回答,殷随转过脸眉头微微蹙起,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不悦。      “不……”水知翊心里突了一下,他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正准备做出回答,两条人影闪现,足以回答殷随的问题。那是一对双胞胎,穿着一色的黑色紧身衣,发色是水家的标志——银发。   这对双胞胎一出现就单膝跪在水知翊的两侧,精致的五官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就想两尊漂亮的雕塑,面无表情。   “镇子上没有其他活人了?”水知翊问道,语气却是笃定的。   “出了伯爵一家以及他们的管家,没有生人了。”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说道。声音里也听不出半分波动,训练有素的武者,身上还带着一丝灵气。他们和侍从靳的身份一样,属于家仆。大家族的仆人几乎全是家养的仆人,算是世袭,其衷心和能力都毋庸置疑。      “既然大家的目的一样,边走边说吧。”殷随道,在风雪中站了才一会儿,他却快冻僵了。殷随有些畏寒地拢了拢长衣。   众人自然不反对。殷家的马车还停在不远处,马匹不断地踱步,喝出白气。      侍从靳的马匹是在镇门口向人买的,当时没发觉什么异样,也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到镇子上的缘故。只是这么半天的功夫人竟然都死光了?      殷随刚迈出一步,习惯了平地行走的他,又是一脚踩进了积雪里,顿时厚厚的靴子陷在雪地里,拔都拔不出来。   顿时,殷随的脸一跨,一脸的悲戚。   殷景嘴角一扬,道:“真不让人省心。”抱怨的语气,看样子却有些高兴?      殷随忍不住学他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殷景帮着殷随拔出了脚,却见殷随站在原地,也不挪步,嘴角的弧度继续很可疑地扬起,他道:“怎么?还要我抱你?”      这下冷哼的就是站在殷随身侧,暗红色的长发张扬,早就一脸不爽的鱼夜。   就是走在前面的水知翊也回过头,水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殷随和殷景两人。   顿时,殷随脸上一红,他打死都不要被人知道他他他……被弟弟那什么什么了,还被威逼着当了情人的事情!他的老脸如何见人呦!   殷景看着殷随的表情,心情愉悦。   让殷随宽了一口气的是,殷景虽然霸道,主权攥在手,倒是没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倒是这会儿,水知翊轻轻地跺了跺右脚,顿时薄薄的一层水晕自他的脚下流泻而出,薄薄的水层很快就被寒冷冻成了一层薄冰,一直延伸到了殷随的脚下,为他铺成一条狭长的冰路。      殷随扬起头,微闭着眼睛感激地看了一眼水知翊,他踏出一步,便让薄冰碎开,却也没让他陷下去,倒是他没在冰层上打滑。殷随眼睛中的感激更真挚了,水知翊竟是连注意不都想到了,真是心细如尘。      “哼!”   “哼!”   两声冷哼同时响起,“异鼻同声”。      鱼夜还似笑非笑地朝殷随扬了扬尖锐的小虎牙。   此时此刻,侍从靳在心中哀号:三少,你太没有作为情人的自觉了!你这样可让我们这些做仆人的如何活啊?   果然不出所料,侍从靳只听到五少一声怒喝:“五分钟内赶到伯爵府!”   伴随着冰寒的声音而来的还有腾飞的杀气!   “五少,这里是山脚,那里是山腰!”侍从靳在心里嚎叫!这头还没玩完,水家的三人简之来历不明的红发小子一同钻进了狭窄的马车,顿时,殷景的周身的气场比全镇的杀人现场都要恐怖上几分! 第二十六章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偏僻的小镇却住着伯爵这样的贵族确实有些令人费解。说实在的这个领地算不上好。      伯爵的府邸坐落在半山腰,看规模却也不小,建筑风格也是贵族的那种华丽的调调。   殷随一行人推开大门进去,夹道两旁本应该种植着鲜花,此时此刻却已经被积雪覆盖,就是爬满葡萄藤的葡萄架却已经被积雪所淹没,只有一层白茫,看不出半点的绿色。      殷随走上正宅前面的小石阶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回流。他脚下顿住,手一扬阻止了众人的脚步。他嗅到了大型法阵的气息,它在不久之前启动过,殷随灵敏的感觉到一股不安分的气流波动。      这是个大型的防御法阵,强度很高,非圣巫灵师级别或以上的所能办到。      但殷随也嗅到了法阵残缺的味道,竟是被强行突破了?   殷随心下一惊,猛地转过头对水知翊道:“你确定伯爵一家还活着?”      说着他灵力一动,从空间戒指中扯出一段锦质卷轴一路滚到了正宅的大门口,随即殷随快踩着卷轴步拾阶而上奔了上去。      水知翊霎时脸色一白,他的御兽已经在空气中嗅到了血腥味,以及一丝魔物残留下来的邪气!      一行人冲入正宅,里面是一个祠堂一样的地方,摆着一众灵牌,还残留着灵力的气息,而伯爵一家四口的尸体倒在破碎的阵法之中,不远处是身首异处的管家,死相凄惨!      这时,水知翊眼睛一红,一股强大的灵气冲击而出,随着他的手势一扬,巨大的破坏力冲击在一侧的墙壁上,只听着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它而来的是水知翊失态的怒吼:“——冰帝!”      水知翊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精致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扭曲。他的肩膀耸动,浑身颤抖不已,不甘和怒气使他周身的气场十分的可怕。   谁都别想在这个时候妨碍我!   一股强大的灵压自水知翊的视线中迸射而出,轰!空气一瞬间有些扭曲,是强大的灵力造成的后果。   众人惊了一下,奇异的视线射向水知翊。其中包括殷随,他却是在听到水知翊脱口而出的“冰帝”两字之后,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这个名词竟让他产生了极致的恐慌。      宽大的衣袖下,殷随的双手攥紧了拳头。他暗道:这是封魔洞出来后的后遗症?!      冰帝?殷随不用刻意打听,光是从那个烦扰到他的魔物的口中,他就听说了七大魔神的事情。虽然因为厌恶而刻意忽略了很多,他却依稀记得“冰帝”是七大魔神之一的称号。   一样是传说一般的“称号”,和巫神,和黑帝一样。      “怎么一回事?”殷景的声音冰冷,他只从殷家长辈的口中听到了关于任务的委托者的一些背景,却没有听说此事和什么七大魔神有什么关联!      殷景沉着一张脸看了殷随一眼,如果他知道此事与魔神有关,绝不会带“他”同行!他绝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威胁!      此刻,水知翊已经冷静下来,他一派平静的脸上分毫不见刚才失态之人的影子,竟像是双面人一般。水知翊一双凤眼,眉目流转。   “水镜!”鱼夜的声音响起,他的眉宇之间满是煞气,周身的魔物气息流泻而出萦绕着他。      殷随眉头一皱,心道:这个魔物倒是很没有自觉,在驱魔人巫灵师的面前就敢释放魔气!      鱼夜接收到来自巫灵师不善的眼神,眉头一挑,露出一颗尖锐的小虎牙,似笑非笑,邪气无比。   “什么水镜?”殷随道,他是殷家的废材子嗣,有些事情自然不知晓。此刻,殷景看向水知翊的眼神倒是更为深邃了:他,似乎知道很多!      “七大魔器之一的水镜?”殷景冷笑,事情比想象的更复杂呢。   殷随已经感觉到了殷景周身隐隐的火气,脾气不好的大少爷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了。   他不动神色的往边上挪了一步。果然还是安全第一!      “我是不是忘了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水知翊道,他冷笑了一下,看向鱼夜的眼神里已经出现了杀意,“魔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巫灵师果然是令人作呕的生物!”鱼夜眉头一挑,挑衅地亮出了爪子,一瞬间半条手臂都出现暗红色的鳞甲。他倒是旧伤未愈也照样自大嚣张。      殷随额头的青筋已经忍不住跳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他一声怒喝,却是威吓力不小,虽然效果是一半一半——水知翊瞬间收敛了杀意,虽然面色依旧不好。鱼夜周身的煞气却是更盛了,他双眼一红,怒道:“胆子不小,人类!”      霎时,一张画着战法的白纸乘风射出!鱼夜心下一惊,几个后翻躲开,这时,空气中发生一个小型的爆破,威力十足!      鱼夜眉头一跳,吼道:“殷随,你有种!”      “这时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殷随道,已经不悦地想要揪住这个几千岁了的毛孩子打屁-股了!      “救命恩人,嗯?别以为我会报答你这个人类!”鱼夜龙尾一般的尾巴一甩,空气呼呼地响了两下。      “我只是提醒你,重伤未愈,还这么嚣张会死人的!”殷随嘴角一勾,邪恶无比。      鱼夜炸毛了,吼道:“就凭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人类?”      话音未落,一条白影嗖的一下直逼鱼夜而去,殷景手上的风刃抵在鱼夜的脖子上,顿时殷景周身的杀气倾泻了出来,幽冷的蓝色灵力伴随着一丝魔气。顿时,鱼夜全身一颤,这一丝丝魔气巫灵师或许觉察不到,对魔气灵敏的封魔人一族,他却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怎么会?这个人类的小鬼身上……   鱼夜的眼睛变红了,同样的杀气迸射了出来。   他身上的气息竟和封魔洞内的……气息如此相像!鱼夜已经动了杀机,他成为封魔人时,可是被下达了死命令!      霎时,房子里气氛紧张,灵力、斗气都一刻不停地防备着,战争一触即发,似乎还不止两方!      “鱼夜,手下败将要有自觉!”殷随威胁道,他的视线却是落在水知翊身上的,他不觉的,十分防备这个水家的御神。他的身上不是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却是说不出是什么。      鱼夜因殷随的话全身一寒,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他的表情狰狞,如果不是受了重伤,他断不会这么容易被个人类钳制住!   “你们想怎么样?”鱼夜道,依旧学不乖,语气恶劣。      “谁在追杀你?也是冰帝?”殷随问道。      “哼!”鱼夜重重的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为什么追杀你?”殷随问道,想了想又说,“和你守着的东西有关?”   鱼夜一顿,他是不会说出自己是封魔人的事的,倒是不知殷随为什么好像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鱼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你守着的东西?已经没有价值了?”殷随试探性地问道。   鱼夜面色狰狞,却是豪言壮志:“一定会找回来!”   殷随拿捏不准,这么说他曾经“妆过一阵子的“尸体”被冰帝偷走了?      冰帝据说是七大魔神之首黑帝的哥哥。   那冰帝下一步就是凑齐黑帝的灵魂了。神殿岂不是糟了?   殷随心下一颤,本能的有些排斥黑帝的复活,心中的莫名的不安似是……还有其他说不出的缘由。      “七大魔器的水镜有什么用?”殷随问道?   鱼夜嘴角的弧度扩大,邪恶的气息露了出来,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灵魂。”      “在水镜上滴血能找到鲜血主人的灵魂!”解释的人是水知翊,他的眼中透着寒气,“他想复活黑帝!”      事情有些明晰了。七大魔神传说沉睡了,冰帝苏醒要复活黑帝,不但攻击了封魔人鱼夜从封魔洞带走了黑帝的身体,还夺走了水镜企图找回黑帝的灵魂!      “这场风雪是冰帝的杰作?”侍从靳道,他只是想提醒,虽然在室内,但也好冷啊!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被他一提醒,众人在意识到外头的天已经暗下来了。今晚只能跟尸体共处了! 第二十七章 鱼夜的周围被围上了一圈凛冽无比的风刃,一碰便是骨肉分离的下场。鱼夜被困其中,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煞气。      侍从靳劈了木质家具点了火,又扯了窗帘布盖住了尸体。      殷景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殷随的身旁,两人亲密地裹着一条毯子。毯子下,殷景却是将一双冰冷的手贴在殷随的肚子上,此时此刻他正双手搂着殷随的腰,不悦地蹂-躏着他的肚子,以宣示他被无视了很久的怨气!      殷随打了个哆嗦,被殷景的霸道的占有欲和孩子气的举动闹得没法。却也不敢表现出不满,免得某人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殷随头疼的厉害,想起来就心脏一抽一抽的,昨天晚上……怎会发生如此禁忌的事情?      该死的。殷随一声低咒。      “想什么?”殷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殷随犹豫着如何开口,他们靠得太近了呢。      “喂,我饿了!”      这时候,被风刃限制了自由的鱼夜叫了起来,他龙尾一样的暗红色尾巴烦躁地吧嗒吧嗒的砸着地面。他如宝石般的暗红色眼眸中阴沉而诡异,他一只拿眼睛死死地盯着殷景,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这是封魔人的职责!      “靳,拿东西把他的嘴堵上!”殷随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鱼夜爆叫道:“人类!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少爷绝对不是那么好打发的!w 要吃你做的食物!否则免谈!”      火堆忽然轰的一声,火焰蹿了一下,惊得畏火的水家双胞胎刷的站了起来,冰冰冷冷的视线齐刷刷地射向鱼夜。      “啊哈哈……”鱼夜嚣张地笑着,尾巴噼啪噼啪地抽着地面。      “安分点魔物!”水知翊冰冷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嗖的一下一批冰锥子出现在鱼夜的头顶,只听着嗖嗖嗖几声响,冰锥子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鱼夜一惊,霎时以暗红色的鳞甲覆盖在全身!      “人类!”鱼夜的声音透着寒气。然而水知翊忽然扫了他一眼,那眼神犹如地狱的魔鬼一般,嗜血!残忍!竟是犹如利剑一般猛地冲进鱼夜的身体里,扎进了心口!      霎时,鱼夜的心脏猛地跳跃了一下狠狠地撞击在胸壁上,疼得一怔炫目。      顷刻,鱼夜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眼神!那杀意绝对是浸染了无数鲜血之后的产物!      水知翊的杀气一闪而过,甚至仿佛控制的极好,只有鱼夜一人感觉到。他转过脸,看向殷随时,凤眼清澈而流光溢彩。      忽然,殷随一阵吃痛,整张脸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成了一副抽象化。      “……”殷随捂着肚子,一脸胃痛到极点的表情。      “随,怎么了?”水知翊吃了一惊,伸手探了过来。然而……      啪!殷景伸手拍开,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胃疼?一整天没吃东西的缘故?我帮你治疗一下!”殷景道,他扯着一个阴邪的笑容瞪着殷随。顿时,殷随有苦说不出,肚子上的那块肉!一定青了,好疼!      “还是……”水知翊满脸担忧,他想说水家更擅长治愈术,然而殷景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殷家的事情殷家能自己处理好!不劳水家的费事!”      “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水知翊扯着一个僵硬的笑,眼神冰冰冷冷的。      “我的人,我自己会处理!”殷景冷声道,嘭……强大的灵力迸射而出,一时间空气扭曲,带着危险的因子,强大的灵压令人本能的全身发抖。      那一瞬间,水知翊被“压”了一下,甚至产生了死亡的幻觉,杀戮的阴影死死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仅这一瞬间,他竟产生了恐惧!      直到殷景抱着殷随跨出房门向隔壁的房间走去,灵压消失,他才猛地缓过一口气来。这时,他才发现刚刚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的双手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极致的愤怒令他红了眼!这就是殷家的魇神?他竟然……!      有瞬间,水知翊的表情极度扭曲!      啪!隔壁的房门被脚踹开,殷景抱着殷随走了进去。霎时,冰冷的房间寒意十足,殷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干什么?”殷随道,紧接着他被丢在寒气很重的床上,身体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殷景的身体压了上去,居高临下,亲昵而暧昧。      怦怦怦!殷随的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他呼吸都收敛了,紧张地看着殷景的帅脸靠近。      殷随藏在宽大的袖子下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呼吸急促了一下。      “怎……怎么回事,心跳……”眼睛舍不舍从小景的脸上挪开,他甚至有种想要伸手碰碰他的冲动,这种感觉……好微妙。      怎么会……这么想要靠近他?      扑通扑通,心脏狂跳着,几乎耳朵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剧烈!      “我好像……”殷随的声音颤抖,嘴唇都在微微的抖动着。      “不许和那个男人说话!”殷景忽然说道,霸道的话,不善的眼神,愤怒的气息。但是语气中,被怒火掩盖住了的……不安?      殷随一怔,难难道……小景他?      “哼,可是你自己求着我爱你的!既然爱我爱得要死,就不许喜欢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许!”殷景道,说着伸手掐掐他的脸。      忽然,他的声音又变得森冷了起来:“你不会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你的身体!已经被我……”      他凑到殷随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满意地看着他的连微微变红,随即红透。      殷随急促地呼吸,他感觉到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好像害怕,又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股热流从小腹……      咯噔一下,他心道一声完了。      他好像……      “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殷景道,温热的气息不停地扫在殷随的脸颊上,还有耳朵上,热热的,痒痒的。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殷景再次强调。      “不要……!”殷随醒悟过来疾呼一声。      霎时,殷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惨白惨白,好像失血过多一般,他的眼睛都红了,怒不可遏:“不要?!”      “别让人知道!”殷随的手急急地抓着殷景的衣服。      “别让人知道?”殷景的声音沙哑,变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恐怖,他的身体僵硬,他克制住不让自己颤抖,他竟感觉到心脏剧烈的疼了一下。明明……不要?   “小景!”殷随伸手抱住他的身体,兄弟,是不可以的!      “你……你现在还不懂,你会知道……如果大家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殷家的脸面……”      “你说不要?!”殷景的声音骤然拔高,根本没有将殷随刚刚说的话听进去。      “你想死啊!竟然敢跟我说不要?”殷景激动地吼道,“由得不了你说要不要?”      “小景,你别……”激动。      “我掐死你!”殷景反应过来激动地掐住殷随的脖子,这一下老用力了,殷随差点气绝!      “……”不要!      “噗……!”忽然少年的身影不见了,笼罩着他的阴影忽然没有了!      “小……”景?      殷随直起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团黑毛球儿咕噜一下,滚下了他的身上,只听着啪嗒一声,黑毛球儿摔在了地上。      殷随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顿见一只只有手掌那么大的小黑兽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似是闪烁着泪光,那小表情,竟是楚楚可怜,憋屈无比。      “小景?”殷随惨叫一声,声音听上去同情无比,那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兴奋!      “变回来了!”殷随急忙伸手把小黑手捞起来。      小黑兽别过脸,满身的煞气,他快气疯了,这时候竟然给他出这样的事情!      “你……”      殷随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看到小黑兽的表情有些狰狞,虽然被他的可爱掩盖住了他的煞气,但是那气场也不容小觑啊,万一变回来……      “小景。”殷随瘪了瘪嘴,把小东西放在腿上,心道:趁着他不能反驳,赶快把要说的话说完!省得夜长梦多!      “那个……我是哥哥。”殷随说。      小黑兽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白痴啊,我只是变身了,不是失忆了!”      “呃,我知道你知道。”殷随语无伦次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反正现在还只是萌芽,掐了就没事。”他笑了一下,黑色的眼睛黑亮无比。      小黑兽心里咯噔了一下,那表情泫然欲泣,几乎是绝望的表情。心脏很疼,难道……      小黑兽别过眼不愿意看殷随残酷的表情,他的小身体止不住颤抖。      殷随的性情随和?      小黑兽嘲讽地笑了一下,那只是表面!      “小景,殷家的脸面……”殷随道。      “管它去死!”小黑兽在心里吼叫道。      “我是你哥哥!”殷随说。      “不是!就算是又怎么样?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小黑兽无声地吼道。      “我好像确实有点……呃,喜欢你。”殷随说。      小黑兽脑子里空白了一下,猛地抬起小脑袋傻乎乎地看着他。      “错觉吧。”喜欢?那么飘渺的东西,放凉了就没有了。      “错觉个屁!”小黑兽的表情有些狰狞。变回来!变回来!他在心里吼叫道。      殷随正想再说什么,忽然空气波动起来,魔物的气息逐渐凝聚在一起。黑暗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虚影。      一股奇异熟悉的气息令殷随恐慌了起来。      这种熟悉的魔压,这种浑身都动不了的感觉……熟悉,那么熟悉……      虚影逐渐成形,虽然依旧如鬼魂一般稀薄,轮廓却已依稀看得出来。虚影中,漆黑的长发至腰,黑色锦袍加身,他的整个人仿佛都融合在黑夜之中,那种强大的魔物的气息,仅仅一个虚影已是令人如此震撼。   那双眼睛,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仿佛只消一眼就令人心脏揪疼,产生某种痛苦的共鸣。      如神殿中一般无二的虚影,甚至更加清晰一些。      他依旧无声地张大嘴巴,仿佛在说着什么,那么忧伤,那么思念,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殷随感觉喉头哽咽了,心情被这份忧伤感染,眼睛红了。 第二十八章 虚影朝殷随伸出手来,他的影子逐渐清晰,那股诡异的熟悉感令心脏发疼。      他仿佛再述说着什么,浓浓的思念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那样的忧伤,仿佛灵魂都感觉到了痛楚。      他遗忘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      他张张嘴,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他的表情像是要哭。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痛苦已极致。      逐渐的,他的容貌清晰起来,眼睛、鼻子、嘴唇……      !!!      殷随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虚影,就是他身后的小黑兽也傻住了。      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殷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他……      为什么这个魔物长了一张像极了……殷景的脸?      熟悉的魔物气息,熟悉的身形,熟悉到令人心疼的感觉……殷景?怎么会?      殷随猛的伸出手企图抓住什么,也许是真相,虚影却忽然晃了一下,影子像烟一般逐渐模糊,逐渐退散。“殷景”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个小小的梨涡出现在他的脸上,只是这个表情,从未出现在殷景的脸上。      你是谁?殷随张张嘴企图喊出来,声音却卡在喉咙里。      “殷景”的影子散在房间内,魔物的气息一点一点淡去。      殷随转过身盯着小黑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小黑兽脸上的震惊也不曾退去。      殷随和小黑兽的目光对上,它黑亮亮的眼睛深邃如潭。      这种揭不开真相的感觉很糟糕。殷随再怎么不愿意,也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巧合。      为什么他觉得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蜘蛛网,纠缠着在身上的线,随着时间的推移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密,扯不开,理还乱。      噗……小黑兽的身影一晃,殷景变了回来,一丝不-挂的身体呈现在殷随的面前。      顿时,殷随腾得一下红透了脸。他盯着小景结实的身体,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少年虽然年少平时做的锻炼却是一点没偷懒呢!      与殷随的激动不同,殷景的脸上平静无波,似还思索着什么,他抬手朝殷随招招手,随意而自然的动作,当真将“殷随是他的东西”的理念贯彻得很彻底。      殷随犹豫了一下,思及房间里冷得很,怕他着凉了,就乖乖地走了过去。      殷随刚靠近,殷景就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他跪坐在床上,伸手捧着殷随的脸。他缓缓地摩挲着殷随的脸颊,眼神里透出某种复杂的情愫,殷随看不懂,也不愿意看懂。      忽后,小景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脸颊。      殷随一惊挣了一下,却被殷景紧紧地钳制住了腰际。殷景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道:“不管是谁,消毒!”      “嗯……”殷随被舔的呻吟了一声,那声音竟是透着几分诱惑和难耐。他一惊,急忙咬住了嘴唇。      “有感觉?哼,真Y。”殷景哼了一声,声音里却透着愉悦。      “才没……”殷随矢口否认。忽然殷景一使力将他推到在床,一丝不-挂的身体压了上来,殷随忍不住呼吸紧促了一下,一股奇怪的热流从小腹冲出直达脚趾尖。      “不管谁……”殷景道,“都不许碰你!记住,殷随,记住!”      “嗯……”殷随身子忍不住扭了一下,喘息不停,他强调道,“叫哥哥……”      “哥。”殷景笑了一下,笑容晃迷了殷随的眼睛,接着小景就吻了过去,浅浅的,一碰即分,如雨点一样的亲吻不断地落在殷随的唇上、颊上、额头、眼睛……      殷随忍不住在心里狼叫一声,恨不得把这个小子给生吞了。他心道:你你你……可别勾引我!爷我几十年没吃‘人肉’了!      可不,他可是憋久了的!再招惹他,就别怪他做哥哥的没人性,哼哼。      殷随压根就没发现他狼化了,便宜的是人家呢。在下面的可是他!      “少爷们,不好了,屠杀全镇的魔物还在……嗷!”冲进门的侍从靳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殷景转过头冰冷的视线扫了过去,随着他一挥手,一股强劲的风冲了过去。迎面就是一个劲风,吃痛的他一捂脸躲了出去。      “滚!”殷景欲-求不满,语气恶毒无比,咬牙切齿的仿佛要吃人!      侍从靳刚一退出去,劲风就摔上了房门。当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他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心底发寒,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刚才那感觉就像是魔物的气息,怎……      殷景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殷随,那眼神就像是一只十几天没吃肉了的狼,看到一大块火腿肉在眼前,却突然闹地震了,吃,吃不着,丢了又心疼,那眼睛都变成灰绿灰绿了,分明是饿狠了的表现!      “……魔……”殷随咽了咽口水,他开始考虑再这样下去是不是真的杀人灭口了,这么……的一幕!      殷景目光狠了一下,忽然咬牙切齿地扯起了殷随的衣服!      “不要,靳在外面!”殷随挣扎。      “不许叫别的男人的名字!”殷景凑过去狠狠地咬在殷随的脖子上。      “……”殷随心说,这你都分得清楚?靳和景谐声呢?      “那啥,魔物……”殷随眼疾手快,抬手就攥住了殷景的手腕,可惜他力气不够,狼爪趁势将他的手反扣在头顶。      “再敢想那只魔物就要你好看!”殷景道,他狠狠地磨牙,该死的,它长得跟他很像就算了,竟然还敢动他的东西!想死是不是!      没错,它,殷景自动自发地将它和某些四腿类生物挂上了钩。并狠狠地诅咒之。      “你别……”殷随缩着脖子,眼神“柔弱”,那模样就跟遭恶霸强的小姑娘一般,悲愤又无奈。      “哼!”殷景冷哼一声强行脱掉了殷随的上衣,白森森的牙齿正欲向一片白里透红的“土地”进军,却听门外一声震天巨响!      轰——房子一阵摇摆,灰尘噗噗地往下落!      殷随和殷景两人一对视,唰的一下变了脸色。殷景二话不说搂起殷随,两人的周身包裹着魇神之衣,身形一掠,一个移形换影就冲出了房门。      殷随更绝,临逃命都不忘顺手扯过一件长袍抱在殷景的身上,他倒是忘了,自己也是衣裳不整,春光外泄中。      两人刚冲出房门,那房子就轰然倒塌,淹没在一片雪海之中。抬头一看,巫灵师的眼睛中就看到天空中一抹黑雾形如恶魔的脸,另一抹蓝色,却是悬浮在空中的一团水泡。      那水泡包裹着一人,正是水知翊。      殷随震惊地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一时间忽略了自己的形象问题,直到……一抹红影掠到他身旁,嗤笑了一声,满脸鄙夷地说道:“正是闲情逸致,嗯?”      殷随适时的抖了一下,寒风刺骨。殷景从空间戒指中扯出一条狐裘抖了一下盖在殷随的身上。      “放……放我下来吧。”殷随道,好在裤子虽然残破,好歹起到了遮蔽重要位置的功效。      这次殷景没有阻止,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半空中战斗的那两抹影子。      他看得仔细,半空中的那只魔,不是出现在房间里调戏殷随的那只,只是实力也是一样不容小觑!      “留在这里。”殷景一面穿衣服,一面严肃地说道。      殷随点头,知己知彼,自知者明。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那里,殷随的眼睛有些寒,虽然他有能力催动双S级别的法阵,但是杯水车薪的灵力……      嗖……殷景的身影一晃而消失,与此同时,殷随眼明手快地一把揪住身侧的鱼夜不放!      “你你你……要干嘛?”鱼夜被殷随闪着狼光的眼神吓到了,忍不住咽了一咽口水。      “保护我!”殷随道,那口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好冷” 一样随便而笃定。      “凭什么?”鱼夜嗷叫,刚才在房子里威胁我的人是谁?他丫的有选择性失忆?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殷随道,眼睛一眨不眨,表情平静而自然,俨然他就是一个大智者,他的预言无懈可击,在那眼神的注视下令人产生一种“不信他就是傻子”的错觉!      鱼夜瞪大了眼睛,黑帝?      他拿不准殷随是不是骗他,但是瞬间的判断让他选择相信殷随,或许这选择无所谓信任。      “来了。”殷随道,就着鱼夜的手指有些发抖。他不用看都感觉的到——论魔乱舞啊!!      一群绿眼睛的魔兽自林子里出现,一匹匹像野狼一样强壮且凶狠的魔兽包围了他和鱼夜。      “该死!”鱼夜咒骂了一声,一瞬间放出了魔物的气场,黑色的魔气盛延开来!      霎时,打头的魔兽群身体颤抖了一下。生物的本能对魔物产生了畏惧。      它们不敢贸然靠近,却不退,等着时机的到来。      它们大多都是在积雪的覆盖下生活变得艰难起来的林中魔兽!      “鱼夜。”殷随和鱼夜背对着背,一边时刻警惕着魔兽,一边说道。      “什么?”      “袭击你的人带走的……”殷随顿了一下,眼睛里精光闪烁而过,“黑帝?”      鱼夜顿了一下,一声轻笑,嘴角的弧度上扬,仿佛嘲笑,“不愧是殷家的人,知道的不少。”      “你也是来找水镜?”殷随问道,黑帝的灵魂和肉体被分开封印,找到肉体还不够完全。      鱼夜来此恐怕是为了追击冰帝。      其实殷随想问的是,除了水镜,还有什么办法找到冰帝?      “不是有你吗?”鱼夜扯着嘴角笑,阴邪无比。就是没有殷随这句话,他也跟定他了。鱼夜侧过头看着半空中和魔物对战的殷景,顿时暗红色的眼眸杀气一闪而过。      殷随脸色一沉,心里计较着是不是该跟一直跟踪他的那只魔物联系一下了。      他隐隐有个感觉,他是摆脱不开黑帝的阴影里。从上他的肉-身的那一刻开始!      鱼夜忽然扯着嘴角邪笑了一下,眼中的红光诡异无比,他道:“你知道吗?黑帝修罗王,其实是……两个人?”      殷随全身一怔,感觉一股寒流不知从何而来死死地纠缠在他的身上,彻骨之寒冷!      这时,魔兽群发出一声怒吼,头兽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魔兽发出此起彼伏的吼叫,排在前面的头兽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殷随全身发愣,惊了一下,就这么几秒的犹豫,头兽呲牙裂嘴地扑了过来,尖锐的牙齿,血盆大口瞬间出现在殷随的眼前。      殷随全身一僵,再要动作却是迟了,幸而身侧的鱼夜扯了他一把。殷随定神一看却见头兽尖锐的牙齿要在鱼夜的手肘上,一时间恐怖的一幕使得殷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却见鱼夜嚣张地一扬头,露出尖尖的虎牙。他道:“喂喂,小兽,搔痒还要用点力气呢!”      鱼夜一抬手将那只魔兽提起,紧接着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在魔兽的肚子上,顿时,头兽嗷叫了一声飞冲了出去,躺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这时,殷随才回过神来:鱼夜是魔人!      暗红色的鳞甲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妖艳而诡异。      霎时,殷随回过神来,一张画着法阵的白纸随着风刃冲了出去,旋风引得法阵在群兽之中发生了爆炸,霎时火焰的光芒映得半边天际艳红!      灼灼的火光让魔兽们退避了数米,然而饥饿和生存引得魔兽们绿了眼睛,惶恐不安和死亡的恐惧弥漫在全兽之间,然而更深沉的可怕逼得他们战斗!      魔兽们再次冲了过来,迭声起伏的兽声震耳发聩!      鱼夜红发一扬,脸上的表情阴邪而嚣张,他伸手在背后扯了一把,竟然抽出一根带着红色血丝的骨剑。鳞次栉比的白骨,骨尖锋利,红色的血丝显得异常刺目!鱼夜吼叫一声,提着骨剑冲入魔兽群中,他的动作敏捷,骨剑仿佛有生命,时而坚硬无比,时而柔韧如鞭子。鱼夜在魔兽群中或抽或砍,竟是沉迷于杀戮的快感之中,淋漓尽致地挥洒着过剩的精力!      属于魔的骚动因子和嗜血因子得到了发挥。      魔兽鲜红的血液飞溅在白雪地上,霎时刺目!      殷随不能像他们一样随意在雪地上奔跑,他不断地冲空间戒指内抽出白纸,注入灵力,回路,完成,暴发。他不断地重复这几个动作。蓝色灵力如笔触在白纸上划出一个个弧度,复杂的魔阵,殷随却手到擒来。他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这样的动作,一遍一遍的练习,一遍一遍的加深记忆。直到他闭上眼睛都能精确地画出法阵的纹路。      没有人看到殷随这个废材在背后做过多少努力!殷随的坚持终于让他有了从容应战的资本!      殷随微眯着眼睛,冷漠地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魔兽,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精光,那种疏离之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那么居高临下,那么高高在上,就连他周身的灵气都显得格外的寒冷。      敏锐的判断,警觉的危机感应,殷随就像一台精准的仪器,不断地消灭靠近他的魔兽。      尽管魔兽成百上千,但他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迅速而快捷地消灭着靠近他的魔兽!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嘶吼!      顿时,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的动作略微停顿,眼见着魔兽即将冲面而来,他面色一沉,自空间戒指中扯出一个长卷轴,一个旋身,卷轴围绕在他的周身,顿时一条青龙冒了出来,一声龙啸冲天,白雾一般的结界包裹在殷随的身上阻拦了攻击而来的魔兽!      霎时,殷随的脸色一白,有些灵力耗量过度!      然而殷随顾不得过度不过度,他急忙抬起头看向半空。漆黑的一团魔物正在此时,猛地冲向殷景,小孩扬起一个风墙挡了一下。轰!灵力和魔力的冲击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旋!      霎时间,小孩忽然变了脸色,殷随一顿,立即领悟抽了一口凉气,就在此一瞬间,轰——山体滑坡!山体承受不住力量的冲击,产生了滑坡!      “随!”殷景一声惊呼,一时走神受到了魔物的偷袭!      那边,殷随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芒,黑夜恍如变成了白昼!      “随!”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殷随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艳红扑了过来!      ----------------------------------------------------      昏昏沉沉之中,殷随感觉全身酸疼,好像是磕到了什么。总之酸涩疼痛,身体异常的疲惫,他的意识还游走在昏迷的边缘。      他感到寒冷,全身冷的厉害,冰冷的雪浸湿了他的衣服。他将身体蜷缩在一起。逐渐的周围传来了热量,好像是篝火一类的。      殷随紧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身体也逐渐的放松。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身上,有一个热源正靠近他,他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以及他炙热的视线。      他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的身上磨蹭,痒痒的,毛茸茸的,蹭着他的手臂,然后是脖子。他不悦地皱着眉头,挪动了一下身体,然而那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又蹭了过来,细软的毛发骚扰着他的脖子。      紧接着他感觉到温热的东西缠了上来,身上的重量骤然增加,什么东西正压着他,纠缠着他的身体。      殷随的意识挣扎起来,他感觉脖子痒痒的厉害,然而手脚被束缚住,却是挠不着,他感觉就像有一只小猫在他的心口上抓着,难受的厉害!      殷随挣扎着醒了过来,他眨巴着迷蒙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伸出而处。      他听到火焰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黑洞洞的石壁蜿蜒,凹凸不平。      山洞?殷随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闹明白不是在做梦。      他低头一看,却看到一抹红色蹭在他的脖子上,小孩儿的手手脚脚,还带着点婴儿肥,柔柔软软的。      “!”殷随脑中警钟嗡了一下,他煞时清醒了过来。糟了,他被埋在了积雪之下!小景!      殷随心口一突,心脏怦怦怦地狂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脸颊。      殷随转动眼睛一看,吓了一跳!带着的那么点婴儿肥的小脸凑了过来,小孩竟然亲了过来!      “鱼夜!”殷随急忙推了他一把,手忙脚乱地坐了起来,有瞬间他竟然有一种出轨偷情的紧张!      呃……他紧张什么?怕什么?      七八岁的小孩儿的身体圆滚滚的,被殷随推了一把,竟然滚出了毯子,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一圈。肥肥短短的小腿踢腾了一下。      殷随一愣,只见被地上的凉意冻到的小孩儿,迷迷瞪瞪的,熟睡微醒,他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哆嗦了一下,然后肥肥的小手竟然抓着肉肉的小脚丫,肥嘟嘟的小嘴吮了一下小脚趾……      腾!殷随差点嗷叫一声!好!好可爱!他仿佛看到了小孩儿红蓬蓬大尾巴,渐渐的兽儿——Q版小狐妖!      呃呃呃,这不是状态!问题是!小孩儿?      嗷……鱼夜又缩水了?      殷随想也不想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嗷!~”小孩儿嗷叫一声。      紧接着殷随也发出一声惨叫,腰!      殷随往腰上一抹,赫然惊了一跳,满手的血红!天!他就说一定磕到了什么!      “怎么了?”嫩嫩的声音,透着之气,小鱼夜一个鲤鱼打挺旁坐了起来,他的小手还抓着自己的小脚丫。他闪烁着大大的,迷蒙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殷随。      那大大的眼睛里写忙了迷茫。      “你!”殷随一手指着他,气得全身发抖。      小孩儿撅撅嘴巴,扬了扬尖虎牙,道:“你醒啦?”又是嫩嫩的,很Q很软的声音。腻腻的,听着叫人心里痒痒。      “死……鱼夜!你竟然不帮我止血就睡着了!”殷随指着他的鼻子道,一面又疼的齿牙咧嘴。      “有什么关系!”小孩儿不服气地皱了一下鼻子,本来是很拽的一个动作,却出现在很Q的脸上,竟然异常的可爱!      “呃呃!你给我变回来!”殷随道。      鱼夜飞给他一个白眼,那意思像是在说:你当我不想?      他受了伤,又魔力虚耗过度好不好!      殷随吐出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他的手指有些颤抖:“鱼夜,你知不知道人类会失血过多而亡!!!”      “你又没死。”鱼夜道,竟然还状似天真地歪了一下脑袋。      殷随有个冲动!扑过去拧歪了这颗脑袋!      “你还想等我死了!”殷随吼道。      “切,流一点点血又死不了!”鱼夜理直气壮地说道。盘着腿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前前后后地摇摆着。      “这叫一点点!”殷随爆吼一声,要不是疼的厉害不想动,他非过去劈了这小子,他抖着一手的鲜血,脸上的表情扭曲无比。      鱼夜耻笑了一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一点点血!      “自己包扎,我不会自愈术!”鱼夜道。      殷随额头的青筋爆了出来,最后无奈,只得从空间戒指里取出白纱布准备包扎。他手忽然一顿,他又恼怒的吼了一声:“你就让我穿着全湿的衣服昏迷着!!!”      难怪他觉着头这么晕,发烧了!这个蠢货!      “切,把你捞出来我就差点力竭了,你重得跟死猪一样!”鱼夜撇撇嘴,一脸的鄙夷。      “我死了要你陪葬。”殷随顿时有气无力。      “你死几百次我都不会死!”鱼夜眉头一挑,一脸的得意洋洋。分明就是在炫耀魔物的寿命!      “小景呢?水知翊呢?”殷随道。以鱼夜的状态看来,他们应该离镇子不远。他们怎么了?      “我管他们去死!要不是你知道黑帝的下落,哼哼!”鱼夜挥了挥肉肉的拳头。      顿时,殷随全身一寒,他回想起临被积雪覆盖住的一面——小景受伤了!      不不不,小景是魇神附体不会有事的!殷随惨白着脸摇了摇头。      “放心,你的小情应该死不了。”鱼夜撇撇嘴,呲了呲白森森的牙齿。      “什么小情!”殷随白了他一眼。      “哼,兄弟乱,真是肮脏!”鱼夜一脸鄙夷地说道。      殷随脸色一变,狰狞地看着他:“你再说一次看看!”      小孩儿一缩脖子,心道,他还有用,要忍!      殷随一脸狰狞地说道:“你给我听着,我家小景要是少了半根寒毛,我就削掉你一根手指!”      竟然敢说恶心!哼!      鱼夜嗷叫一声,肉肉的小爪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不公平!你们人类要掉毛的!这不关我的事!”      “你才掉毛,你全家都掉毛!”当人类是什么?还掉毛?      “哼!你不知道魔物的毛发有魔力的吗?才不会轻易掉!”鱼夜一脸的鄙夷。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变成秃子?!”殷随作势要扑上去!      小孩儿嗷叫一声下意识地抱住了脑袋。心中痛哭:他才是魔!他全家都是魔! 第三十章   一场倾天的雪灾终于停止了,阳光重新普照大地,积雪初融,附近的小镇子上又是一派热闹景象。   道路通了,商旅也重新往往来来。   一队商队在官道上前进着,十几辆马车装载着货物,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佣兵队护送他们一路走来。   这支佣兵队不过五人,其中还有一个老人和孩子。六十多岁的老人却是精神无比,他经验丰富,是这个小队伍的队长。小孩是他老来得子的儿子,十五六岁,却继承了他年轻时的气魄。      这是一支普通的小商队,贩卖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日用品,例如布匹、香料、手工艺品。这样的小商队遇到打劫的概率很低,而且走的都是官道也不会遇到什么可怕的魔物。所以这支小队伍热情又好客,防备心也不高,毕竟打劫他们也抢不到什么东西,强盗也要劳务费啊,不合算。      小商队停歇在路旁,炊烟袅袅,气氛很和谐。   女人们在做饭,其中一个中年女人盛了一碗汤,多放了把香料,然后喊了一声:“小随,过来。”      “唉!”十几岁的青少年应了一声,他裹着一条灰色的棉衣,眼睛却是出奇的亮,五官也漂亮极了。      小孩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嘴甜地挨个的喊那些女人阿姨、大姐、奶奶,甜的这群女人高兴得不得了。   端着汤的女人朝小孩儿招招手,“喏,喝吧。”   小孩儿眯着眼睛笑,一面说谢谢,一面又夸赞很香,只高兴的女人合不拢嘴。   小孩儿夸过了一番,这才美滋滋地喝汤。正喝着,女人又往他的碗里放了一大块的牛肉。小孩儿眼睛一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小随,你弟弟……”女人道,她朝着红发的小屁孩招招手,小孩儿转过脸哼了一声,看向美滋滋的喝汤吃肉的小随也是满脸的鄙夷。   殷随抬起头撇了一眼鱼夜,没错,他们正是落难的殷随和鱼夜。鱼夜那眼睛里分明写满了不屑和冷嘲,意思是说“哼,就只知道哄女人高兴,不要脸!”   殷随白了他一眼,随即笑眯眯地对那些母性泛滥的女人们说道:“没事儿,小鱼夜他不喜欢吃肉。”   女人们见红头发的小孩儿肉脸肥嘟嘟的,皱着鼻子,像小包子一样,顿时母性泛滥,欢喜的不得了,只叫着可爱。   “小鱼夜。”女人们朝小屁孩招招手,问道:“你想吃什么?阿姨们给你做哦。”   “哼,愚蠢的人类,爷不吃东西!”说着小脸又是一皱,小肉脸更像只大包子,肥肥的小肉手臂环着胸口作出拽拽的表情,顿时——女人们一声惊呼,朝他伸出了狼爪!      “人类!别过来!你你你……再捏我……啊!我要杀了你们!”   “啊,好可爱!”   “小肉脸好好捏!”   “身体好软!”   “红头发好细!”      “救命啊……殷随,我要杀了你!”鱼夜惨叫,惨遭女人们的蹂躏,不得解脱。      殷随正色道:“小鱼夜,怎么可以叫哥哥的名字呢?小心我打你屁屁!”      “操,这两个小子这么受欢迎!”佣兵队的高个子嫉妒地磨了磨牙。引得其他的商人们乐不可支。      “小随,过来帮一下忙。”车队的人喊道,殷随应了一声便朝他跑去。那边,几个男人正动手合力将陷在坑里的马车抬出来。      大坑折得车轮已经变形。殷随扯了一条灰不溜丢的布条,蹲下身就地利用资源,手指沾着泥水就画起了法阵。   他是一点都不讲究,随意的很。众人看着他沾着泥水画着复杂的法阵,各个表情古怪得很,只道殷随本事是有的,可惜没有巫灵师的派头,一点不能让人信服。   殷随画好了阵法,然后双手交叠摁在法阵上,顿时微弱的光一闪,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光芒消失,马车的轮子恢复如初,在一片哗然声中,他们看向殷随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敬。      殷随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站起身,将沾满了泥污的手指随意地往灰衣服上擦了擦。众人便开始摇了摇头,眼神由原先的崇敬瞬间变成了对小孩心性的好笑。      午餐时间,殷随拉着小屁孩吃饭,小屁孩对着食物狠狠地皱着眉头。   “吃你的东西!”殷随敲了个栗子给小屁孩,他那副厌弃的表情看着就让人不爽,虽然殷随对食物也很不满,但鱼夜则分明是对做出这些食物的人类表示厌弃!      “够了,人类,你太嚣张了,小心我……”鱼夜炸毛了,但看着殷随露出来的邪恶表情,霎时蔫了。   魔力耗竭的鱼夜这段时间可没少受殷随的欺负,用他的话来说殷随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快点吃,挑食的小孩要被打屁股的!”殷随露了露白森森的牙齿,威胁性地瞄了瞄鱼夜的小屁股,后者顿时脸上涨红,怒气冲天,却是敢怒不敢言。   “我们干嘛跟着他们?干嘛要吃这些猪食?”鱼夜暴戾地说道,却迫于殷随的压力,压低了声音。   “笨蛋!”殷随给了他一个评价。鱼夜刚欲发怒,就听商队的人聊起了雪灾。   “听说,这场雪下得太大,魔兽们没有食物袭击了隔壁镇子!全镇无活口!”   此声音一出,便传来一片倒吸一起声。   “不对,袭击镇子的是魔物,你见过那个魔兽杀得了伯爵全家的?贵族家里多的是各种法阵和宝物!”另外一个商人说道,他看上去经验更加丰富一些,见解也更接近于现实。      商队里便讨论开来了。   商人的消息向来是最灵通的,很快,他们就撤出了水镜的事情。   原本水镜在何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此时此刻在商人们口中,殷随和鱼夜甚至得到了伯爵大人被贬乡间小镇的“真实原因”。虽然不知道其“真实”程度,分析起来确实合情合理。   吴岚是大国,四大家族古老的存在让它大国的位置不可动摇。而此时此刻,从商人的口中,殷随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在执行指派的任务时,竟然都失踪或者受了伤!      殷家的魇神、水家的御神的失踪,殷随知道起因和过程,但是他不知道,水家的嫡子也在任务中失踪了,相继失踪的还有与他一起的长子。而卫家的继承人遭到魔物攻击受伤,唐家的二世祖继承人唐宜甚至因袭而昏迷至今!      殷随愣住了,觉得有一张大网正向四大家族张开,无形的人正在促使着什么,计划恐怕……      “七大魔神。”   殷随一怔,来了精神,商人们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竟讲到了七大魔神。   只听他们说:四大家族战胜了七魔神!   殷随瞪大了眼睛,正欲听下去,却闻鱼夜一声冷哼极为不屑。   “要不是黑帝,哼,凭四大家族和巫神也想战胜魔物中最强的六大魔神?”      “怎么一回事?”殷随转过脸,犀利的眼神射在鱼夜的身上。 第三十一章   “巫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殷随却觉得心悸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突然揪了他的心脏一下,生疼。      鱼夜看着殷随鹰隼的眼神,竟有一种可怕的杀气腾升而出,那双眼睛里仿佛住着魔物,冰冷肃杀而带着一种天生的怜悯。   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怜悯,这种眼神刺激到了鱼夜,他小脸一皱怒火飙升!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连绵的马蹄声如雷,白雪茫茫仿佛连着天际的地方,一支马队驰骋而来。   殷随的表情一变,看向那支马队的眼神深邃——整齐的马蹄声,齐整的队伍,绝不是普通人。   马队将近,商人们已惊呼一声,急忙收拾东西腾出官道。顺着他们敬畏的眼神看去,殷随看到天空中飞着一只威武的狮鹫兽,双翼巨大展开之后仿佛能遮天蔽日。      殷随匆忙抱住鱼夜,肮脏的衣袖遮蔽着他的红发,微薄的灵力附着在他的身上,掩盖了他身上的魔气。      马队迅速从他们的身边驰骋而过,狮鹫兽的双翼投下阴影仿佛天色已暗。   殷随抬起头看着驰骋而过的马队,他们穿着正统的军装,身上隐隐都有着斗气的薄光。他们个个英气风发,带着武者的骄傲,他们是正规军,身上无不散发着隐隐的煞气,是浸染过鲜血的队伍,就连五彩斗气的色泽都剔除了红、橙、黄这三种初级色。      前面的镇子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殷随只觉得心头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声可怕的狮啸,殷随抬起头却正对上骑乘在狮鹫兽身上的男人的视线。   高大可怖的狮鹫兽威风凛凛,一身战甲在阳光的侧照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乌金色的寒芒仿佛刺破了午间的阳光。   年轻、英俊、煞气……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殷随看到他微微皱了眉头,眼中出现思虑的精光。那眼神仿佛一支箭,一声清利长音,风裂开了云际,直冲殷随而来。殷随匆忙收回视线,却是晚了。      不过,好在他们似是在赶路,男人只是投给殷随一个深邃的眼神,就与他擦肩而过。      只极短暂的交界,马队就与他们擦身而过,飞溅起来的冰雪漠骤然降低了周围的温度。   殷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一颤。      “前面镇子出了事?”殷随问道。商队的众人也没有了悠闲吃饭的心情,匆匆的解决了一顿午饭就紧赶慢赶地向镇子行进。商人最重要的是抓住商机,或许趁乱能多做一笔生意。      接下来一路上,殷随一改早上的嬉皮笑脸,表情颇为凝重。就是坐在他身边的鱼夜也尽量减少存在感,不敢再闹事。      但是殷随心情不爽,怎会放过他。   鱼夜忽然感到一阵不祥,刚要戒备,却见一只白手伸了过来,灰色的长袖让他皱了眉头,走神的瞬间,脸上火辣辣的一疼。   “嗷!”鱼夜一声狼叫,嫩嫩的声音听上去煞是吃疼,顿时令人起了一股虐待欲!      “泥干啥米?”鱼夜的肉手扒着殷随的爪子,双腿踢腾的,痛楚让他红了眼,水汪汪的眼睛里噙着泪珠,看上去煞是惹人怜爱。      “哼哼,不爽。”殷随冷飕飕地冒出一句话,不悦地撇了撇嘴巴。   “嗷!方开偶……”鱼夜嫩嫩的声音咬字不清地叫道,一双大眼睛闪着泪花,脸蛋被殷随捏得红扑扑的。      “放!”鱼夜Q版的脸上出现狰狞的表情,就像一只紧皱在一起的包子。鱼夜心中狠狠地哼了一声,手指一弹尖锐的爪子亮了出来,精亮的寒光一闪,眼见着就要掐在殷随的手上,只见殷随突然撤走,刚要道“算你识相”,就一声嗷叫!      殷随修长的手指在鱼夜的嫩屁上一个度旋转……      马车外的女人听到响动转过头来,却见小屁孩红色毛茸茸的头发埋在双手之间,小屁屁高高撅起,肉肉的小身体微微地抽搐的,间或发出类似于猫咛一样微弱的声音——“呜呜……”      “呦,小鱼夜这是怎么了?”女人诧异,却忍不住声音里呆着笑意。   殷随嘴角一扯:“没事,屁-股叫蚊子咬了一个大包。”   “啊?我看看。”女人诈呼一声,就要扯小孩儿的裤子,却见小孩扬起头,红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肉包子脸却凶狠而狰狞,他指着女人的鼻子吼道:“人类!敢碰我一下,就咬死你!”      “鱼夜你不狗狗。”殷随道。   “嗷……”鱼夜一声惨叫,声音悲戚无比。      ----------------------------------------------------   进入镇子,殷随就感觉到名为“紧张”的气氛蔓延在全镇上下。   镇上的人们带着警惕盯着外来的商队,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甚至是厌恶。   临街的一个孩子在家门口玩球,一个妇女冲出来抱起孩子进了屋。      殷随和鱼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睛一眯,凝神看着镇子的上空。鱼夜是封魔人,嗅觉灵敏,他嗅到一股不祥呃气息。      商队停在镇子中央的广场上,人们的戒备不减。商队的领头人跟镇上的人搭讪,打听消息。   商人巧在一张嘴,很快,他就打听到了消息。原来是镇子上的老神甫被外来人杀死了。   商人们得到这个消息无不倒吸一口气。   要知道,神甫对镇子上的居民来说就如同唯一的大夫一样,地位极其崇高!   “发生了什么事?”殷随问道,被搭讪的中年男子瞪了殷随一样,冷冷地说道:“就是你这个年纪的少年!被神甫大人救回来还不知道感恩!”   说着莫名其妙地啐了殷随一口,就极为厌恶地走开了。      殷随一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神职人员也是巫灵师,只是地位更超然,毕竟是伺候神的人,是神在人间的代表。   和他相同年纪的少年?被救回来的?难道……      殷随急忙追上去,问道:“除了少年还有什么人跟他在一起?他长什么样子,到底多大?”      殷随的问题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弩拔弓张!广场上的几个男人已经操起了武器——锄头等农具。      殷随一顿,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鱼夜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手画着殷随的衣角,一手警戒,随时准备亮出利爪!那表情那动作活像一只护住的犬科生物。      “先生们,先生们,他只是好奇,没恶意!”商队的领头急忙向众人解释。   殷随冷静下来,扯着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抱歉抱歉,我只是气愤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刚才被搭讪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众人也一样怒瞪了殷随一眼,这才都散了去。   商人们松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冷汗竟然都冒了出来。   殷随匆忙跟大家道了声别,就扯着鱼夜的衣领跑走了。他跑的方向是镇上的小神庙,简陋的神柱,简单的法阵也已被破坏,残留着微弱的灵气。      “鱼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殷随道,他感觉心跳的厉害,这种不安的感觉很可怕。他拽着鱼夜衣领的手都带着颤抖。      鱼夜眼睛一眯道:“我感觉到一股……哼,恐怕是你的小情干的好事!”   酸溜溜的语调,不屑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敌对和不怀好意。      殷随阴了他一眼,冷冷的,“小景不会随便杀人!”   鱼夜冷笑一声:“你确定?魔物不杀人?那简直是笑话!”   敌意浓了几分,鱼夜看向殷随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殷随忽然刹住了脚步,阴狠地瞪着鱼夜:“什么魔物!小景是人!”   说着一把揪住鱼夜的衣领,殷随的身上带着一股煞气,看向鱼夜的眼神冷漠无比。   鱼夜全身一颤,想猫咪一样炸了毛。殷随的这个眼神就像滚烫的油浇在他身上,烫得他呲牙裂嘴,心中的狠烈和阴邪都涌了出来!      “人?你敢确定他是人?人的身上会有魔物的气息?殷随你也是巫灵师,别说你感觉不到!”鱼夜低吼道,怒极让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殷随眼睛一狠,微眯着的眼睛里折射出危险的光芒,他寒着声音说道:“那是魔魇!”   “是不是魇神,你是殷家的人,你心里没数?”鱼夜冷冷地反驳道。他直瞪着殷随的眼睛,丝毫不退让!   殷随喉头哽了一下,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觉得一股寒意逐渐爬上后脊,冷的他瑟瑟发抖。   “是你。”一个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带着寒意的利器,闪着冷光。   殷随转过脸,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乌金的金属色泽迷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   男人的气场凛冽,冰冷的眼睛如同他的乌金战甲,冷冽无比。   男人站在简陋的神殿前的台阶上,长风扬起他的发丝,他居高临下,背着阳光,给人产生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殷随无形间,咽了咽口水,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尤其对方还蹙着眉头,黑着一张脸。   殷随抓住鱼夜的手,做好了跑走的准备。   这时候,神殿里又走出了一个人,武者的打扮,他一眼就看到了鱼夜,霎时眼睛一寒,锵的一下拔出了剑!   “魔物!”武者喊了一声,身上青色的斗气盈盛,杀气十足。   殷随的手交叠在身后,戒备地转动着的空间戒指。他身边的鱼夜已经炸了毛,随时都会冲动!      风动,裂风的空气冲击而来!殷随抬手,仿佛一张拍在来人的身上,强大的气流冲击在对方的身上,他没有想到一个灵力微波的少年会突然出手,灵力竟然如此强大!   破空的风声盈满耳中,殷随一个幻影出现在飞出去的武者的身后,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冷冷冰冰,清利非常。只见他微一抬手,男人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击在神殿的柱子上,只听着轰的一声,柱子塌了下来,男人吐出一口血。      殷随的嘴角勾着一个冷笑,强大的气场放了出来,他周身的灵力微薄,气势却惊人。   被打飞的男人疑惑了,屏住了呼吸,颇为惊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脸上表情不可一世,邪恶的笑容桀骜。   “一个武者,对四大家族的人出手,你倒是真敢动手。”殷随冷笑了一下,阴阳怪气的语调像足了耍大牌的殷景。他突然抬手扯掉身上灰色的长袍,露出了白色的星芒长袍,他的黑发在长风中飞扬,白色的星芒长袍仿佛凝着一种圣洁的光辉。   “四大家族?!”动手的武者倒吸了一口凉气,武者对四大家族的人出手是大罪!   四大家族的地位超然,律法上所有的武者都必须成为四大家族的盾,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为己任!   “您是……?”那名武者站起身,抹掉嘴角的血迹。      “水倾。”殷随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眼中精芒盈动,是那种贵族式的高傲。   水家嫡子水倾,虽不是御神,却是公认的天才。   原来是水家的水倾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武者单膝跪下请罪。殷随看到乌金战甲的男人眉头皱着的更深了。而鱼夜的嘴角勾着不屑的冷笑。      殷随很想赏这小子一顿暴栗,他这是为了谁才装的那么辛苦?      “魔物!”那名武者指着鱼夜叫道。   “喂喂,魔物魔物的叫,你想死啊!人类!”鱼夜嫩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他朝着那人挥了挥小拳头。活像个张牙舞爪的狮子狗,表情狰狞,杀伤力却不足!      殷随扯着嘴角笑,吐出两个字:“宠物。”      鱼夜炸了毛,但是他看着自己肉呼呼的拳头,硬是将怒气和不满吞进了肚子里。   “我是皇家护卫队的队长青冥。四大家族水家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不是相传失踪了吗?      殷随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四大家族的事情还轮不到队长你过问吧?神甫死了?什么情况?”      武者和他的队长对视了一眼,意思是四大家族的人自然会包庇殷家的人。   青冥看了殷随一眼,道:“有人亲眼看到殷家的魇神杀了神甫。”   “荒谬。”殷随边说边往神殿里走。鱼夜不喜欢神殿的气息,在台阶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理由?”殷随道,神殿很简陋,看不出属于神殿的半分奢华。   “杀人灭口算不算正当的理由?”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走出来阴影的是一个身穿贵族式长袍的男人,端着贵族的架子,连步伐都是标准的贵族。   “水家?欢迎欢迎,小镇偏僻不甚荣幸。”这个男人是镇长,也是镇子上唯一的贵族,小小的子爵。   男人道:“是我亲眼所见。殷家的魇神不是人类!是魔物!”   殷随的心中一寒,那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杀人灭口!   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问:“传出去了?”   “怎么敢?四大家族与国家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青冥队长道。   殷随沉着声道:“很好。具体情况告诉我。” 第三十三章   偏僻的小镇,简陋破旧的神庙。殷随因为身份尊贵而被安排在神庙的厢房里。      夜色逐渐深沉,简陋的神庙即使烧了壁炉也冷的出奇。殷随抱着锦辈坐在床上睡意全无,那种被蜘蛛网网住了的感觉依旧纠缠着他,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火堆噼啪作响,一个小身影在壁炉前遮蔽住了几乎所有的光线,火光拖长了他的影子。小孩儿肉肉的捧着一根焦黑的玉米正啃得香,他的小脸上、小肉手上全都是黑乎乎,唯独牙齿白森森的亮出来。   “呸呸,真难吃。”小孩吐掉烤焦的渣子,一脸厌弃,但依旧执着的啃着老玉米。他甚至呲牙裂嘴地啃着,心里把老玉米比拟成了某人,狠狠地咬。      “三更半夜不睡觉,你扮鬼啊?”殷随拿起一个枕头丢了过去。小孩儿身子一侧,枕头砸在了壁炉上,差点掉进火堆里。仔细一瞧,原来是某人的尾巴刺穿了枕头,阻止了它往火堆里钻。   小尖尾巴摇晃了几下,甩掉了枕头,白色的鹅毛飞了一屋子,小孩儿甩甩尾巴发出啪啪的声响,看上去颇为顽皮的样子。   “喂,小鬼。”殷随叫道。   小孩儿转过头,挥了挥黑乎乎的小肉掌道:“人类,你管谁叫小鬼?”   殷随不说话,只是挑挑眉头,勾勾手指,那表情十足的女王。   鱼夜瘪了瘪嘴,心里老大不高兴,但此刻肉娃娃一样的他连殷随这个废材都打不过,呃,虎落平阳啊!!   于是他不乐意地放下啃了一半的老玉米朝殷随走去。   “干什么?”鱼夜拽拽地扬了扬下巴。   “过来。”殷随勾勾手指,一脸“和善”,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好人”了。   鱼夜顿时后脊发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蹭过去。   忽然,殷随眼疾手快地一个暴栗敲了过来。只听着“咚”的一声,鱼夜的嗷嗷叫了两声。   “让你躲,让你破坏,让你害我没枕头睡!”殷随暴力因子冒了出来。   “呜呜……你好恶劣,你也灵魂分裂!”鱼夜抱着额头的包包,“一会儿凶,一会儿……”   “什么灵魂分裂?谁灵魂分裂?”殷随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对这个词很敏感,听到的时候,感觉心脏都抽了一下,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殷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心口慌慌的,有时候有些感觉好像是本能的。   殷随疑虑地眨了眨眼睛。却听到鱼夜脱口而出:“还不就是黑帝!哼哼,魔物的罪人!活该被封印!活该灵魂被切成几块!”      “黑帝?罪人?”殷随愣了一下,他冲出封魔洞后就决心切断和魔神的一切联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黑帝的事情。对了,如果不是什么原因,魔神怎么会被关押?   “鱼夜,你之前说黑帝是两个人?”殷随道,他记得黑帝的称号很长,黑帝修罗王,听起来就像是两个称号。其实真的是两个人?   “都是该死的巫神!呸呸,什么巫神,贱-人!占着自己有几分美色就到处勾搭人!黑帝那个笨蛋就算了,王竟然也被他迷惑了……”鱼夜咬牙切齿,虽然那时候他还很小,但是水族的怨念很深,他们的王至今不知踪影!      “王?你是指七大魔神的水神?”殷随道,他听到巫神两个字的时候心中本能的升起了厌恶之情,感觉很恶心。殷随有些颤抖,感觉自己被什么迷惑了心神,对不认识的人竟然有怪异的情绪,很可怕的感觉!      鱼夜瞥了殷随一眼,忽然一脸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就是你这个表情,跟那个贱-人真像!”   殷随顿时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的要死。   “你见过巫神?你那时候才多大?”殷随道,怀疑鱼夜是故意恶心他的。真要命。      “哼!我记性好的很!我们蛟龙一族血统纯正的还会记忆传承!”鱼夜道,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根本没见过巫神,要么瞎掰,要么还真是记忆传承,总之可信度不高。   殷随恶心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了。      “别扯远了,还没说呢,灵魂分裂是怎么回事?”殷随道。这事有问题,他隐约觉得此事和小景多少有些联系,毕竟那张脸相像的……      “哼,我说过了巫神那家伙是个贱-人!他勾-引黑帝,让黑帝为他杀了很多魔族。”鱼夜一脸的鄙夷。   所以他是罪人。   鱼夜又冷笑了一下,一脸嘲讽:“所以说巫神是贱-人,他勾-引了黑帝,让黑帝帮他杀了人之后,就失踪了,把黑帝像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所以黑帝受不了刺激,灵魂分裂了?”跟精神分裂一样?殷随一脸讥讽。   鱼夜横了殷随一眼,好像看个傻子一样,“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你真的算是殷家的人吗?”   殷随满脸黑线,手痒痒的厉害,很想揍人。   “你你你……你想干嘛?跟你说不许打……哎呦诶!”小孩儿的嫩声传出了惨叫。   “我说啦,黑帝是上万年来,魔物们中最强大的存在,他的力量甚至超越了黑暗位面的法则。所以黑帝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两个,力量也一分为二。巫神失踪之后,黑帝像疯了一样,反过来袭击了巫灵师,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引出巫神。”鱼夜咽了咽口水,下面的事情让他禁不住汗津津的,“实际上,黑帝期间,被称之为魔神的不只七位,只不过其他的魔神都被黑帝杀掉了,围堵黑帝将他封印更是死了很多的人。就连五位魔神也受伤沉睡了。所以现在你们这些小巫灵师才这么张狂,哼哼。”   鱼夜说着也不忘损殷随一句。   “五位?除了黑帝自己之外,不是六位吗?”   鱼夜:“笨蛋!冰帝如果参与了封印他怎么可能现在又反过来放他出来?哎呦哎……”   “等一下,你刚才说黑帝的灵魂被分成了多块,不是两个吗?”殷随不解。   鱼夜一边捂着头上的大包,一边闪着可怜兮兮的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像个倔强的小孩儿,很酷很拽的样子。      “他被用封魔剑砍成了好几段啦!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据我所知至少有五段!他的另一个灵魂修罗王至今封沉在黑暗位面的深渊,不见天日。也就是说,黑帝实际上有六个。”鱼夜道。      殷随满脸黑线:“……黑帝其实是章鱼精吧。”   “笨蛋,黑帝为什么叫黑帝?当然是黑魔兽喽!”鱼夜道。   殷随脸上的黑线厚了一层:“你才是笨蛋,你们全魔都是笨蛋,黑魔兽就要黑帝,一点创造力都没有!”   “你们好了,巫神是个贱-人,你们全都是淫-荡的,哼哼,你连自己弟弟都勾-引!”鱼夜反唇相讥,心里怪怪的难受不已。   “你说谁是贱-人!你说谁淫-荡!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不知道爷姓殷!”殷随眉毛一竖,暴起!   “你阴,你们全家都阴!”鱼夜说完,立即将自己包裹在鳞甲之内,然后腾腾腾跑出去老远。   殷随气的想杀人,狠狠地甩了几个风刃。房间内几样面前可以见人的家具,很快就寿终正寝了。      殷随吁出一口气,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黑魔兽?黑暗滋生出来的魔,最强的魔物。他的原形究竟是什么样的?   小景……你在哪儿。      殷随裹紧被子里,感觉自己想小孩儿了。他怎么就那么喜欢我呢?殷随勾着嘴角傻笑,心里暖暖的。   “哎,小景啊,你没事就好。杀人的事,哥帮你解决。哼哼,不就是杀了个把个人吗……呃。”殷随觉得自己深受封建阶级的破坏,已经偏离了美好的社会-主义轨迹了。   万恶的旧社会,害人啊!      殷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临睡前,他还很护短的折磨着怎么把杀人的事情给揭过去。完全没想过殷景杀人对不对。在他眼里,小孩儿已经变得什么都是对的了。   哎,他也算体验了一把“家长们溺爱家中小皇帝”的心情了。这怎么得了啊,他家的宝贝疙瘩那么稀罕!      鱼夜悄悄地溜回到房间里,他看着睡着还挂着笑意的殷随,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一定是梦见他弟弟了。   忽然,鱼夜觉得心里很舒服,满脑子都是殷随和他弟的事情,怒火一下子就烧了上来,他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全是骂殷随缺心眼、乱-伦、妖精、招蜂引蝶的字眼。   哎,小孩儿嘴巴很坏,知道的脏话也就这么几句,骂起来也很没有水平呀。不然他也不会一说起巫神就两个字——贱-人。      鱼夜听见殷随嘟哝着嘴巴说了句什么,一边愤愤的样子,一边嘴角又咧得老高。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完全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只觉得异常气愤,他鬼使神差的……   殷随的脸在眼前放大,火光中,他的脸也精致的令人挪不开眼,他的睫毛长长的,好像很密,微微的煽动着,好像挠了他的心窝。   鱼夜的眼睛盯着殷随的嘴唇不放,红红的唇,看上去很软,好像很好……      “呜……”鱼夜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完全忘记了怎么反映,他瞪大了眼睛,此时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殷随的唇好软。   亲到了,他他他……亲到了!   鱼夜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撞破心口了,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一放松就会停止不了的颤抖。   双唇接触的时间很短,鱼夜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他盯着殷随的脸,顿时有一种将它纳为已有的冲动。   鱼夜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忽然像被惊吓到的猫咪炸了毛,跳了起来,短时落地很轻,他故意很小心,就像是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紧张的无以复加。   他跳离床边之后,就紧张地冲回到火炉边上,立即扑到在铺垫上闭上眼睛。他不停给自己洗脑:“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他侧着身没有看到身后,床上,殷随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眼睛里充满了冷漠,嘴角勾着一个讥讽的笑,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鱼夜表现出来的感情,让他杀意顿起,只是暗暗隐忍着。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也早就无药可救,因为他没想过要杀了小景,就算他对他做了那件事情之后!   殷随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夜色之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三十四章   火堆啪啪作响,火炉前的鱼夜趴在蒲垫上,撅着圆滚滚的屁股打着均匀的鼾,小孩儿肉肉的手攥成拳头伸到了口中,嘴巴努动留了一手的哈喇子。那模样很Q很可爱。      噌——走道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兵器脆响,房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被打开了,来人一身乌金的战甲在月下泛出一层金属光泽,寒光煞现。   男人的身上包裹着紫色的斗气,他扫了一眼睡在火炉旁边的鱼夜,又看向床上熟睡中的殷随。      男人的眼睛中杀意浓郁,周身的杀气却已被他敛了去。他的表情冰冷,眼睛中折射出森冷的寒光。他举起剑朝床头走去,银色的月光投射进来洒在房间内,男人的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苍白。   他举起手中的剑,银月下剑锋闪着寒光。就在这个时候,鱼夜转了个身,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眉头紧皱,他小声的喃喃了一声:“笨蛋人类。”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朝鱼夜逼近,锋利无比的宝剑对准了小孩儿的心口,只见男人猛的一用力!——紧接着,噌的一声,是利器磕在硬物上的脆响,黑暗中甚至冒出了火花。      只见鱼夜已经睁开了眼睛,一脸狞笑地看着男人,他的双手赫然是一层暗红色的鳞甲,鳞甲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犹如浸染了无数的血液,透着一股杀气。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猛的抽回剑,一个旋身就要朝床上的人刺去——然而,他一转身,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男人警觉地往地上看了一眼,霎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男人一跃而起,企图逃离地面上的法阵,却就在这个时候,瞥见消失不见的殷随站在一侧,满目冰冷,白色的长衣在月下发出发出生冷的光。   只见他轻笑了一下,讥讽无比。也就在这一瞬间,法阵起效:万丈光芒,火舌冲天而起,袭卷住了偷袭他们的人!   然而就在一瞬之间,紫色的斗气盈盛隔开了火焰,男人的利剑指向殷随,一个冲刺的动作,男人的身体凌空冲来!   “随!”鱼夜一声惊呼,嫩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然而他微薄的魔力却凝不出一个招式!      而被他担心的殷随却一动不动,眼睛冷漠地看着火焰中的人。他的嘴角扯起一个冷笑,只听他说:“我不杀你,你倒是来找死,杀人灭口都省了我的事。”   殷随的眼中满是寒光,此时此刻的他或许才是真正的他,他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叫他随便杀人,他办不到,让他为了自己为了殷景杀人,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他伪善也好,说他自私自利也罢!      殷随的话音一落,只见地上的法阵仿佛打开了某扇通往黑暗位面的门!火龙通过它冲出了出来,巨硕无比的龙头,尖锐的牙齿!高温迷了武者的眼睛,一刹那的功夫,巨龙咬住了男人,只听那人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在寂静的夜色中,这一声惨叫显得异常可怕且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殷随身侧的窗户闪现一个人影,鱼夜连提醒都来不及,就见一个人破窗而入,锋利的剑已伸到了殷随的眼前,只消一秒的功夫!——吼!一声兽吼,说时迟那时快,蓝白的影子一掠,跃在半空中的武者骤然不见!定神一看,已经丧身在一身蓝白的魔物之口。   只见那魔物狰狞的牙齿沾染着艳红的血迹,比地狱犬还要可怕!   “吼……”又是一声兽吼,魔物的身形一跃扑到了另一个偷袭者,尖锐的牙齿扎进肉里,能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   鱼夜的表情变得古怪,他深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尤其是在看到殷随面不改色的表情之后。      有一瞬间,鱼夜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惊不已。他甚至想到那只魔物会不会忽然扑过来咬死他,因为——啊!殷随如此警觉,他一定知道自己偷亲他的事情了!怎么办怎么办?杀人灭口?      鱼夜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让你被鬼迷了心窍!      “去解决掉剩下的人。”殷随说。蓝白的魔物一点头,从破败的窗户跃了出去,果不其然,门外围了一圈的人,全都是那个青冥队长带来的人,还有他的狮鹫兽!   狮鹫兽听闻到了主人的惨叫,显得很烦躁,一看见魔物冲出来就一脚踩了过去!它的身体庞大,魔物的身形矮小,仿佛能一脚踩扁。然而它的脚落地,却没有踩中的感觉,耳边已经传来一声惨叫,扭头一眼,又一个武者丧身。      “你……”鱼夜咽了咽口水,作垂死挣扎,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岔开话题,道:“你不留个活口?”      殷随瞥了他一眼,露出洁白的牙齿,白森森的。   “嗷!”鱼夜吓了一跳,迅速往身后一跃,那小身段,那样子,煞是可爱。   殷随笑出了声,眼睛里也是盈盈的辰光流转,鱼夜看痴了。   殷随走到阵法的中央,火焰已经熄灭,只残留了火星,和武者焦黑的身躯,他尚有一口气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殷随走过去踢了踢他,问道:“为什么来杀我?不说就治好你再烧一次。”殷随笑,声音森冷。那边的鱼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武者的喉咙坏了,他指着殷随,沙哑的声音出口:“魔……”   殷随眉头一皱,就听他用破败的声音说:“水倾已经死了,你是魔物……”      “你怎么知道水倾已经死了?”殷随道,脸上挂着冷笑,这么说来四大家族的子嗣遭受袭击也很可能是计划好的,小景也肯定是为了自保才杀了神甫!      青冥队长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笑,显得异常的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一柱冰突然从地底下刺出,殷随警觉地往后一躲,却见那男人被刺穿了胸膛。   殷随凝神,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丝魔气!   殷随想去追,但是他的灵力不足,转过头却见鱼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你想到了什么?”殷随问道。      鱼夜像是做了坏事一样,紧张的身体颤了一下。      “没没没……”他急忙摆手。   殷随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道:“不知道烤蛟龙能不能吃。”   “嗷!不……不要吃我!”鱼夜向后退了一步,肥嘟嘟的肉腿打着颤,“我刚刚感觉到一股水族的气息。不,不关我的事情!”   小孩儿的声音嫩嫩的,语调听上去很紧张,都带上哭音了。   可怜的小鱼夜,他被殷随吓坏了。      殷随走过去摸摸小孩儿的头,安抚道:“真乖,改天再吃你了。”      鱼夜嘴巴一瘪,差点哭了出来。      “快走吧,引来镇上的居民就不好了。”殷随拍拍小孩儿的头。两人走到门口却见外头躺满了死人,还有一只狮鹫兽奄奄一息。   而尸体堆中,站着一只蓝白相间的魔物。      “你……它……”鱼夜指指殷随又指指魔物,一脸的惊奇。   “呵,小蛟龙?”魔物嘴巴没动,声音却幽幽地传来,听上去极为诡异。它的品级不高,化为人形都本能,但是活了几千年,几千年的魔力凝聚,它的力量已足够强大!      “你不是巫灵师吗?你怎么会跟魔物搅合在一起?”鱼夜冷声冷语地嘲笑道。   “嗯,对,不该跟魔物搅合,你走吧,被怪物吃了别怪我!”殷随道,作势要走。   鱼夜急忙跟上去:“喂,人类,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刚才好像没我,你就死了。”殷随笑眯眯地说道,鱼夜却咽了咽口水。   “可是你说要带我找黑帝的。”   “我有说吗?”   “你这个阴险的人类!”   “死鱼离我远点。”殷随道,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鱼夜都没有发现,殷随成功的岔开了话题。      “下面要去哪儿?”鱼夜问道。那只魔物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回黑暗位面去了。鱼夜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有一丝羡慕滋生。   “你先告诉我,除了水镜,还有没有别的宝物找到黑帝灵魂?”殷随道。   鱼夜歪头想了一下,宝物哪能那么容易有,所以搜索的结果是无。   殷随有点挫败,他现在不想找黑帝,想先找小景。小孩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跟水知翊也很不对付,两个人如果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掐起来。      “啊……”鱼夜一声轻叫。   “啊什么?”殷随语气不善。   “被封魔剑劈开的灵魂,要泡灵泉才能重新凝聚!”鱼夜叫道。   “那又怎么样?万一冰帝把所有的灵魂都聚集起来了,才去找灵泉呢?到时候我们能阻止?”殷随道。      “那你说怎么办?”鱼夜稚嫩的声音很挫败。   殷随沉默不语,他只是突然停下,足尖点地有规律的晕开像水纹一般的波动。   鱼夜感觉到了,这是一个传递波,类似于召唤。他很惊讶,这种方式虽然简单,但是早已经没有人会用了,殷随为什么会?即便是四大家族也未必会懂得这种方式。   他记得这种方式是他顶讨厌的人发明的——巫神。      鱼夜嘴巴一瘪,满脸恶心的表情,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殷随,心说:“一点不学好,尽学那个贱-人的东西!”   很快的,地下传来一阵脉动,被他召唤的魔物似乎就在不远处,这种深邃的黑暗气息,浓郁之中带着一丝冰邪,是冰帝御下的魔物。这种感觉虽然经过了掩饰,但是身为封魔人的鱼夜能轻易分辨。      “你还认识冰族魔物?”鱼夜惊奇地说道,心说:“哼,灵力挺废,勾-搭的魔物倒是不少。”      “冰族?”殷随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么说用契约将他骗到这个世界来,然后封印在山洞里数十年的人就是冰帝喽?   这下好,新仇旧恨!      殷随的表情都狰狞了。鱼夜看了忍不住后退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时候一只魔物出现在鱼夜的脚下,顿时有种冰凉凉的感觉从脚底心直上背脊,毛骨悚然的感觉,寒毛都立了起来。      “嘿嘿,你找我?”幽幽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听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我最恨别人骗我。”殷随轻笑了一下,蹭蹭蹭!无数束黑发变成利器扎进了魔物的身体里,即便是是虚无的身体也没能躲过,他的头发里凝聚着灵力。   哦不,确切的说是封印。      “啊!”鱼夜鬼叫,好可怕,好吓人!他指着殷随道:“你你你……你不是人!”      “你是人,你全家都是人!”殷随白了他一眼。   “你骂人。”   “我骂的魔物!”殷随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写满了“再吵就灭了你”。   鱼夜霎时不敢多话了,他发觉跟在殷随的身边太刺激,太挑战心脏和想象力了!      “回答我,冰帝究竟将我带来想干什么?”殷随质问道。他甚至都开始怀疑,他在那个世界的死,是不是他们动的手脚,究竟有什么阴谋等着他?      魔物咳嗽了一声,一口黑血吐在地上,他发出喈喈的笑声,煞是诡异:“七契约的内容,不是你和冰帝陛下签下的吗?我怎么可能知道?”      殷随眉头一皱,黑发抽了出来,又狠狠地扎了回去,一声惨叫响起。   那时候殷随意识快消散了,根本没有听清契约的内容,就被拉进了一个深渊。对了,那时候好像有另外一个灵魂飞了过去,那么微薄的反应,好像是个婴儿灵魂。      “你最好老实点。”殷随道,听语气他已经不耐烦了。   魔物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他不再激怒殷随,从口中吐出一面镜子飞向他。      殷随伸手接住,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水镜!”鱼夜惊奇地叫了出来。   殷随看了镜子一眼,却并未发觉他有什么不同,这就是水镜?      “这是水镜的碎片,它会带你去找黑帝。”魔物笑了一下,声音诡异。   “为什么让我去找黑帝?”殷随冷笑。      “你是钥匙,喈喈……”魔物阴笑。   殷随被他激怒了,骤然抽回头发,眼见着又要刺过去,魔物立即化成烟钻进了地底。      “该死!”殷随诅咒了一声。 第三十五章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殷随裹着一件锦裘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没有了殷景在侧,他连浮在雪地面上走都办不到,他越发的想小孩儿了。   他的身边鱼夜也是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Q版的身体不高,陷在雪地里经常就拔不出来的,他龇牙咧嘴,满脸愤怒,却硬是不开口喊殷随,自尊心深受打击就算了,他不想再更受打击。      在雪地里大约走了四个小时,殷随他们终于在山坡上看到了一个小村落。积雪茫茫中,小村落被积雪覆盖着很难辨认,袅袅炊烟给他们指引了道路。   “咕噜……”鱼夜的肚子发出一声交响曲。小孩儿顿时脸红无比,看见殷随看着他,就像炸毛的猫一样叫唤道:“我灵力虚弱不行啊,我需要食物来恢复!”      殷随伸手在小孩儿的肉脸上掐了一把:“快走吧,到村里弄点吃的,休息一下。”   鱼夜嘴巴一嘟,很不满殷随掐他,暗红色的小尾巴噼里啪啦地抽着雪地,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妈呀!魔……魔……”一声惨叫从后面传来,两人转头一看,却见三四个大汉手里拿着家伙,各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此时看到了鱼夜的尾巴,都吓得面无血色。      呃……殷随终于有点穿越了的自觉了,居然遇上打劫的了,翻白眼,多武侠的情节啊。   “杀……杀了他们!”一个大胡子疑似是领头的,壮着胆子大叫道,明明拿刀的手都在斗,却装作狰狞的表情唬人。      “哼,人类!”鱼夜甩了甩龙尾,他的尾巴上满是尖锐的刺,甩在人身上就是一片血肉模糊,就算现在他缩水了,几个没斗气的人类要捏死也跟蚂蚁一样容易!      鱼夜冷笑,龙尾挥舞在空中,发出咧咧风声,他身后的雪地上留下我数条痕迹,令人心寒。      “杀了魔物!保……保护家人!”强盗们叫了起来。   鱼夜的龙尾骤然变长,飕的一下挥了出去!   眼见着就要打中那名带头冲上来的强盗,忽然一个白影掠过,说时迟那时快,强盗惊骇的闭上了眼睛,但是迟迟感觉不到疼痛,睁眼一眼却见一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抓住了那条龙尾,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白雪之上,赫然如绽放的罂粟,妖异无比。      “殷随!你脑子有问题啊,拦什么呀?”鱼夜暴跳,眼睛盯着殷随受伤的手,说话都不利索了。      殷随甩开鱼夜的尾巴,回头狠狠地瞪着他:“敢随随便便杀人,就把你宰了,烤了吃!”   鱼夜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睛里满是怒火,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他们要杀我们!”   殷随回过头,冰冷的视线射在众人的身上,顿时,他们犹如被冷水浇了一身,全身都僵直住了。但是再一看,哪里还看得到冷光?分明是个秀气的少年。      “别动手,我是巫灵师。”殷随道,刚才看他们的样子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倒像是因生活所迫走上穷途的村民。      “巫灵师?你是巫灵师?”强盗们互视了一眼,声音之中都透着激动和不确信。   殷随抛出一个小风旋,但是因为很废的缘故,风旋方向一偏扎进了鱼夜面前的积雪里,溅起的雪屑儿沾了他一身。小孩儿炸毛了:“殷随!”      殷随嘴角一抽,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时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巫灵师大人!”   殷随吓了一跳,四个强盗全扑了过来,其中一个还激动地巴住了殷随的裤脚。      这是怎么了?殷随被吓了个结实。      “请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满脸胡渣子的强盗说道。   听声音才十多岁,大概是为了看上去唬人一点,留了满脸的胡子。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殷随问道,动了恻隐之心。天知道长在红旗下的人给人跪一下,得受多大的惊吓。难怪电视剧里的那些英雄都好打抱不平,实在是给人跪了不帮忙显得很不厚道啊!   “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我饿死了!”鱼夜叫道,嫩嫩的声音,像个不爽撒娇耍脾气的小孩儿。      这时,有个强盗警醒过来,指着鱼夜说道:“巫灵师怎么会和魔物一起?”   殷随干笑了一下,又要冒充了,他道:“我是水家的人,它是我的御兽。”      四个强盗愣了一下,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惊喜:“水家!是水家的巫灵师大人!”      “呃……我只是分家的,我不是很……”   “巫灵师大人!水家的巫灵师大人!神啊!”那个满脸胡渣的青年强盗叫了起来,兴奋得不得了。“我们有救了!”   说着就兴奋的在雪地里奔跑了起来,殷随看他深一脚浅一脚很艰难,但是兴奋和激动让他丝毫不觉得艰难。      殷随无语,这儿的人怎么都神经兮兮的!      “大人请您务必帮帮我们小村小户。求您了!我们干这行……”说着还有些惭愧,“我们为了攒足够的路费去请巫灵师才干出这样的事情的。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呜呜……”说着说着,剩下的三个人都啜泣了起来。   殷随感应到空间戒指里的水镜有变化,他急忙拿出来一看,只见水镜发出了淡淡的亮光,却是模糊一片,仿佛萦绕着云层,什么都看不清。   殷随心中一突,心道:黑帝就在这附近?   心里有些慌了,莫名的很是紧张。      -------------------------------------   沿着溪流往上有走去,沿途的冰雪都不厚,溪水甚至是温热的,淙淙流淌而过,透着一种诡异。   “小心点,我感觉到前面有一股很浓郁的魔气!”鱼夜说道。   殷随凝神,他只看到远处幽幽的有那么一缕黑气,很微薄,不轻易就错过了。      殷随看了鱼夜一眼,小孩儿的封魔人身份很好用呢。   小溪流潺潺的流淌着,清丽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但是于周围一圈的白雪皑皑对比起来,令人忍不住心中发寒。   就在刚才,殷随和鱼夜被那帮人带领着进了村子,早先跑回去的青年打过招呼,村民款待了他们。殷随看看难以下咽的粗粮,再看看孩子们满口生津的样子,顿时没了胃口。      这个村子笼罩在恐惧的气氛之中。村子里大多都是些老人孩子,青年大多得了怪病。据说得了怪病的年轻人起初全身乏力,困倦嗜睡,逐渐的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床上死去。   起初是家禽,后来是人。但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经过那片小树林。村民们知道是小树林做的怪,那里就成了禁区,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几年。直到最近没有去过树林的村民也出现了嗜睡的症状,这几天更是凶猛,连着三天,已经死了五六个人了。      殷随看过一具新鲜的尸体,竟是灵魂被抽走了的迹象。   他脸色一变,极有可能是黑帝在吸收村民的灵魂力量修复被困的灵魂呢!      忽然,殷随感觉到自己穿过了一层薄膜,那是一种头皮发麻,寒毛直竖的感觉。就像是剥了一层皮下去!      殷随和鱼夜对视了一眼,急忙转头,来时的路却已经不见了,没有白茫茫的积雪,却走入了生机盎然的春季。   小树林,溪水清响,绿茵鸟鸣……      缕缕烟雾缭绕,犹如误闯了仙境。 第三十六章   仙境一般的小树林,鸟语花香,绿茵鸟鸣。   踏上这片土地,殷随却觉得莫名其妙的难过,心口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很难过,透不气来。      一只金龟子张开双翼自殷随的眼前飞过,从一片叶子飞到另一片,明明是很安逸的画面,殷随却觉着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      殷哽咽了一下,他的眼睛扫过这片树林,袅袅的烟云缭绕着,仿佛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那种被人等候的感觉竟是心酸的。      殷随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他的眼睛里透着难以解释的忧伤。   鱼夜冲过去抓住殷随的肩膀吼道:“这个地方透着诡异,不要乱走!”      殷随一个冷颤,突然醒悟过来。   鱼夜被殷随眼中的忧伤情愫弄得一愣,有些干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了?”   “黑帝被封印之后,巫神是不是都没有出现?”殷随道。      微风习习吹来扬起殷随的长发和衣摆。他不知道究竟是何缘故,他竟然有些同情黑帝。   他是被抛弃了?被他爱的人。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呜咽之声,那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比悲鸣还令人心痛。哀怨的气息笼罩在这片犹如仙境一般的与世隔绝之地。   殷随完全能理解,这种与世隔绝,孤寂的日子是多么的难捱。一想到黑帝还在等着一个人,用那么久远的时间来思念,用所有的寂寞来思想。      殷随忽然一笑,笑得很是讥讽,他对鱼夜说:“你说的不错,巫神,真是个贱-人!”   殷随的话音刚落,一股凛冽的劲风袭来,迅速而凌烈的魔气仿佛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带着可怕的气息!      “啊——”劲风竟鱼夜扫了出去,小孩儿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背脊犹如折断了一般,疼痛无以复加!      “嗯!”殷随闷叫一声,喉咙被一只结实的大手掐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有瞬间以为脖子已经断掉了。他能感觉到被魔气包裹着的男人的怒气,像火焰一样的怒气仿佛要烧毁令他愤怒的一切。   殷随瞬间明白,是因为自己说了辱骂巫神的话激怒了它。      这一瞬殷随感觉到可怕的杀意笼罩着他,这种心惊胆寒的感觉竟比上一世临死前的感受更可怕!   殷随的身体出于本能微微地颤抖着。      然而这种可怕的感觉只是一瞬,剧烈的心跳让心口闷疼,他感觉眼前一黑,即将昏迷的一瞬,所有的威胁都消失了。他感觉掐着他脖子的手猛然收回,对方像是被电击到了一般!      殷随回过神,感觉前一刻还掐着他脖子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一瞬间的可怕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以言喻的温柔。      有瞬间,殷随以为看到了小景,然而不是的,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更成熟,更强壮,也更强势。是幼兽和猛兽的区别。   这种眼神,殷随见过,在神殿里,在坍塌掉了的贵族宅邸里……眼前是比烟雾一般的虚影更清晰一些的魂体。      黑帝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那种自责和惊喜汇聚在一起,竟是那么令人动容。殷随的眼睛盯在他的身上,竟然挪不开,这张和小景如此相似的脸,此刻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他很难过。      “你……”黑帝张张嘴,有些透的魂体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难过的皱着眉头。他的忧伤从眼神里流露出来,那种倾尽所有的爱意,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的决绝。   殷随捂着心口,感觉好疼。      黑帝眼神一闪,紧张地看着捂着心口的殷随,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他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殷随读懂他的口型——你怎么了?      殷随摇摇头,悲哀的发现,忧伤的气场让他眼睛湿润了。   他张张嘴,又在说——别哭。      殷随摇摇头,想说:哭了才怪,这就跟剥洋葱一样,是给激的!      黑帝又动动了嘴巴,像是在说——别哭,心疼。   他抬手想要擦去殷随眼角的泪水,但是失败了,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有些透明的手,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很挫败。      殷随心说:你这个笨蛋。      绿茵草地,苍翠树木,殷随一袭白色锦裘,黑帝一身黑色如烟雾的战甲……画面竟有些唯美。      鱼夜咳出一口血,心口剧烈作痛,他抬起眼睛,暗红色的眼瞳里看到的却只有怔住的殷随。   “随!”小孩儿叫了一声,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在他的视线里只有殷随一个人。然而等他喊完这一声,一股强劲的黑风袭了过来!   鱼夜心口一阵闷疼,呕出了一大滩的血,虽然看不到,他却惊骇的感觉到另一个的气息!那么强大的魔气,无疑此人就是黑帝!   只是一个破碎的灵魂竟然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鱼夜惊骇地看向殷随,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视线模糊一片,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安然无恙的殷随。他松了一口气,又一口血呕了出来。      “别杀他!”——殷随的声音传来,鱼夜的身体往地上一倒,意识便涣散了。      在殷随开口的一瞬间,黑帝的动作停住,他满是爱怜地看着殷随,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浓浓爱意。   殷随脸上一红,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睛。      “吼——”一声巨吼,殷随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扫了过来!他一惊想来躲开却已来不及,只见黑帝一般搂住他,轻柔的就像是被微风包裹住。   他透过半透明的黑帝,看到黑帝扫出一股黑气冲击了劲风。      那是什么?殷随看到一个庞大的巨翅蛇身的怪物!   那是……封魔兽!      殷随一惊,疾步退后,那怪物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殷随心里已经将冰帝骂了个要死,即将要救人干嘛不亲自出手,让他这个半吊子千里找来,然后送死?      殷随并不知道,冰帝连这片虚境都进不来,更何谈救人。黑帝的魔气只接纳了他。      “轰——”一声巨响,气波扫了过来,殷随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选侵袭而来,几乎要将他卷上天!他的黑发在风中飞扬,仿佛兴奋了,在半空中舞动着!      那些是殷随冲破封魔洞结界时,被封印在头发里的灵力!      与性命比起来,感动就不值一提了,再感动也不能当饭吃不是,殷随向后一跃,飞身躲到了大树之后。   或许黑帝跟小景有关,但毕竟不是小景,他没那么伟大以卵击石去救一个不相干的魔物!      在逃走的时候,殷随还带上了鱼夜,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死人重死了!什么时候了还睡觉!”殷随揪着小孩儿的衣服狂摇。      “咳咳……别摇了,你快杀了我了!”鱼夜惨叫。      “快走!”殷随扯了鱼夜一把,后者看见那个蛇身巨翼的怪物,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那家伙可不好惹,鱼夜忍着疼逃跑,他觉得奇怪,转过头看着那个跟“空气”战斗的怪物。      “谁挡着它?它为什么不追我们?”鱼夜问道,他心中已经有答案,却不明白黑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M的,我就不该来这里。”殷随咒骂了一声,他不该跑来的,管他什么黑帝,什么巫神。统统和他没关,他只要找到小景就好了!      突然一个气爆朝着他的方向飞来,殷随被几缕劲风缠住了脚踝,身体向前一倾,眼见着气爆朝他砸来……   “随!”鱼夜扑了过来压在殷随的身上。有一瞬间,殷随心口一颤,竟被小孩儿的感情吓到了。他竟然……   但是Q版的鱼夜就是变出全身的鳞甲也护不得殷随周全,只听着轰得一声巨响,这两人呼吸都停滞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鱼夜转过头只看见一团黑雾挡住了气爆。而殷随却清晰地看到了黑帝,以及他脸上扭曲的愤怒!仿佛气爆在身上爆炸的疼痛根本不存在,他的眼睛里折射出可怕的精芒,竟是盯着他,以及扑在他身上的鱼夜!      殷随感觉心口一颤,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黑帝的这种眼睛让他害怕的全身颤抖。      鱼夜以为殷随被气爆吓着了,安抚道:“没事,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小孩儿呲牙裂嘴,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表白,但却让殷随眼中的恐惧扩大了,他心道——死小孩,你想死别连累我!      他竟有一种面对丈夫的愤怒的出轨的妻子的觉悟……唔!      “小心!”殷随惊叫,因为他看到那怪物巨大的尾巴扫了过来!      殷随吓坏了,心口怦怦怦直跳,真是太要命了,看着“小景”被攻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黑帝的怒气缓了一缓,转身凌烈的杀气几乎实体化!   只听着“噗”的一声,眼前一抹鲜红,滚谈的液体倾洒了下来!殷随瞪大了眼睛,那只巨大的怪物竟就在他眼前被黑帝生生撕裂!      “啊——”压在殷随身上的鱼夜惨叫出声!   殷随一怔,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惧地瞪大了眼睛:“鱼夜,你怎么了?”      “魔核,魔核……”鱼夜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惨叫凄厉。   殷随看到鱼夜的额头有隐隐的红光,像是什么东西嵌在了里面。   魔核?难道是那个怪物的魔核?   殷随吓了一跳,刚要去触碰鱼夜,就觉得手臂上被大力的握住,身体被扯,身体腾空撞进一个怀抱,只是不怎么真实。      殷随转过头就撞上黑帝可怕的眼神:嗜血的,鹰隼的,暴怒的……!      殷随心慌了一下,紧接着后颈一疼,殷随被迫抬高了头,感觉到一个类似于吻的触觉。   殷随脑子一懵,被……被魂体强-吻了?但是魂体怎么吻?   就见黑帝怒极,脸上满是挫败之后的极致愤怒。   “轰……”身旁的大树被黑气折断了。   殷随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第三十七章   殷随愣愣地盯着满脸愤怒的黑帝,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反应不过来。   在地上打滚的鱼夜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殷随回过神紧张地凑过去:“鱼夜,你怎……”   话还没有说话,就又感觉一股力量扯了过来,将他俯下-身去的身体又大力地扯了起来。   殷随被迫回身,就对上黑帝冒火的双眼,他眼中的戾气很可怕,犹如地狱的魔鬼。在他的身后,黑色的气体腾升,怒气张扬,魂体的黑衣和黑发也无风自扬。   一时间犹如世外桃源的仙境笼罩上了一层黑雾,犹如从仙境变成了地狱的入口,阴沉危险而杀气暴戾!      殷随被他的愤怒煞到,冷冷地看着他。只见他张张嘴想说话,声音却无法出口,脸上的戾气又浓了几分。   “啊——啊!”鱼夜的惨叫还萦绕在耳边,殷随又转过身,这一次不等他做什么,刚转身就被一股力量扯着被迫转回身。   黑帝的脸色很难看,饶是魂体的他也能清晰的看出他黑沉的脸,他的眼睛瞪着火光,执拗而坚定,仿佛在强调——殷随必须看着他,必须在意他,管那只魔蛟去死。      殷随脸色一沉,气的浑身颤抖,他厉着声音说道:“你要干什么?”   黑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敢问我干什么?   俨然就是丈夫抓住妻子偷-情的义正言辞,理所当然的愤怒。   殷随气极,表情都有些扭曲,他身体的愈加颤抖,他很想吼出来——不认识你;你没资格管……但却因为愤怒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盯着和小景如此相像的脸,他竟有些心软。只是他不明白黑帝这是为什么?将他错认成了别人?冰帝的阴谋?   钥匙?究竟是什么的钥匙?      “啊——魔……呜呜……”鱼夜在地上打滚,脑袋被劈开一般的疼痛让他尖叫不已,他的双眼已因为疼痛而失神,他只是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泥土里尖锐的石子割破了他娇嫩的婴儿一般吹弹可破的皮肤。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殷随转过身就看到满身细碎伤口的鱼夜,那样子悲惨无比。他瞧着一个半大的小孩儿那么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顿时心口一块柔软的地方被挑拨的心疼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企图蹲下去将小孩儿抱在怀里,至少不让碎石头划破他的身体。他这个样子分明是外来的魔核冲入了身体,要么纳为己用,要么自爆而亡!      “鱼夜,坚持住。”殷随衣摆一撩,作势要俯下身去,接着一股强劲的风甩了过来!   殷随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飞了起来,耳边是咧咧风声,眼前一花,人重重地撞上了一颗大树,闷疼了一下,一时间禁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殷随捂住胸口,后背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只一瞬间,黑帝的魂体冲了过来,殷随迷蒙的双眼就瞧见黑帝惊骇不已的表情,里头夹杂着内疚、痛苦、惊慌……就是他微薄的魂体也似乎微微颤抖着。   黑帝的眼睛红了,愤怒一扫而空,满满的痛苦。      他垂下脸,阴影罩在他的脸上,那抹痛苦仿佛感染了整个空间的气氛,幽幽的忧伤和极致的寂寞,悠远之极的绝望气息闷得人难受的想哭而哭不出来。   殷随只觉得心口揪了一下,看着黑帝的忧伤的侧脸,喉头哽咽了。   他鬼使神差一般抬起手,触感如一抹淡淡的烟云,碰不着,穿透……   黑帝缓缓地抬起脸看着他,那眼中闪着一抹惊喜,但当感觉到殷随的手从他身体里穿透时,那种绝望和挫败无以复加。他又重新低下头,俨如一只弃犬,可怜的不像话。   越是强势的人,越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越令人心疼。殷随感觉心里堵堵的,难受之极。   “我看看他。”殷随说。黑帝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但殷随从他的身体里穿过走向鱼夜,他却没有再阻止,只是那副表情令人心疼至极。      殷随几个跨步冲到鱼夜的身边,小孩儿已经翻着白眼昏了过去,脸色很苍白,小嘴唇都变成紫色的了,身体还微微的抽搐。   殷随急忙搭他的脉搏,按他的心脏,发现魔物的心跳脉搏都迥异,有些挫败。   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动空间戒指摸出一瓶绿色的液体,倒了一滴到鱼夜的嘴里。   紧接着又铺了毛毯,他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能充当笔的东西,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借着血液画着法阵。鲜红的血液涂在棕色的毛毯上,变成了诡异的深色。   殷随画得是一个繁琐无比的法阵,用以吸收魔力。六芒星打底,复杂的线条,殷随画得格外小心,额头的薄汗都冒了出来。      黑帝在一旁冷眼看着,稍瞬,他一抬手,殷随撞上去过的那颗大树轰然倒塌,枝叶砸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的杂音。殷随抬起头冷冷地瞪了黑帝一眼,随即又集中精神继续画图。   大约花了二十几分钟,鱼夜的脸色已经很可怕了。殷随一抹汗,将它的身体抱上了软毯,毯子发出淡淡的蓝光,多余的魔力从鱼夜的身体里出来,在他的上空形成了一片黑雾。      殷随能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就看鱼夜自己的了。他抹抹汗,吐出一口气,灵力透支再加上刚才的撞击,他眼前一黑,身体便摇摇欲坠。   黑帝冲过去欲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却被他从身体里穿过……黑帝哽咽了一下,一抬手,一股黑气笼住了殷随的身体,将他拖起来,缓缓地放到平顺的地方。      绿荫遮蔽的仙境,阳光不甚明媚却祥和,此时此刻它被乌云笼罩着,竟透着一股死气,鸟叫虫鸣都消失了踪迹。      殷随头晕目眩的,但是意识是清楚的,他心里闷得厉害,仿佛压着一颗大石头,沉甸甸的,重的慌。如果这里是黑帝的世界,那就是他的心境。他的忧伤让殷随红了眼睛。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钻进了他的心里,缓缓的滋生发芽。 第三十八章   殷随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感到一阵头昏目眩,灵力透支的那种感觉跟失血过多差不多,一样全身乏力。   焦距逐渐回笼,殷随就瞧见眼前站着一个青年,红色的长发随风飞扬,酷酷的脸上勾着一个嚣张得意的笑容,黑色的紧身皮衣很酷很潮。   殷随一怔就觉着眼前的男人很眼熟,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还有些混沌。   只见小潮人眉毛一挑,眉飞色舞地说道:“呦,人类,被本少爷的英姿迷住了?傻了吧?”   殷随的脑子里刚转出“鱼夜”这个名字,就觉着眼前的人忽然极速后退,那速度都有点诡异了,与此同时他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着。   “呃……”殷随转过头,就瞧见身边站着个鬼,呃,好吧,是魂体。只见他黑色的长发无风飘曳,周身的气场张扬而暴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仿佛从地狱里带来的凌烈的萧杀之气。      黑帝黑着一张脸低下头闷闷地看着殷随,那表情明明很寒,而殷随却诡异地看出了几分哀怨。   殷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男版怨妇好寒!   只听着远处传来一声碎石的轰声,有些惊骇呢。殷随抬眼一眼就看到小潮人被碎石掩盖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刺目的嫣红。   “咳……咳……”半晌,犹如死人一般的鱼夜,终于动了一下,咳出满口的血来。小孩儿刚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体质虚弱的很,整个是表面鲜亮。被黑帝打了这么一下,看得出伤的着实不轻。   鱼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他幽幽地站起身,身上的碎石滑落,传来啪啪的声响。   “谁……”鱼夜虚弱地问道,表情很厉,“谁在那里?”   殷随又瞥了一眼黑帝,只见他攥紧了拳头,眼神恨不得将人活撕了一样的可怕。   鲜血迷了鱼夜的眼睛,他的视线扫过四周,除了殷随看不到一个活物。但是让他背脊发凉的却是,殷随转头看着身侧,那个眼神就像在说那里站了谁。但是他敢发誓,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鱼夜放出仅剩全部的魔力,他的周身黑气氤氲,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感觉到一股很可怕的魔气,那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前一刻还怒气张扬的鱼夜,一下子像打蔫了的茄子,全身止不住颤抖,额头的冷汗渗了出来,混杂着鲜血流淌下来。      “别闹。”只听殷随虎着脸说道,过了一会儿,鱼夜就感觉到那股瘆人的魔气收敛了。鱼夜额头的冷汗渗得更厉害了。他双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那样子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虚脱得厉害。      殷随瞧着双腿打颤的鱼夜,嬉笑道:“呦,魔物,恢复了?腿哆嗦的够厉害啊,怎么了这是?”      鱼夜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殷随,心说:小气鬼喝凉水。      然而他瞪了不到几秒,就感觉一个劲风扫了过来,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鱼夜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就麻了。      “你!”殷随瞪着他身侧的透明人,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鱼夜心说,这还勾搭上“保护鬼”了,招蜂引蝶的家伙!      鱼夜没敢再瞪人,垂着眼睛感觉着左脸麻麻的疼,等着他变猪头呢。      “哼!”殷随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朝鱼夜走去,嘴里嘟哝着:“流年不利,遇上千年恶鬼,回去就拿柚子叶洗一洗。”   抬头又对鱼夜说道:“该走了,再待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怪物呢。”   殷随伸出手去想去扶鱼夜,手还没碰到呢,就瞪着眼睛一愣。他听到耳边扫过一个劲风,再一看,鱼夜的另一边脸也肿了。小子也吓傻了,看到殷随过来,就连滚带爬的后退,那眼神跟见鬼了一样,他还惊叫道:“殷大爷,你别过来,我求你了!”      呃……殷随嘴角一抽:这才一会儿功夫呢,辈分见长啊。      “我不过去,你自己站起来,我走前面,大概还记得出去的路呢。”殷随说,这就要转身,就听着鱼夜传来一声惨叫,那叫一凄厉,一悲惨。殷随听着都觉着肉疼无比。      “你想……怎么样?”殷随瞪着身侧的人。就见黑帝咬着最蠢,周身的气场张扬,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倔强和愤怒。那意思就像在说——你再说个走,我就弄死那魔物!      “你有本事弄死他!”殷随气笑了,带着怒气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啪得一声,紧随而来的是鱼夜的惨叫:“哎呦!爷爷我求你了,快别说了,我跟你没仇!”   殷随额头的青筋直跳,说话都有些抓不住重点了,他道:“吼P啊吼,我哪来的你那么大的孙子,我喊你做爷爷还嫌你占便宜呢!”   鱼夜被打得站不起来,他要是能站起来,一准得冲过来揍殷随一顿,叫他也尝尝变猪头的味道。当然下不下得去手还两说,煞气倒是挺足的,胆子都养肥了。      “鱼夜,我们走。”   “妈呀!”      殷随怒极狠狠地瞪着黑帝,只见黑帝沉着脸,大有殷随走一步,他就抬一次手,打死那魔物算完。   但是他更愤怒的是“他”竟然因为一个小魔物而凶他!      黑帝委屈的不行,恨不得一抬手就结果了那个魔物的性命。   “你想怎么样?”殷随问道。气的手都有点抖。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比小景都过分。      黑帝张张嘴,声音发布出来,他悲伤地看着殷随,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难过的光彩。那么绝望,那么难过,看着令人揪心。   殷随只见他一抬手,一个劲风扫了出去,接着就听到鱼夜的惨叫。殷随忍不住一哆嗦,这人真是……      殷随抬了一下脚,只见黑帝也抬起了手,那边鱼夜一见殷随抬脚就呼天喊地的惨叫。这是给打怕了,可怜的孩子。      “你想让我留下?”殷随问。   黑帝垂下脸,他的周身裹着一层黑气,仿佛站在世界的阴暗面,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笼罩在他的身上,那股绝望殷随只沾了一点,就感觉心脏超负荷的难受。   他的心软了。但是让他留下又不可能,他说:“我不会留在这里。”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黑帝举起手来作势要揍鱼夜。殷随急忙喊道:“你就是打死他,我也不会留下来!”   鱼夜心都提到嗓子口了,他心说:殷随你个混蛋!老子做鬼了,坚决不会放过你!      黑帝抬起来的手顿住,他难过的看着殷随,那表情比哭了还叫人难受。这要是多深的感情?   殷随动容,心里忍不住将巫神骂个狗血淋头,他怎么舍得如此伤他?      黑帝果然还是抬起手,只是没有鱼夜的惨叫,周围的树木被劲风折断,砸在地上响起一遍又一遍的轰声。      黑帝仰起头,无声地吼叫。      殷随听不到声音,却可以想象,他觉得心口好疼。   黑帝周身的黑气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肆意张狂,他站在那里,仿佛他的世界在他的周边轰然崩塌。      殷随捂住心口,觉得很疼很疼。      “你别叫了。”殷随说,像是喃喃。   “你别叫了。”殷随重复了一遍,他感觉受不了了,心口为什么这么疼。眼睛涩涩的,好难过。   “你别……”殷随伸出手,话音骤停,他的手从黑帝的身体穿过,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了黑帝无止尽的痛苦。他的肩膀耸动,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可怕。      黑帝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殷随,脸上的表情满是怜惜。他伸出手比拟了一下抚摸殷随的脸颊的动作。他感觉殷随应该是哭了,但是没有眼泪。很心疼,宁可他头也不转地走掉,也不想看到他哭。      这样的感情,是爱到了极致的。      “不留下来,就跟着一起走呗。”鱼夜喊道,心说:别让我陪葬就好!      如果鱼夜脑子再好一点,转的再快一点,他说不定就宁可死了算了。他还不理解自己的感情,封魔洞的封闭生活让他的情商停滞在幼年。      黑帝一怔,黑色的眼瞳明亮了起来,他难掩欣喜,踌躇不安,期待地看着殷随。      殷随:“……”   黑帝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那样子实在令人不忍心拒绝。      “可以……”刚说出两个字就见黑帝的脸上笑容逐渐扩大,那是欣喜的表情,从绝境走出来后,死灰复燃的喜悦,很触动。      殷随急忙乘胜追击,说道:“但是你得保证不随便揍人!”   黑帝皱了一下眉头,点头。   “不许干扰我的事情!”殷随说。   黑帝的脸色黑了,点头,有些勉强。   “得听我的。”殷随说。   黑帝点头,这点倒是可以接受,不说,他也不听。黑帝嘴角又上扬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殷随皱眉了,心说:这也太喜怒无常了,等发现跟错人了,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呃……概率挺高的。   殷随颤抖了一下,只能奢望到时候有人能镇得住他才好。      还是不放心,殷随道:“不许杀我,以及我身边的人!”      黑帝皱眉,眼中的急切像是说——我怎么会杀你?      “先答应。”殷随道。听到这里鱼夜要欢呼了,不杀人好,千万别杀人!      黑帝点头,憋着嘴,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别的还没想到,以后再说。”殷随道。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了他的身体里,那感觉令人背脊发麻,寒毛竖立!      “你干什么?”殷随惊呼,却见黑帝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比划着想要表达什么。可惜殷随没学手语,黑帝的手语也不标准。      到是鱼夜是个明白人,道:“鬼上身啊!不然怎么跟着你走?”      殷随回头就狠狠地瞪了一眼鱼夜,后者乖乖闭嘴,心说:现在你有鬼上身比较了不起,不跟你计较!      什么鬼上身,殷随瘪嘴,人就站在身边呢,哪儿来的鬼上身。又心说:我又不是没做过鬼上身,这道理还能不懂?   殷随做鬼,上身了十几年,经验丰富。他倒是忘了,虽然他鬼上身过,到底不是专业人士,懂得不全面呐。      约法三章之后,殷随就像过去扶鱼夜揍人。小子吓怕了,连滚带爬的躲开,并叫然道:“你别过来,我跟在你后面走。”      殷随嘴巴一抽,讥讽道:“胆小滚,没出息!”      “你很有出……我错了。”鱼夜咽了咽口水,人家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小心应对!      说的殷随好像怀胎数月一般。      三人走出幻境,身后的森林弥漫着的烟雾消散了,仿佛被笼罩着的梦境一下被击碎了。   殷随便看到原本流淌很欢的小溪逐渐被冬日的寒气冻结了。      殷随没有再进村子,带着杀人犯进去总是不好,即便除了他谁也看不到这个杀人犯。 第三十九章   “大人,大人。”小孩儿跟在穿着一身白雪裘的殷随身后跑着,他的手中抱着一篓老玉米。   小孩儿跑的有些急,雪地里路滑,啪嗒一声扑倒在地,滑出去一米多远。   殷随转头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黑帝,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表情不甚高兴,有些透的魂体显得阴气沉沉的。   殷随又抬头看眼隔着几米远的鱼夜,小子穿着一身红色劲装,打扮得小红人似的,他拽拽酷酷地冷眼看着殷随。见殷随将视线投向他,就挑了挑眉头,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让你假好人,看你现在怎么办!      殷随额头的青筋暴了一下,狠狠地瞪了鱼夜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有不满说出来啊,胆小鬼!      “唔……”小孩儿费力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破旧的棉袄裹得圆滚滚的,爬起来有些困难。   殷随上前一步抓住小孩儿的手臂,试图帮他一把。就觉着耳边有风动,一转头,就瞧见黑帝抬起手,手上凝着一股风旋。那张脸黑的跟黑炭有的一拼。      殷随狠狠地厉他一眼——干什么?!      黑帝一甩手卸了风旋,别扭地转过身躯,脸上闷闷的,带着几分恼怒。      殷随瘪了瘪嘴,切了一声。手上一使力将小孩儿拉了起来,他无奈地说道:“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这些你也带回去,冬日里食物本就不多。”   殷随边说,边帮小孩儿将摔了一地的老玉米捡起来。      “唔……大人,您一定要收下,要不是您,我妹妹就被野兽吃掉了!”小孩儿抬起头,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很干净。      殷随一笑,伸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乱糟糟的头发像鸡窝一样,殷随觉得好笑,这孩子的年纪和小景差不多呢,性子却相差了不只一点点。      “回吧,晚了回去就不安全了。”殷随道,其实他也很饿啊,不过看小孩儿瘦的,这是个贫瘠至极的小村子呢,拿了这些老玉米,他们来年种什么?这跟吃人血肉有什么区别?殷随可没那么大的胃口。      “前面有悬崖,路不好走,我给你们带路。”小孩儿抬起头,脸上满是执拗的表情。   殷随愣了一下,这执拗的表情也跟小景很像,殷随拗不过小孩只得带着太走。   小孩儿抱着一篓子一米,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殷随的身后跑。殷随有黑帝罩着雪地里走的如平地,他看着小孩儿走的那么艰苦,有些同情。他朝小红人鱼夜吼道:“喂,水族的,冰!”      鱼夜一瘪嘴:“嗯?人类,你不要太嚣张了,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了!”   说完,嗷叫一声,因为殷随甩了个风刃,朝着他一头红毛就飞去了!      “哇!你谋杀啊!”鱼夜吼道,小子几天没挨揍,皮痒了,记性渐差,需要复习复习。   黑帝一抬手,一股劲风打在鱼夜的脸上,只听他嗷叫一声,跑了的记忆马上回来了,急忙摆手:“我错了,我错了,我听话!”   黑帝一撇嘴,又一个劲风甩了过去,没有理由,就是不爽。      “……”殷随嘴角一抽,鱼夜真是越来越有出气筒的气质了!   就见小孩儿新奇地看看殷随,又看看被打肿了脸,削了一缕头发的鱼夜。他的眼睛闪亮亮的,对殷随的崇拜之情尤甚!      鱼夜捂着脸,运用魔力铺了一地的冰片。小孩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忍不住兴奋地跳了几脚。      “小心。”殷随扶了他一把,又笑,小孩儿顽皮的样子像只小猴儿。      “轰!——”惊天巨响,小孩儿脸色刷白,傻愣愣的看着身侧无缘无故突然出现的大坑!   冰屑儿飞出来,溅湿了他的棉袄。      殷随的脸色也白了一白,僵硬的转过头,就见黑帝黑衣黑发张扬,黑色的魔气盛大,那情景像极了所有玄幻大片里最后出现的可怕OSS的形象!      小孩儿全身打颤,也不知是冻坏了,还是吓坏了。就是远处的鱼夜也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黑帝盯着殷随的脸,看到他眼中的不可思议和恐惧之后,觉得心脏揪疼难过溢于言表。他怎么受得了?他对着别人笑,那样的笑容,明媚而开朗。   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对他这样笑过?   他竟然怕他?      “别怕我!”他多想吼出来,却挫败地发现喉咙里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悲伤爬满了心扉。      殷随默默不置一词,就好像黑帝是不存在的,他转过头担忧地看着小孩儿,说道:“糟糕,你要冻坏了,这附近有没有打猎用的木屋之类的?”      “有……有!不过不过,都废弃很久了,漏风漏雨……”小孩儿止不住的颤抖,嘴唇都发紫了。   殷随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那边的鱼夜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景,看到殷随这样的表情,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区区一个人类,气场却如此可怕!      殷随解下身上的雪裘裹住小黑孩子,又从空间戒指里扯了一件厚袍子裹上。袍子没有雪裘保暖,殷随也冻得直跳脚。   黑帝看着很心疼,伸手扯了殷随一把,后者甩开,领着小孩往前走。黑帝一怔,脸上的表情很难过,看向小孩的眼神更是浸透了毒药一般可怕!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小孩儿快冻僵了,殷随也冻得够呛。小木屋子比小孩描述的更破烂不堪。打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进去屋子里漏风漏得跟外头相差无几。      殷随扯出卷轴费心费力的画了个修复的法阵。他将卷轴一袍,卷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依附在缺口处堵住了漏进来的风雪。   殷随灵力咋一透支,便眼前一黑,眼见着要倒下。黑帝惊了一跳,几个跨步冲上前,试图借助殷随,却眼睁睁的看着殷随从他的透明的魂体穿过往地上倒。      黑帝喉咙里咕噜了一下,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鱼夜几个跨步穿透了黑帝,接住了殷随,“随!”      这一声叫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黑帝的身上,他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就在眼前的两人,他们挨得那么近。      嫉妒,犹如熊熊烈火灼烧着黑帝,有瞬间他起了杀意!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碰他一下。现在他们却旁若无人的相拥!      黑帝惨烈的冷笑,旁若无人?不是旁若无人,他根本就是虚空的!   他看着鱼夜穿透了他的身体,搂住殷随,半个身体还在他半透的魂体里。这种滋味,真他M的难受!      殷随只是昏了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一个熊爪拍在鱼夜的身上,道:“愣着干嘛?想偷懒啊?去捡柴火!”      “冰天雪地的上哪儿去捡?”鱼夜道,小子难的有些生活常识。   殷随踹了他一脚,鱼夜揉着屁-股往外走,临出门把门板给卸了丢给殷随,他道:“先顶着。”   说着就用冰柱封了一道门。      火烧了起来,小孩缓了过来,冻得没自觉的手脚开始传来酸麻的感觉。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殷随。在他们的观念里巫灵师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可是这个不大的哥哥却是随和的很。      他禁不住想:我要是巫灵师该多好?   他开始回忆一路上殷随施展过的灵法,想象成自己神气的样子。      殷随横了一眼黑帝,他走到小角落里,小声嘟喃:“说了不许伤人的!”   黑帝鼻子一扇,无声的哼了一下,他赌气地扭过头。      “你跟一个小孩儿一般见识?”殷随压低了声音说道。黑帝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殷随,见殷随仰着头一脸“我有理,你胡闹”的表情,他撇过头,转个身,无声的冷哼了一下。   那样子分明很孩子气,还闹别扭赌气。      “死人。”殷随不悦地嘟哝了一声,抬眼就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原来是黑帝不声不响地凑过来,几乎鼻子贴着鼻子,大眼瞪小眼。   黑帝伸出舌头做了个舔的动作,随即嘴角勾着邪笑,一脸调-戏了良家妇女的痞笑。      “……”殷随脸上一红,转过头重重地哼了一下。      黑帝像是玩上了瘾,又凑过来,魂体碰了碰殷随的唇,脸对着脸,鼻子对鼻子。虽然没碰到,殷随瞪大了眼睛,又恼又气。   他闷地抬手挥了挥,似乎企图弄开黑帝,但是受从黑帝的身体里透了过去,什么都没有碰到。      黑帝扯着嘴角笑,露出了一对虎牙,那无声的笑很晃眼。      殷随瘪嘴,鼻子吐着粗气,一脸的郁闷。      黑帝开心了,看着殷随脸上的酡红,恨不得将其推到。      “流——氓!”殷随撇撇嘴,丢给黑帝一个“卫生球”。黑帝笑了笑,做了一个抱住殷随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又很满足的样子。笑容出奇的有些憨傻的味道。      殷随突然眼睛一红,有一种说出口的难受。      “轰——”一声巨响,是大门口冰层被强行击碎破开的声音。   “啊……”小黑孩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殷随一惊,触目的就是一片血红。   小孩儿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打滚。原来他坐的离门近,尖锐的冰片被打碎了刺进了小孩儿的肉里,以及他一只眼睛。   小孩儿双手捂着眼睛,惨叫不止!      殷随脸色苍白,惊骇地盯着门口,他企图站起来,却是双腿发软,有些动弹不得。   他灵力本就不殷实,此刻有些脱力的症状。   就见冰层破开了,走进来两个穿着白色斗篷,斗篷下是一身圣洁的除魔服,腰上别着的五芒星底的羊角骷髅,分明是除魔会的标志。      那是两个高瘦的女人,白色圣洁的服饰给人一种不容亲近的清高和孤傲。殷随就见他们走进来,看人都是扬着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不等殷随开口,只见先头进来的女人视线转向殷随,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响指,一簇火焰飞冲了过来!      “!”殷随瞪大眼睛一惊,连滚带爬地躲了过去,样子狼狈不说,黑发被火燃了一下,空气里飘散着一股子焦味。      “你……”殷随的语调徒升,不等说句整话,又一个响指,火焰窜了过来!      “啊!”殷随失声尖叫着瞥过脸,紧接着预料中的灼热并没有到来,抬眼就瞧见黑帝挡在他的面前,一片黑雾肆意张扬!      殷随心脏都漏了一拍,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走进来的那两人一副高傲的嘴脸,仿佛远远高人一等! 第四十章   黑气?   那两个雪衣的除魔者皱了皱眉。   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位置,一个响指火舌蹿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个火舌,接连不断的或是攻击,光是灼热的高温就让殷随难受得厉害。   他紧张地看着透明状态下的黑帝,从侧脸,只见他狠狠地皱着眉头,脸上冰寒无比,杀气凝聚成了实体的黑雾,张狂无比。      殷随试图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穿过黑帝的身体。   黑帝吓了一跳,转过脸忧虑地看着殷随。他一挥手劲风扫了过去。   两名雪衣男子的长衣飞扬,眼看着就要中招,他们迅速地交换了一下位置,一个雷盾挡住了风。   那两个人脸上带着高傲的冷笑,仿佛是在藐视魔物的不自量力。      他们看不到黑帝,看着一脸狼狈的殷随,鄙夷之色更浓了。      黑帝眼神一厉,用黑气包裹住殷随,紧接着几个残影上前,黑帝灵体的后猛然穿过其中一个雪衣人的身体!   后者一愣,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背脊,他慌乱地后退了一大步。如果此时此刻他看得见,一定会被黑帝地狱修罗一般的表情活活吓死。   “啊——”一声惨叫响起,黑帝灵体的手凝起一股黑气,在雪衣人的体内爆破。      “咿呀!”雪衣人厉声尖叫,剧烈的一扬头,斗篷从头上滑落,一袭淡金长发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   只是看外貌,他们圣洁如神子。      “月!”另一个雪衣者急忙拽了他一把,救了他一命。      “什么东西?”那个雪衣者准确无误地厉了空气一眼。   啪的一个响指,两人的身边围了一层雷电。   黑帝冷笑了一下,如此状态下的他,雷电对他来说根本无效!他一步一步逼近两人,可怕的杀气蔓延开来,饶是看不到,也让这两个人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      忽然一个生人的气息冒了出来,黑帝猛地转过身,就听着殷随惨叫了一声!   黑帝的眼睛当场就绿了!      只见忽然出现的那人一把拽住了殷随的长发,表情冰寒,眼睛鹰隼的可怕!   黑帝怒极一挥手,一团黑气冲了过去!只见那人卑鄙地扯了一下殷随的头发将他挡在了黑气之前!   “啊!”殷随惨叫一声,紧紧地闭上眼睛,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黑帝不惜内伤撤回了盛怒下的黑气!      “会长!”那两名雪衣者齐声说道。   “哦,什么东西在那里?”被叫做会长的男人说道,“白,月,过来。”   他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那做派竟是要将殷随当肉盾!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殷随厉声吼道,他挣扎,头发生生被扯住,顿时头皮发麻,疼得两眼冒星。      黑帝表情变得狰狞可怕,黑色的怒气张扬开来,饶是他们看不见,都揪住了心脏。      “看来是大家伙!”会长说道。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倒在地上开始抽搐吐白沫的小孩子,什么都没有。   会长冷漠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笑意:“本来以为是水蛟,弄错了?”   说的是鱼夜,殷随冷声道:“除魔者?那你应该分得清楚我是人还是魔,那孩子是人是魔!”      会长扯了一把头发,殷随痛叫一声,他们就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微妙的增剧了!      “哦,看来你这个人类被魔惦记上了,是美女呢?还是野兽?”会长嬉笑了一下,没有一丝怜悯!      “放开我!你想跟四大家族作对?”殷随道,虽然这种时候自报家门的举动很不齿,他倒是真担心那孩子就这么死掉了,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四大家族?”会长的眼神一厉!那狰狞的表情分明写着——我跟四大家族有仇!      殷随嘴角一抽,心说踩马腿上了!      “哪一家?跟水蛟有勾结,应该是水家!水知翊就是魔物,你们四大家族也该在历史上消失了!”说着狠狠地扯了一把殷随的头发。      “水知翊是魔物?”殷随震惊了一下,胡说什么,水知翊是御神,又不是魇神有魔物附身,怎么可能是魔?      “哼,我们抓的就是他!”会长冷笑了一下,又扯了一把殷随的头发,冷声道:“站在那里的魔物是谁?叫他最好收敛一点,如果不想你陪葬的话!”      一个叫月,一个叫白的雪衣者已经占到了除魔会会长的身后,脸上也都露出狰狞的面目。      “随!”鱼夜远远看到不对劲,丢下柴火,跑了回来!      “大人,是水蛟!”白叫道。   会长冷笑一声。      鱼夜脸上的红鳞冒了出来,双手也变成了利爪:“你们是什么人?放开随!”      “哦?红蛟,很罕见的蛟龙呢!银蛟再现,红蛟也出现了?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会长说道。      鱼夜浑身一震,犹如听到了惊人的消息,他激动的声音都变了掉:“银蛟龙?水神陛下回来了?”   殷随全身一颤,水神?七魔神之一的水神。他看到黑帝听到水神两字之后,周身的黑气更甚了,杀意更加强盛。      那种明显的恨意,犹如寒潮直逼而来,冷得人几乎冻僵。      对了,鱼夜说过水神也喜欢巫神,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除魔会的会长狠狠地扯了一下殷随的头发说道:“你们水家还真是本事呢,‘御神’御魔,原来是魔驱魔,难怪那般厉害,四大家族不要也罢!”   “此次丑闻一出,四大家族也完了。”白冷笑,“天赋异禀的水家御神水知翊,多风光,原来是水神!”      “你说什么?水知翊是谁?”殷随激动得不能所以,他不顾被揪着头发疼痛,狠狠地扯住除魔会会长的衣襟,吼道:“水知翊是水神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是水神?你们污蔑他?”      众人惊住,黑帝的疑惑,鱼夜的震惊,三个除魔者的莫名其妙。      殷随却呼吸急促,激动的不能自已,他喃喃自语:“不会的,小景不会有事。”      他又猛地抬头质问这三个人:“小景呢?殷景呢?他跟水神在一起,不,他被水神挟持,他有没有事?啊——”      殷随厉声惨叫,会长顺着他抓着的头发一个电击……      “你还真是闹不清楚状况!”说着一脸冷漠的除魔会会长,一个巴掌甩在殷随的脸上。      “随!”鱼夜惊叫,黑帝无声地怒吼!      垂着脸的殷随忽然发出森森的声音,他道:“搞不清楚状况的,恐怕是你们吧!”   噗——一声轻微的响动,殷随的黑发变成了利矛刺进了除魔会会长的身体里。      “会长!”受伤的月一个大跨步上前,殷随五指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身体里,五指微微收拢捏住了他的心脏,月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已经有死气。白惊得全身一僵,已不知如何是好。      “说,殷景还活着,殷景没事!”殷随冷森森地说道,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一个魔鬼!这个情景——殷随为殷景宁可成魔!      他的黑发仿佛又生命一般在空气中飞扬,那里面封印着他张扬的灵力,或者是魔气?殷随从来没闹清楚过,自己是人还是魔!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恐怕当年的巫神便是如此,他是神级的巫灵师?还是化魔的神!能跟黑帝勾搭,他是人也有限。思及此,殷随冷笑了一下。      “你……你不是人!”除魔会会长表情扭曲地看着殷随,从殷随冷漠的眼神里,他看出了魔的味道。      “我不是人?”殷随冷笑了一下,“也许真不是,说吧,告诉我殷景的消息,否则让你死的很难看!”      殷随看上去很冷静,但是鱼夜知道这小子炸毛了,恋弟情结的家伙!      黑帝周身的黑气凝结住,他死死地盯着殷随,那眼神很可怕,死一般的沉寂。殷景!他将这个名字狠狠地记住,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夺走“他”!“他”是他的!      “随?你是殷家的那个出了名的废材殷随?”白惊叫了一声,他们在训练很辛苦的时候,就把殷家的这个笑话拿出来寻开心,那时候还狠狠地嘲笑了殷家。   他竟然是魔!      “呵呵,呵呵。”殷随笑,“当个废材也没有不好,非逼我,干嘛逼我。”殷随轻声道,声音里透着寒意,他的样子看上去都有些疯狂了。      他是担心得快疯了。   “殷景?谁知道,也许早就让水神给吃了。”除魔会的会长冷笑了一下,他就说讨厌四大家族的人,各个都是怪物果然不错!      “噗……”轻微的声音,血从身体里喷出来的声音。   月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嘴唇颤抖,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不,心脏被挖出来了?      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下,惊惧凝固在他的脸上。      殷随甩了一下手上的鲜血。      “啊!”白尖叫出来,他转身企图逃走,殷随的黑发刺了过去,穿透了他的心脏。   殷随喃喃了一下:“真讨厌,骗我也好,就说小景没事不就好了。”   “小景没事……”除魔会的会长试探性的说道。      殷随的黑发扎进他的身体里,又猛地抽回来,他说:“晚了。”      殷随的身体突然脱力倒了下去,鱼夜疾步从上去,双手快接住殷随的身体的时候,一股劲风扫了过来,他被打飞了出去——鱼夜哭,忘记还有这茬了!      殷随瘪了瘪嘴,伸手做了个抚摸黑帝脸颊的动作,喃喃道:“笨蛋小景,不许死!” 第四十一章   “喝药。”   “不要!”   “给老子喝下去!”   “……”殷随有气无力地看着炸毛了的鱼夜,不是他怕苦不喝药,呃……蜥蜴、蜘蛛、蜈蚣大冬天的他哪里淘来的?   死都不要喝,会死人的!      “你现在是病患!”鱼夜弹出一个爪子面目狰狞地威胁之,“信不信我毁你容?”      殷随眉头一皱,拿眼睛瞄黑帝,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揍他丫,你快揍他丫!      黑帝恶狠狠地瞪着鱼夜的爪子,眼神如毒蛇一般凛冽,但他终究是忍了,因为殷随不喝药!      “哼!”殷随瞪了黑帝一眼,心说:你这个要用没用的玩意!老子白带你跑路了!      黑帝看他一眼,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他俯下身,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殷随仿佛感觉到了发丝痒痒的感觉。黑帝眼神宠溺地看着他,淡淡的笑意,像是看一个任性的小孩,令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哭笑不得的样子。      殷随被他看得脸上一红。      鱼夜挑挑眉,看看殷随,又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虚空。虽然看不到,但是鱼夜知道那里坐着一个人,啧啧,难不成真是黑帝?   黑帝跟着殷家的人干吗?      鱼夜回过神来,又咆哮道:“殷随,你给我把药喝了,我抓的这些药材,我容易吗?”   “我不要,你就不能弄点正常的药回来?”殷随翻翻白眼,躺在床榻上挺尸装死。他厌弃的皱皱鼻子,这个小旅馆肮脏又臭,隔音设施还那么差,隔壁打孩子鬼哭狼嚎的。   殷随要不是体虚发烧久病不起,打死都不住!      “钱呢?银币呢?金币呢?哼!穷鬼。”鱼夜厌弃的瘪瘪嘴,废材,出门不带钱,活该挨饿受冻!      “我没钱,你把我卖了吧!”殷随不舒服,抱着毯子在床上打滚。讨厌讨厌,他没吃过苦,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      “你给老子喝了!”鱼夜又炸毛了,一把揪住殷随的衣襟,这一抓把殷随宽松的衣服扯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鱼夜一怔,盯着殷随的身体愣住了:好白,好像很滑。鱼夜咽了咽口水,手上有些颤抖,脑子里乱哄哄的,鬼使神差地将手伸过去……   啪——   “哎呦!”鱼夜惨叫一声,一个劲风揍在他的脸上,将他打飞了。   “啊!”滚烫的汤药全倒在了他的脸上,蜘蛛、蜥蜴躺了一脸。      殷随脸热热的,脑子嗡嗡的,反应慢了一拍,没觉出鱼夜的龌龊来,就觉着黑帝终于发飙了,够不容易的。      他扯着身,半起,有些担忧的看着鱼夜:“你脸上那东西没毒吧?死不死人?”      “我呸!乌鸦嘴。”小孩狠狠地捂着屁股,呲牙裂嘴的,嗷唔……摔成四瓣了!      殷随很没自觉,衣襟滑落,露出半个香肩,黑色长发闲散的寥落,病态的姿容显出几分娇弱,几分妩媚。      忽然,黑影一掠,黑帝挡在了殷随的面前,只见他满脸怒意不可遏,周身的黑气张牙舞爪。      “呃……干嘛?”殷随眨眨眼睛,不解。   黑帝一抬手一个劲风掀起毛毯密密实实的盖在殷随的身上,连他的头一起淹没了。   “唔……”殷随慌乱地挣扎出来,大口大口吸气,怒瞪着眼睛质问道:“干什么?要谋杀我呀!你个混蛋,恩将仇报的!”   黑帝无声的冷哼了一声,转过脸,用背对着他表示生气。   殷随生闷气,躺倒在床把被子一盖。想想又不爽,朝着鱼夜吼道:“老子饿了,要喝鱼汤!鲜鱼,要现杀的!”   “王八蛋,老子是水族的。”鱼夜红了眼睛,心说:混蛋!魔鬼!      鱼夜无奈的耸拉着脑袋往外走,关门的时候喊了一声:“我再去煎药,不许不喝药!”   鱼夜无力的叹息,怎么就遇到这个难缠的人类?他就不能听话一点?烧坏了可怎么是好?   心疼?焦虑?连鱼夜自己都闹不明白的情愫纠结着他。于是心情烦躁的他看着乱糟糟的楼道更加郁闷了。   恨不得屠了这些比鸭子还烦人的人类。同样都是人,怎么有人那么让人讨厌,有人让人喜……呸,鬼才喜欢。      殷随病了,他自己也很烦躁,非常烦躁!躁得拿鱼夜出气。   “小景!小坏蛋,不来找我,病死了,让你哭死!”殷随自暴自弃地想。他侧着身体晕晕欲睡,黑帝靠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浓浓的爱意,不变千年。      鱼夜煎着药,心想买点零食之类的下药,他大概会喝吧。于是便屁颠屁颠的跑上街去买果脯。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殷随有些莫名的上心了。      鱼夜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路过街角就看着一对人马过来,隐约有几个巫灵师在场,鱼夜匆忙躲了一下。   就见那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似是大人物路过,领头的一队卫兵身上透着青色的斗气,神奇非常。   鱼夜鼻子一动,嗅到一股水族的气息,他一怔抬头寻去,正对上一匹雪色的马,通体雪-白,透着一股子灵气,漂亮的很。   鱼夜视线上移,看到马上的人,除了满头的银发,更加冷漠冰寒的眼神,那是水知翊!   “陛下?!”鱼夜全身一震,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小镇子挺繁荣,因为有个大神殿在此处。水知翊一行人进入了大殿,那是一座供奉巫神的殿堂,壮观冷情,透着一股神圣感却是疏离非常。      鱼夜隐匿在巷子里,抬头疑惑的观察着。就见神庙的神甫恭迎了水知翊,那种谦卑的姿态,谄媚的嘴脸很令人不齿。只是鱼夜不明白,神甫为什么会对陛下那么恭敬?      巫灵师跟魔物不是敌对的吗?      一股冷风吹过,鱼夜不小心站在迎风口。神殿周围的卫士骚动了起来,他暗叫一声不好,收敛了气息再一看,那些人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当即松了一口气。他背过身急急忙忙逃离,只是没看到水知翊的目光已经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他。      “随!”鱼夜端着汤药,捧着一碟果脯送到了床边。      “嗯……”殷随喃喃了一声,不悦地在被子里扭了一扭,裹着被子的他像蚕茧一样。鱼夜一看他,吓了一跳,脸好红!   贴着他额头摸了一把,滚烫!      “糟糕,快喝药。”鱼夜扶起殷随将药碗逼到了他嘴边。   “不要!”殷随皱着眉头推了一把,撒了一部分药在毯子上。   “别任性!喝药。”鱼夜耐着性子说道。他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杀气,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隐忍。   “喝下去!”鱼夜一把揪住殷随的鼻子,将药灌了进去。      “噗……呜……”殷随臭脾气上来,对着鱼夜就是一顿暴打,没意识一般的一顿拳脚,殷随看上去很是有些可爱,鱼夜连气都气不起来。      最后一狠,只得威胁道:“你喝不喝?信不信我嘴对嘴硬灌你?!”      殷随猛地睁开眼睛,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你敢?我削了你!”      “呜……祖宗,我求你了。我刚刚看到陛下了,我都没去进一步确认回来喂你药,你当可怜我……”   “你说什么?你说谁?”殷随一把揪住鱼夜的衣襟,吼道。      “你喝不喝!”鱼夜脑子一转,道,“喝了,我就告诉你,你家小情兴许还在我们陛下手上呢!”      “什么小情不小情,小景要是少根毛,我杀了你!”殷随面目狰狞,可怕得如修罗魔鬼。      黑帝猛然一震,煞气腾飞:小情?小景?别让他看到! 第四十二章   “咳,咳……”殷随的病情越加严重,他躺在床上,脸色绯红,睁着的眼睛看着的是天旋地转的天花板。他觉着自己这么下去要糟,一咬牙将床头柜上的恶心汤药灌了下去。   这一口灌下几乎死过去,那味儿能将年夜饭都给吐出来。      “咳咳……”鱼夜,我要挂了,做鬼都跟你没完!殷随倒在床上感觉天花板旋转得更厉害了。   黑帝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殷随,他好想俯下身好好的抱抱他,心疼的感觉从心尖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殷随躺在床上,感觉周遭的温度越来越低,整个人冷得打哆嗦。鱼夜出门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剩下个黑帝,有心却是干着急。      殷随开始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   隐约的他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减轻了他身体的燥热,他禁不住舒服地蹭了一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嘤咛。      温热柔软的触感出现在额头上,那么小心翼翼的亲吻,珍惜如宝。殷随被这份温柔搅得心脏都颤了一下,他禁不住滚出一颗眼泪,他喃喃出声:“小景……”   他的声音未落,就听啪得一声巨响,似乎是重物撞到了柜子的巨响。殷随猛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机警地转过头,就见一袭白衣银发的水知翊倒在了柜子的残骸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目光阴狠的瞪着空气,见殷随醒来,骤然变成了柔情似水的眼神,期待、欣喜、愉悦地看着殷随,一双银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灵动。      殷随怔了一下,有一瞬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缓缓地扭过头,看着水知翊刚才瞪着的方向,黑帝的魂体剑拔弩张,就像一点就着的火药,看着令人心惊。      殷随眨眨眼睛,傻傻地说出一句话:“房子是租的,坏了东西要赔的。”      黑帝一怔,愣愣的看着殷随。   “困。”殷随看着黑帝,抱怨道。   黑帝横了一眼水知翊,像是在说:等等,解决了他,就陪你。      而那边,水知翊惊骇地瞪大了眼睛,隐约觉出不妙来,他张张嘴,好听的声音响起:“黑帝?”      水知翊询问般看向殷随,就见后者老老实实地点头。顿时,水知翊的脸黑了,堪称狰狞的盯着空气。      殷随看看他,又看看黑帝,很想说:你瞪错地方了,他已经转移阵地了!      “随,是他害你生病的?我这就解决他!”水知翊恶狠狠地瞪着空气,“魔物!四大家族都敢惹,不要命了!”      殷随张张嘴,心说:别装了,你还不是魔物?      喉咙好干,好想喝水,殷随对黑帝眨眨眼,随即一想太不现实了,转而对水知翊说:“水。”      “呃?你要喝水?”水知翊眼睛一亮,竟有些受宠若惊。      殷随点点头,水知翊当下恨不得把大海给他搬来。他乐呵呵地跑去桌子上倒水,又小心翼翼且快速地将水送过来。   殷随刚要伸手去接,只听着啪的一声,杯子突然间裂开了。殷随转头看着黑帝,只见他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一脸恼怒。水知翊顺着殷随的目光看去,一扬手一个劲风扫了过去,不知怎的,这股风竟然对魂体有效。黑帝怔了一下,生生被推出去老远。      “我们的事情,我自会跟你算!修烨,别把随扯进来!”水知翊冷冷地说道。他重新倒了一杯水递到殷随的面前。   殷随觉着脑子有些乱,一时分不清状况。      殷随没有接过水,他冷着脸问道:“你是谁?”   水知翊愣了一下,“我……我是水知翊啊,随。”   殷随不说话,依旧是用冰冰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水知翊苦笑了一下:“水翊。”      “你是水神?”殷随问道。隐隐警惕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又问:“我是谁?”      水知翊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是谁?你是殷随啊?随家的三少,不被看好的子嗣,但在神庙里救过我们所有人一命。”      “水神还需要我这个废材来救?”殷随冷笑了一下,眼神有些寒。   水知翊却笑笑,并不恼:“转世是要封印魔力的,就像……”水知翊说着伸手卷了一缕殷随的黑发在手指上,辗转把玩。      殷随的黑发除了水知翊手中是那个的那一缕,都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的怒扬了起来,如尖锐的刺对准了水知翊。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我是谁,小景在哪里?”殷随的脸色泛着病态的红晕。      “病了?一股药味。”水知翊轻笑了一下,仿佛没有被任何东西威胁着,他伸手企图贴在殷随的额头上。   殷随一扭头躲开。      “嗖……”一股劲风自水知翊和殷随两人之间扫过,水知翊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这是黑帝的警告。   “啪——”水神也一列冰锥刺了过去,只可惜他看不到黑帝,捉摸不着他的方位。      “别逼我,现在的你不过是一抹魂魄!我对付不了你,巫灵师杀得了你!”水知翊呵呵冷笑,“别忘了,我还顶着水家水知翊的身份!”      “嗖……”黑帝猛地冲了过来,强大的气息几乎要了水知翊的命,只可惜他一抬手,冰层挡住了黑帝的攻击。冰渣碎片飞溅,殷随痛叫了一声,捂住了脸。      “随!”水知翊惊叫了一声。黑帝张张无声地吼。      殷随恼怒地挥手,咆哮:“都给我滚出去!想让我病情加重?”      水知翊面目一狞,突然冲过来搂住了殷随的腰,随即以挥手,一股强大的水系冲力阻隔在黑帝和殷随之间,简陋的出租房瞬间崩溃,旁边的房子里传来市井小民的怒吼和咆哮,紧接着是尖叫和哭喊。      殷随只觉得腰上一紧,眼睛黑了一黑,就感觉身体被带动着飞了出去!      “啊——”殷随慌乱地尖叫一声,他发誓人类有两条腿而不是翅膀,绝对是因为要脚踏实地的!   殷随睁开眼往下一看,顿时晕叫了一下,救命啊!恐高症都被吓出来了!      殷随感觉耳朵上一热,一股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朵上,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怕,我在。”      殷随非但没有缓解恐惧,反而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由心底升起。      ---------------------------------------------------      “随,随……”   温柔的声音,动情的喃喃。殷随被深情的气息包围着,能感觉到对方的柔情。他却忍不住心里发寒。      “你躲不了!死也躲不了!”声音的主人冷漠的说道。      殷随感觉到那种寒冷刺激着他神经,有一种被禁锢的恐怖从脚心直冲而上,头皮都发麻了。      “放开我!放开我,水翊!我要找他!他会发疯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怒吼。   殷随听着,却觉得掉进了冰窖里。      “你锁不住我,水翊!水翊!我不会放过你!修烨也不会放过你!”   还是这个声音,歇斯底里,恼怒异常。      “你不会!”一个声音响起,很熟悉,是水知翊的。水神水翊,黑帝修烨?那说话的人是谁?      “巫随,你可以对我再残忍一些,让我对你彻底死心!”水翊声音森冷,冷静异常,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这是水年水魄,你逃不出去的,巫随,哈哈,只有我知道你在哪里,只有我能看到你,只有我跟你说话。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你只能听到我,只能看到我,直到有一天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我!我不会放过你!”水翊疯狂地说道,冰冰冷冷的声音显得很可怕。      殷随感觉心里发寒,恐惧的感觉浸透了每一个细胞。他怕得厉害,那种感觉仿佛是从远古追溯而来。   不想忘记,不想屈服,就算毁掉灵魂,燃尽魂力!   “修烨……”   殷随感觉到水魄中的灵魂力量一点一点减弱,几乎燃尽的瞬间,它终于打开了时空的裂缝逃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身体异常的疲惫,仿佛跌进了深渊,一点一点的下沉。感觉是个无底洞,不断的下落中,仿佛能够清晰地听到风声。殷随吓了一跳,在慌乱中挣扎,好像溺水的人一样。   他猛地身体向前一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挣了一下。   殷随眨眨眼睛,眼睛有些迷蒙,片刻的怔忪让他有些分不清身处何处。殷随默了一下,感觉周围蓝汪汪的很好看,再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呵!好大的水泡!      这是玩海底世界?   殷随敢发誓,以他几十年睡床的经验足以断定水泡外面的是床,也不知蓝色的是水泡,还是床帐。   殷随很好奇,他跪爬在床上,伸出手戳了戳水泡,丝绸的白色睡衣从肩膀上滑下,黑色的发丝寥落。   软软的触感像橡胶,很有弹性啊!      水泡里听不见外头的声音,不管是开门声还是脚步声。一身黑衣的少年一派从容地走进来,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自信和不可一世在少年的脸上演绎的极为嚣张和俊美。      殷景大大方方地在房间内逛了一圈,黑色的长衣有着华美的暗底花纹,他的黑发被一根绸缎绑着,整个人看上去酷酷的,很英俊很冷漠。他转过脸,深邃的眼睛里盈光流转,那双眼睛里有不屑,冷漠和嗤笑。   他倒要看看水家御神的情人有多特别。      殷景冷哼了一下,挂着稍显冷漠的笑容掀开了床帐……      四目相对,殷景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殷随冷冷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保持着手指戳泡泡的动作。   水泡内温度是恒温的,所以绸质的白色睡衣很薄很短,大腿和PP□在外,露出好大一截白皙的肤色,香肩、寥落的黑发,有些迷离的双眼……      殷景感觉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表情显得无比狰狞。      “哈?”殷随的眼睛里星星闪烁,狂喜!小景!   他叫了一声,反射神经弧慢了一拍,后知不觉地发现了殷景阴沉的脸色。   “小景。”殷随委屈地瘪瘪嘴,像个小孩。   水泡外的殷景听不到声音,看口型也知道他在说什么。狂怒窜上心头,他二话不说退了出来,随手就要甩上床帐。   殷随急了,心说不会水泡的外面看不到里面吧?他怎么要走了?   他慌了一下,想要冲破水泡,结果起得极了绊到了薄被上,一个踉跄身体向前一倾,滑滑的水泡让他砸在了床上,白色的短睡衣向上掀起,露出两瓣丰实滚圆的tun。      殷景脸皮一闪,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一把撤掉床帐,大手伸向水泡,也不知道怎么半到的,滑不溜丢的水泡就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殷景恶狠狠地吼道:“还不给我出来!”      殷随扬起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鼻子砸扁了,唔……   他的脸上砸出了红影子,眼睛因为刚睡醒而湿漉漉的,看上去蛊惑非常,殷景呼吸一紧,随即想到了什么,面目更加扭曲狰狞了!      “你给我出来!”殷景吼道。      殷随很委屈,心说:暴力儿童,坏孩子!      他瘪瘪嘴,低下头从殷景支撑着撕裂的动作的手臂下钻了出来,因他的动作,黑色的发丝滑动了一下,白皙的双腿落地,因冰冷而打了个哆嗦。      殷景一把扯住他的头发。   只听着殷随嗷叫了一声,痛得眼泪直掉。      “殷——随!你有种!”殷景一字一顿地说道,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了他。   “小景,疼!”殷随巴着殷景的手,一边可怜兮兮的痛叫,一边打哆嗦。水泡里恒温,出来之后就冻死人了。      “你这是什么打扮?殷随你忘了你是谁的人了?哼?刚出轨?”殷景气不打一处来,他才离开几天,竟然敢……竟然敢爬上水知翊这个贱人的床!呵!他可真够胆子!      “呃?啊!”殷随尖叫了一下。怎么回事他的衣服嘞?      “看来你是怪我,这几天没满足你,哼!”殷景说话冷飕飕的,怒气足以毁了整座房子。      “不是的,小景,你听我说……啊!”殷随痛叫了一下,小孩真狠!嫉妒他发质好,也不用这样!      “把这身衣服给我脱了!”殷景怒吼。      “不要!”殷随哭吼,开什么玩笑,这都要冻死了!      殷景眼睛一瞪,双眼中的火气几乎将殷随烧成了灰炭。      “真……真要脱?”殷随缩了缩脖子,眼睛里闪烁着可怜的光。   “你还想一直穿着?!”殷景怒吼,有种啊!竟然敢跟别的男人……      殷随抖着手巴着衣角迟迟不动作。   殷景感觉快疯了,让他脱件衣服他竟然犹豫成这样!他就那么喜欢这么暴露的装束?很好,那就什么都别穿在床上躺十天!      “你别看!”殷随抬起头惶恐不安地看了殷景一眼。      “……要你好看!”殷景说着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件衣服裹在殷随的身上,然后硬是将人扛在了肩膀上。      “啊!”殷随一声惨叫。      “小景放我下……”   “闭嘴!”   “可……”   “缝了你的嘴!”   “唔!”殷随不敢开口了,他不过是想问“这是哪儿?”。   殷随被扛在肩膀上没有看到,殷景的表情有一瞬间很难看,喉头甚至无声的哽咽了一下。      他克制住自己不颤抖,熊熊怒火几乎烧断了他的理智弦。   是他的人!他死也不放手,休想!殷随你休想!      殷随贴着小景的后背,一时间心安了下来,几天来的担忧都浮云飘散了,他的小景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锵——一声清脆的响声,走廊的对面,水知翊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白色的长衣,银色的长发和双瞳,他的美丽越发精致,好看的几乎不真实了。      “水神!”这个名字几乎是本能地被叫了出来,好像是刻在灵魂上的,极致的恨意! 第四十四章   殷随被扛在肩膀上,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水知翊,只觉得殷景停顿了一下,周身的气息异常的可怕,有着一股子黑暗的气息萦绕着他,这种气场的感觉令他不寒而栗——他想起了出租房内半透明的黑帝。   就在这个时候,殷随感觉一股邪冷的风刮了过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抬眼一看,就见着一抹半透明的魂体正一脸鹰隼地瞪着他,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震惊呢,怒火都几乎实体化。      “嗷!我做了什么孽啊!”殷随在心里嚎叫不已。   殷景仿佛被火烫了一下一样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实现扫在黑帝的身上。   只见黑帝的身后黑色的烟雾剑拔弩张,几乎将他身后的通道都包裹在了黑暗之中,犹如一道诡异的通往地狱的黑暗通道。   殷随几乎被殷景甩昏了,忙叫道:“放下我小景!好晕啊。”   殷随的这一句话不要紧,黑帝的脸彻底黑了,原来这个人就是所谓的“小景”!   是他骗了他的……!!用和他一模一样的容貌!   黑帝快疯了,一想到深爱的……投入别人的怀抱,和他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就恨不得毁天灭世!      “……”黑帝张张口无声地怒吼着什么,眼睛里的火焰爆射出来,可怕的气息让他的黑发黑衣无声自飘扬。轰!走道里的墙壁受不了这种强大的压迫力,露出了裂痕,碎石啪啪地往下花落。而黑帝脚下的地面遭到了同样的毁灭之灾!      殷景仿佛没有听到殷随的话,搂着他的腰的手更紧更重了。殷随几乎痛脚出声,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景生气了。      “小景,放我下来!”殷随着急地叫道,他抬起头瞥见水知翊真饶有兴致地看着对峙中的殷景和黑帝,脸上竟有着快意的狰狞。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怒意却叫人不寒而栗,此时此刻,殷随对水知翊有着异样的恐惧,他有一个感觉,这个人——是个疯子!      “小景!”   “闭嘴。”   “小……”   “你这么想离开我?这么想跟他或者他走?”殷景怒吼道,他已经不能平静,他疯了一样到处找他,可他竟然敢背着他勾三搭四,明明就已经是他的人了,还到处招蜂引蝶!      “我没有!”殷随大叫道,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小景我……”   “闭嘴!”殷景叫道,怒气让他的全身颤抖,他不想听,他怕听到什么,会让自己受不了。      嗖!一股劲风扫来,是怒极了的黑帝,他也快受不了了,无法看到……被别人抱在怀里,强烈的独占欲几乎令他疯狂。      殷景抬手一个风罩挡住了劲风的袭击,他射向黑帝的眼神冰冷无比。怒气甚至让他忽略了这个人为什么有这和他如此相像的脸,如此相像的气息。      殷随感觉到小景身上的黑暗气息不断地冒出,有着一种即将魔化的感觉。他感到害怕,怕的忍不住颤抖,他怕他的小景变成魔,变成……黑帝,他爱的人或许就是“殷随”这个被他占据了肉-身的原始灵魂,他害怕殷景知道自己是这个排挤掉他爱的人,占据了他的肉-身的外来灵魂。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这么爱着这个少年,为什么会有爱情?为什么会爱得这么深,这么痛?感觉好像上一辈子,上上辈子就已经爱上了。      “小景。”殷随揪着殷景的衣服,“不要!不要和他打!”   最好不再见面,最好当做谁都不认识谁,最好……   所以说他讨厌巫神,讨厌得要命!这个好命的人,这个抛弃了黑帝的人,太还有什么资格得到爱?      殷随知道自己在嫉妒,他受不了。他喃喃着:“小景,别和他打,求你……”      殷景如同坠入了冰窖,悸冷的凉水从他的头顶浇下,他痛入骨髓。   他说:“你就那么……”舍不得?   “那么不想我和他打?”殷景怀着最后的期待,问道,殷随没有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是!我不想和你他打!”殷随叫道。      殷景的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寂寞的悲伤,绝望的痛苦,他说:“好……”      殷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脸上的笑容扩大,但在听到殷景接下来的话后,骤然僵住。他说——“你休想!”      话音一落,一条巨龙猛地钻出地面,朝着黑帝的魂体普天高地地清扫而去。   那是吞噬魂魄的恶龙!      轰——   一声巨响,房子开始坍塌,碎石啪啪啪地往下落。水知翊也没能想到,一上来就是如此激烈,他愣了片刻,动作就慢了半拍,差点被掉落下来的巨石砸中。      两道光影,一白一黑冲出了坍塌破坏的神殿。小镇上的人们听到响动纷纷跑了出来,他们看到坍塌的神殿都瞪圆了眼睛,瞪大了嘴巴。   壮观的高大建筑,竟然坍塌了一般,那惨烈的……啊!巨龙,巨龙!   人们吼叫起来,边叫边逃命,情势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      殷景将殷随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他冷酷的眼神扫向倒塌了的神殿,嘴角勾着一个冷笑。由别扭可爱的小少年转变成鹰隼可怕的大魔王,也不过是一瞬之间。      殷随与他站在小镇钟塔顶上,看着与地面的距离,这种高度让他的腿有些抖。   殷景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脸上的冰寒更甚,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想都别想!”      殷随恐高症发作,脑子混乱得厉害,心说:“我什么也没敢想啊!”      殷景瞥到他欲语还休,顿时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殷随瘪瘪嘴,心说:小景暴戾了!      他猛然回想起黑帝,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被吃掉了?不会吧?小景会不会有事?缺魂缺魄缺心眼儿怎么办?   随即又想到,哦哦,小景还是心眼少点好。顿时又释然了,他别的优点没有,神经还是蛮大条的。   忽然她又想到水知翊不会被砸死了吧?脸上又露出兴奋的表情。      殷景哼哼了一下,看着殷随的脸上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兴奋,哼!果然出轨了!   不过他不担心,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就是做,也要把爱做出来!殷景脸上闪过一丝狠烈,心说:一天做他个十几次,看还没有力气想其他男人!      殷随并没有发现殷景心里的盘算,他还努力地巴望着废墟。就在这个时候,殷随痛叫了一下,他感觉到手上的空间戒指上传来一股灼热的刺痛!      殷随急忙将空间戒指取下来,灵力一动,水镜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殷景先是疑惑,看到水镜之后全身的暴戾因子又冒了出来,心说:“好,很好,殷随,你竟然挺有脑子,用水镜找魂魄!”      殷随还一脸哭丧,对着被烫伤的手指大口大口地吹气,脸上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这时候水镜中冒出了一个影子,不对,确切的说是两个影子!   里头赫然是一个黑帝和另一个黑帝,两个人以极致的速度打斗了起来,自相残杀!      殷随瞥了一眼,心说:“哦哦哦,这不会就像人格分裂的人一样,不同的人格为了独占身体,互相打架的情景?”   有瞬间,殷随觉得自己还是蛮有文化,蛮有独到见解的。      “这个水镜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两个魂魄是怎么回事?”殷景的脸黑了。      殷随抽了抽嘴角,心里挺害怕的,殷景不会发现了吧。      “他们是黑帝?”殷景问道,殷随沉默,等于默认了,他挑挑眉头,有种微妙的感觉自心尖蔓延开来。      “他们很像我!”殷景说。      殷随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殷景,害怕从他弧度很好的口中听到可怕的结论。      殷景勾起嘴角,心情好像愉快了,他说:“你喜欢的其实还是我吧?”      殷景很高兴,非常高兴,就说殷随一定爱死他了,怎么可能出轨,一定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了。   殷景嘴巴都快裂到了耳后,如果有尾巴,此刻大灰狼一样的尾巴一定翘得很高,摇啊摇的!      殷随嘴角一抽,也得出一个结论——缺魂缺魄缺心眼儿了!      “他们怎么办?”殷随问道。      殷景冷哼了一声:“管他们去死!”      “……我们怎么办?”殷随问道。      “找个地方,好好调-教调-教你!”殷景的声音森森的,就算把他们当成自己也不行!敢找代替品也是死罪!哼哼!      “……”殷随瞪大眼睛,心中说不出的恐惧,他才不要被那什么什么的呢!      他的脸上红红的,回想起上一世在G-V\-V里看到的那些限-制级的画面,就脸红得不得了。   不要!坚决不要!   殷随猛摇头。      殷景脸黑了,吓唬道:“你敢不要!”      殷随学他的样子哼了一声。      “你……”      “你们两个会不会太旁若无人了?”水知翊冷冷的声音传来。白色衣袂随风飘扬,银发银瞳,他是水神!      殷景转过脸,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好像看一只打扰到他的蟑螂一样的眼神。      水知翊被他激怒了,这个人!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灵魂残缺的可怜虫,竟然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修……殷景!你不是我的对手!”水知翊狞笑了一下。   殷随心脏提到了嗓子口,水知翊差点叫出了修烨这个名字呢!      殷随猛的一怔,他为什么会知道?黑帝的名字叫修烨?      “哼?要试试吗?”殷景冷漠地说道,他的周身萦绕着蓝色的灵力,而不是黑色的魔气。      水知翊哈哈大笑,身后翻滚着的,赫然是一堵水墙!      殷景暗暗心惊,水知翊不过是变成了银发银瞳,为什么灵力得到了这么大的提升?      风声在高塔之上呼啸,殷景和水知翊两人对视,眼中都有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杀气! 第四十五章   高塔之上狂风乍作,衣袂随着狂风飞扬,冰冷的寒流让殷随打着哆嗦,他的病还没好彻底,隐约又觉得有些眩晕。他看看狞笑的水知翊,虽然不知道他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小景跟他打必定会吃亏。      殷随靠过去搂住殷景的腰,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扶着殷景才勉强站稳,两个人的姿态亲昵无比。水知翊脸都绿了,要不是怕伤着殷随,他早就动手了!      而某人看了殷随一眼,嘴角的弧度开始上扬,眼睛煽动盈着笑意。      “别跟他打。”殷随贴着殷景的耳朵说道。后者哼哼了两声,表示不高兴。殷随搂着他的腰的手紧了一紧,小声说道:“他是水神,别跟他打。”   “!”殷景转过头看着殷随,眼睛里满是惊讶之色。殷随对他点了点头,殷景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殷景!躲在小随怀里算什么?”水知翊叫嚷道,看到他们两个咬耳朵,他快气疯了。      “小随是你叫的吗?”殷景梗着脖子道,一点没有因为对方是水神就有惧意。      “他本来就是我的!”水知翊挑高了眉头,笑意盈盈,那样子竟是志高意满,得意洋洋。   殷景脸色一寒恶狠狠地瞪向殷随,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敢说跟他没关系?你敢跟他有关系!”      殷随急忙摇头,这一刻都不怕晕得慌。开玩笑,让小气的男人误会了,还有命活着?      殷景满意了,该瞪向水知翊:“他说跟你没关系!别没事缠着他,小心我揍你!”      殷随咽了咽口水,心说小景的智商好像真的不高啊。当然情商更低!      “你今天是从哪里找到他的?”水知翊笑的得意。   殷景的眼睛霎时又绿了,恶狠狠地瞪着殷随。   殷随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水知翊你也太狠了!   急忙回答:“我只借他床躺一下!”   “那你的衣服!”殷景寒着声音说道,看着殷随裹着外袍,里头只穿着一件……他就很想杀人!   “你是猪啊!你有没有脑子!干嘛借他的床?”殷景吼道。他被气疯了,借床?还借睡衣?      殷随瘪瘪嘴:“那我晕了嘛。”   “晕了?为什么?他打你了?”殷景面色一改,脸上满是焦虑。   “……我怕高。”殷随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很丢脸啊,怕高就晕了,虽然跟病久了的体质也有关系。      “你是猪。”殷景道,他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殷随的品种了。      “……最多半头猪。”殷随小声说道。   “猪头!”殷景道。      这是,一个水柱刺了过来,殷景脸色一变,抬手急急地挡了一下,鲜血从手臂上流淌了下来。殷景狠毒地看向水知翊,因为水柱是朝着殷随刺过来的!      水知翊冷笑,算准了殷景回挡,他受不了他们两个那么亲昵,那么旁若无人人地说话,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为什么,他付出的明明比这个人更多,为什么得不到随,甚至一个友善的笑容也没有。      轰!沙尘滚滚,那半壁神殿也倒塌了,黑帝和黑帝从废墟内冲了出来,同样的魂体,一黑一白。穿着白衣的黑帝比跟着殷随的黑衣黑帝更透明。就仿佛太阳稍微晒一晒就会消失不见,那么脆弱的一抹残影。      “随。”白衣的黑帝看到殷随激动地叫道,无声的嘴唇,他的眼神是与另一个黑帝第一次见到殷随时一样的表情,寂寞的悲伤,虚弱的快乐,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欣喜。      两个黑帝同时飞身上了高塔,狭窄的塔顶,一下子挤满了人。殷随搂紧了小景,他好怕高啊!      “又出来一个。小随,你果然是他的钥匙。”水知翊冷笑了一下。只要有巫随的地方就一定有修烨?真是有情人。   水知翊忽然放声大笑,他道:“出来了也好,一次全部解决。随,这次不会让你再逃掉!”      殷随张张嘴很想说什么,但是水知翊已经发动了灵力,狂虐的水龙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水龙,他的身后还澎湃着巨大的浪涛,是水系禁咒——【大海啸】!      殷随慌了,他们三个和在一起也未必打得过,何况他们三个不自己跟自己打起来就不错了。   他急忙叫嚷道:“水知翊!你在这里发动禁忌咒语,你想被所有的巫灵师追杀吗?”      “你会关心我吗?你会替我担心吗?”水知翊自嘲地笑,“你不会,你是最自私的人,你怎么可能为我担心?我还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话音一落,狂暴水龙喷出一口大水柱,在低气温下,水柱一下子就凝结成了冰,铺天盖地的冰箭朝他们射去。此时此刻的水知翊已经失去理智。      殷景一把将殷随揽到身后,一白一黑两个黑帝冲到殷景面前,用风遁挡住了冰箭。      “小景!”殷随搂紧了殷景。   “我在。”殷景拍着殷随的背脊,安抚他。      “陛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鱼夜也跳上了上来。他看看殷随和殷景,又看看水知翊,一时间不知道帮谁,犹豫了起来。      “鱼夜,小心!”殷随叫道,水龙的尾巴扫了过来,几乎是误差灭的秒杀,鱼夜一惊,急忙现出铠甲挡了一下。      “水族!你敢违背我,就跟他们一起死!”水知翊冷冷地说道。   鱼夜张大了嘴巴,很像解释,他只是自卫,没有要反水啊!再看殷随,发现挂着一脸阴笑。   鱼夜心里咒骂了一声:混蛋,被黑了!      “鱼夜,打他打他!你不说想把水神找出来打一顿很久了吗?”殷随叫道。      “喂,你不要乱……啊!”水龙张口咬了过来,这一下很狠,鱼夜为保命只好用同样的水龙挡了一下。   “叛民!从今日起不得接近我水域!”水知翊道。      鱼夜连惨叫都无力了,他急忙现出龙身,赤红的蛟龙一尾巴扫向水龙,将其打散,连带的算是帮了两个黑帝的忙。   殷随扯住殷景以非常阴险的手段推了他一把,殷景掉下了高塔,殷随不要命地跟着他跳了下去,因为恐高症的缘故,他几乎把嗓子都叫哑掉了,真真的凄厉无比。      殷景横眉冷跳,瞪着殷随,心说:敢推我,你有种!殷随。   说着用飞行术飞了起来,冲过去抱住殷随,两个人朝着塔底滑翔而下。那两个黑帝自然是殷随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也依然跳下了高塔。   “喂!”别抛下我!鱼夜欲哭无力,那边水知翊已经发狂了,什么[雨箭]、[水龙吟] 、 [群龙吟]、 [紧水咒]……一阵乱放。      “快跑快跑,鱼夜挡不了多久!”一落地,殷随就急忙扯着殷景,教唆他逃跑。   殷景站着不动,挑眉看着他。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虽然……咳,很不厚道,但是……”   “我比较重要?”殷景问道。   “那是当然!”   “嘿嘿。”   “啊?”   “哼!走。”殷景一把抱住殷随,一个风行术急速走人,一黑一白两个黑帝紧跟了上去,加上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好,跟黑白双煞似的,很是可怕。      殷随摸不着头脑,心说:刚才小景笑啦?哈?笑什么?   他转头看着跟追魂的黑白无常一样的黑帝,心说:你们可以不用跟,真的!      “逃不掉。”殷景皱了皱眉头。   “那怎么样?”小随紧张了。   “嗯哼!”   殷随突然指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纵队说道:“他们是巡逻队!”   “麻烦了。”殷景道,殷随这才想起来,小景还在被通缉中呢,转念一想,叫道:“躲起来,水知翊也被通缉了,他是水神的身份曝光了。”      殷景一点头,改了方向朝着林子里跑去。两人的目标当然没有蛟龙打斗的目标大,那群人果然朝着水知翊他们去了。这时候殷随才小小的良心发现了一下:“鱼夜不会有事吧?”      殷景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担心的真够早的。      殷随脸上一红,把头靠近殷景的怀里。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了,眩晕的感觉又回来了。   “随?随?随!”   “难受……”殷随喃喃道,意识逐渐涣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四十六章   一双大手贴在殷随的脸上来回的摩挲,间或好玩的揪揪他的鼻子,好笑地看他皱着脸像个包子。   柔软的东西贴在额头,很温柔的亲吻,仿佛要将心脏都融化。   殷随睁开眼睛,看到小景低着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是温柔和宠溺。   殷随恍惚了一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眨眨眼睛看着小景,小景黑色的发丝滑过下来贴在了他的脸上,他觉得痒痒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挠了一下。小景捋了一下黑发,那动作竟是出奇的好看。   殷随再次眨眨眼睛。   小景俯下身亲吻着他的眼睛,笑道:“怎么傻了?”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男人的磁性声调,很好听的声音却让殷随打了个哆嗦。      他猛的推了“小景”一把,直起身子冷冷地指着他问:“你是谁?”      男人被他推了一把,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道:“随?你怎么了?我是修烨啊。”   “修烨?”殷随再次眨眨眼睛,木然的表情看上去像个精致的假娃娃,陶瓷的白,五官精致之极,棱角很分明,也更深。脱去稚嫩,独特的风情令人迷醉。      殷随的视线从男人的身上挪开,落在男人身后的那面镜子上,镜子里的人和他的容貌像了八成,却分明不是他。殷随打了个哆嗦,抱住自己的双臂,镜子中的人也面露惊骇之色,白色的单衣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他单薄无比,有着几分柔弱之感。   他竟是比女人还漂亮。      “随!你怎么了?”男人吓了一跳,搂住殷随的身子,脸上满是忧色。   “是昨天的伤没好吗?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随,别吓我!”男人说,那样子担忧得不得了。      殷随推了他一把,男人不备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他皱着眉,眼中满是愧色,他说:“你还在生气是不是?”   殷随沉默不语,一双黑亮如潭的眼睛看着他。      修烨开始慌了,他道:“别生我气,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的。巫随,我修烨爱你,永生永世只有你!”      殷随的嘴唇动了一动,沉寂的眼睛里精芒闪了一下,是震惊,是疑问,还有不可置信!   镜子里的男人就是巫随?巫神?      “随。”   “随。”   “随!”   “我不是!”殷随惊叫起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他叫道:“别爱我,我不是!”      吼过一声,殷随冷静了下来,梦境中的画面消失,他在一个山洞里,小景正黑着一张脸瞪着他。      “呃……”少年版的,是小景。   “你叫什么?”殷景虎着脸说道。   “我……没啊。”殷随缩了缩脖子,明明没什么好怕的,却还是下意识地缩脖子。他这个哥哥当的,越来越孙子了。      “哼!”殷景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满是恼怒之色。      “你又生气,我做恶梦了而已,又不是故意推你的。”殷随撅着嘴,委屈地小声嘀咕。      “哼!”殷景哼的更大声了,他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殷随,好像要把他烤熟了一样。      “干嘛啦。”殷随缩脖子,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小气。      “你梦见谁了?”殷景道,阴阳怪气的,“这么喜欢招蜂引蝶,做梦都梦见谁喜欢你,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所以屁-股痒痒了?”      “小景!”殷随瞪着眼睛。   殷景一怔,自觉说得过分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殷随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又心疼了。他主动靠了过去。   殷景感觉他靠了过来,背脊僵了一僵,好像有些紧张。殷随笑了一下,小孩儿可真别扭。   他伸出手刚要拍拍弟弟的头,眼睛就瞥见小景的手上都是细细碎碎的伤口,满满双手都是。      “你手怎么了?”殷随急了,捧着殷景的双手责问他,“怎么真像个小孩,自己受伤了都没发现?”      殷景黑着的脸好看了几分,他抿着嘴不说话,样子看上去很执拗,像个闹了别扭的小孩。   “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伤口?”殷随心疼死了,捧着殷景的手出气,风元素的气息混在伤口上,一点一点治愈。      殷景心里暖了一下,脸色也缓和了,他盯着殷随看,表情有些呆。      “喝药。”殷景抽回手向一旁的火堆走去,上面有个药罐子,里头的药竟也是蜈蚣、蜘蛛。而殷景手上细碎的伤口多是细石划破的,或者被蛰的,咬的,分明是为了找药材才……      “呃……”殷随心说,难道这里的人体质特殊一点?发烧而已要喝这么猛的药!      “我不要。”殷随一脸嫌弃,又看看殷景的手,有些开不了口。说了好像就变成无理取闹,不懂事的哥哥了。      “真的要喝?”殷随缩着脖子,满脸的委屈。      “敢不喝试试!”殷景瞪他。      “……可是蜈蚣好恶心。”殷随瘪瘪嘴,一脸怕怕。   殷景想了想,转过身去,用筷子一只一只地仔细挑出去。      殷随嘴角的弧度上扬,心里暖烘烘的。   “喝吧。”   “哦,苦不苦?”殷随伸手要接,却见殷景收回了手试尝了一口,道:“不苦,凉了不烫。”      殷随接过碗,忽然鬼使神差地将碗转了一转,在殷景喝过的地方,捧着碗喝了起来。      殷随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等喝完了把碗一递,却没有等到殷景接过去,一看,小孩儿满脸通红怔怔地看着他。      殷随也刷得一下红了脸。      “嘿嘿。”殷景笑了一下,扑过来,把殷随压在身下,道:“哼,明明就喜欢我喜欢得要命是不是?”   殷景仰着头,一脸得意,那样子就像是在说:都是你喜欢我,我才勉强喜欢你的,你要记住你最喜欢我哦!      殷随笑了一下,伸手主动搂着他的腰。殷景的身子僵了一下,明显有些紧张和激动。      “嗯。”殷随说。   “你说什么?”殷景问他。      “嗯就是嗯。笨笨。”   “你是谁!”殷景挑眉,凶凶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你要喜欢我。”殷随说。   “哦。”   “哦什么?”   “哦就是哦,你才笨。”殷景道,嘴角勾着得意的笑。      殷随也跟着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有一丝落寞。他心说:殷景,这是你亲口说的,我喜欢你,你就要喜欢我。否则……      殷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漠,是决绝的杀意!   管他什么黑帝巫神!殷随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就算平时装的再怎么温顺,他都是个霸道之极的人。冷血、自私!      “轰!”   一声巨响,碎石啪啪地往下落,殷随惊叫了一声,和殷景两人从简易的床榻上爬了起来。   殷随看着一“床”的碎石,惊骇地看着洞口,黑帝正站在那里保持着使法术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嫉妒之极。      另一个穿着白衣的黑帝出现了,看着殷随和殷景抱在一起,愣住,随即也是熊熊怒火燃烧。      殷随抱头,好像去死一死啊!好乱!一个两个黑帝。      于是,小景还森森地说道:“哼,招蜂引蝶!”      “我没有!”殷随叫道,他何其无辜,他是被陷害的!      两个黑帝的眼睛里都射出火焰,好像在说——放开,随,否则杀了你。      殷景怒了,殷随可是自己的哥哥,这两个外人凭什么?      想着,搂着殷随的腰更紧了,更是挑衅地看着那两人。      殷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两个魂体,又看看殷景。他感觉一桶冷水浇在身上,全身都凉透了,仅存的希望都破灭了。他说,声音苍白无力:“小景你看得到他们?”      殷景一怔,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仿佛还有些不可置信。      殷随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惨白如鬼。 第四十七章   殷景冷冷地扫视着面前的两个魂体,冰冷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就像冰铸的雕塑一般,令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黑帝?”殷景冰冷的声音响起,殷随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抬起头正对上殷景的视线,两人眼中的情愫都极为复杂。殷景在看到殷随眼中的死寂时,眼睛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他握上殷随的手掌,用力在他的手心握了一下。      嗖……一阵冷风迎面冲来,殷景抬手挡了一下,抬头就见黑衣的黑帝保持着抬手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冰寒,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随,像个受极了委屈的孩子,忧伤之极。      白衣的黑帝垂着眼睛,身影看上去落寞无比。他们都是霸占欲极强的人,就算明知是“自己”也受不了。      这种寂寞的忧伤,绝望的痛苦,已经煎熬了很久很久,这种痛已经深入骨髓,刻入灵魂。      殷随被黑帝的表现出来的狠意吓到了,他紧紧地拽着殷景的手,深怕这两个人疯了,冲来要小景的命。      小景感觉到殷随的担忧,嘴角的弧度上扬,心里痒痒的欢喜的很。他一把搂住殷随入怀,霸道而自私,他说:“就算是……也不给。”      他像斗胜了的公鸡得意洋洋,嘴角的弧度无限上扬,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那两人。      “嗯……”殷随挣扎着装出脸透了一口气,差点被这混小子闷死,太过分了!      “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做了。”殷景朝殷随扬了扬下巴,那个得意劲。      殷随腾的一下红了脸,屏住呼吸紧张无比地看向黑帝,只见那一白一黑同时瞪了过来,眼睛里一个冒火,一个喷冰,皆是杀意肆虐。      “笨……笨蛋,你激怒他们要干嘛?”殷随咽了咽口水。      殷景一瘪嘴道:“我说实话让他们趁早死心,都变成鬼了还想染指……”      说着狠狠地瞪了殷随一眼,“哼,招蜂引蝶!”      “……”殷随横他,不讲理的混蛋景。      “那他们,黑帝,还有你……”殷随犹豫着说道,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正话,他紧张地看着殷景。      殷景眯着眼睛笑,“你担心什么,我……”      “啪!”一声轰响,一股劲风削落了殷景头顶的一块石头。      石头砸下来的瞬间,殷景一怒,一扬手,[缠风]带着那块石头甩向了黑帝。石头从他的身体穿过,砸在了地上出现了裂缝,可想而知那一下砸得有多重!殷景是怒极了。      “给我滚!殷随是我的!”殷景冷着声音吼道。殷随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剑拔弩张的驾驶,他的周身黑色的魔气冒了出来,黑发长衣无风飞扬。一个殷随,一个黑帝,两人的魔气互相冲突,狭窄的山洞开始摇晃起来,仿佛要塌下来了!      “住手,住手,都住手,要塌了!”殷随紧张地叫道。      “嘿嘿……”这时候从地底传来一声阴笑。      殷景和黑帝的动作骤然停止,殷景一个劲风扫了过去:“谁!”      半虚的魔体冒出了半个头,是冰帝座下的魔物,和殷随也算是老朋友了。      “你来干什么?”殷随叫道,遍身寒气,他就像个护犊子的母狼,一见它就张牙舞爪了起来。      “你紧张什么?”虚影不怕死地嘿嘿笑,“你是怕我说什么,还是怕他们恢复?”      殷随目光一寒,杀气几乎实体化。      “魔物?”殷景道,探寻底看向殷随,这让殷随心脏抽了一抽,好半天才回出话来:“黑帝的兄长冰帝座下。”      “他怎么会来找你?”殷景道,怀疑自心中滋生,先前是水镜,然后是黑帝,再来一个冰帝,殷随为什么会和他们纠缠不清?      “我……我不知道。”殷随道,他一个占了巫神转身肉-体的外来灵魂,这话怎么开口?殷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别想抽身!      殷景见殷随如此忧郁,体内的肾上腺素开始上飚,上前两步一股劲风拍向魔物!      “啊!”魔物惊叫钻回到地下,殷景再次欲出手,身体骤然一僵,他低咒一声“该死!”余音未绝,人影消失了。      殷随一顿,看着地上一团小黑兽,眨了眨眼睛,“呃,把它忘了。”      “小景。”殷随心心眼,扑过去把小东西抱在怀里。这小东西好像比过去更小巧了,柔弱的身体看上去楚楚可怜,甚至透着虚弱。      殷随抚摸着小黑兽皮毛的动作一顿,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魔物重新冒出头,他环视了一圈山洞,他也看不到黑帝的魂识,不过他知道黑帝就在这个山洞之内。      他的视线落在殷随怀里的小黑兽身上,道:“他越来越虚弱了!”      “你说什么?”殷随的目光一狠。      魔物打了个哆嗦:“不管我的事,你瞪我也没用。”      殷随眼睛微米,危险的气息透射了出来。魔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道:“聪明如你巫……咳,你应该明白,破碎的灵魂转世,要么像水神一样为了修复灵魂;要么像他,破碎的魂魄被消耗,直到逐渐消失。黑帝的灵魂被封印着,是不可能被修复的,就算转世也吸收不了灵气,他只能靠消耗灵魂来维持新的生命,你应该明白,这样的消耗会造成什么……”      魔物阴险地扯了扯嘴角,如狼牙一般狰狞的牙齿白森森的闪着寒光。      殷随感觉背脊凉飕飕的。魔物的意思是……小景会死?      “殷家的人灵力强,消耗也大,你觉着残破的灵魂还能坚持多久?他是怎么转世的?怎么突破封印的?为了突破封印他又曾消耗多少?”魔物的视线扫在殷随的身上。      山洞口的两个黑帝都把视线投注在了殷随的身上,他们隐约了解一些事情,隐隐的对某件事有所期待。      “你究竟要说什么?”殷随寒着脸,他感觉怀里的小景身子僵了一下,紧接着有些愤怒地挣扎着,好像要冲过去和魔物厮杀。      殷随紧紧地抱着他,抚摸着他的毛发,安抚着他的情绪。      “凝魂池的灵泉,你知道我的意思。”说着魔物丢了一个白玉瓶子给殷随。      挺小巧的瓶子,殷随抓在手里却感觉重的抬不起手来。      魔物送完了东西就逃走了,殷随垂着头,表情有些凝固,整个人都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他看到一个黑影闪进他的视线里,他抬起头便对上了黑衣的黑帝正看着他,眼睛里隐隐的有些兴奋。      殷随心里咯噔一声,拽着瓶子紧紧的!      黑帝想要得到身体,疯狂的想要!他想碰到这个人,想要感觉到他的温度,想要真真切切地摸到他。      为此他疯狂地嫉妒殷景!      “不……”殷随抱紧了小黑兽,身体微微地侧过去,好像抱着宝贝玩具,怕被人抢走的小孩。      黑帝怔了一下,有些无辜地看着殷随,表情很落寞,默默不语的样子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殷随响起了刚刚做的梦,梦境里黑帝极尽关切之情地看着巫神,那种眼神令人动容。他知道那种爱恋的滋味,他也很爱殷景。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黑兽,后者正若有所思,黑亮的大眼睛里好像含着水很灵动。小黑兽感觉到殷随的视线,也抬起脸,毛茸茸的脸上看不出去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太亮了,好像什么心思都在这样清澈的眼睛里无所遁形。      殷随觉着自己挺卑鄙的。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占了人家的位置,抢了人家的恋人,现在骑虎难下了。怎么办?看着小景消失?怎么可能。让黑帝回来?那和消失有什么两样?      他想,自己可以在残忍一点,自私一点,小景消失吧,最后一刻都是爱他的。      再等等。殷随心说,再等等。      黑帝的影子闪了一下,殷随如临大敌,猛的转了身将小黑兽藏着,他抬起头锐利地瞪了黑帝一眼,那眼睛里的狠烈让黑帝怔了一下。      “不给。”殷随说。      黑帝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他伸出手想要那瓶灵泉,殷随也照样拽进了瓶子不撒手。      黑帝看看殷随,眼神复杂。      殷随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些内疚。就在他内疚的一瞬间,一股劲力忽然从他手中扯走了黑兽,黑帝的那一团黑雾包裹着小黑兽,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烈。他高高地举起黑兽,那种要将他掷投而死的姿势吓得殷随脸色发青。      “不要!不要!”殷随叫道,想要去抢。黑帝狠烈的眼神制止了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再上前一步就杀了他!”      殷随的表情像是快哭了,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呼吸,他攥紧了拳头又松开。      “不要伤害他!”殷随哽咽着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小黑兽。      黑帝冷漠地看着殷随,他感觉很痛,就算只是灵魂,他还是感觉到和痛,就算殷景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他还是恨极了,嫉妒极了!      尤其看到这样的随,他更痛了,面部都有些扭曲。      他眼中闪过一丝恶毒,黑气作出了投掷的姿势。      “不要!”殷随尖声叫起来,“不要不要!求你!”      黑帝感觉灵魂被什么抨击了一下,仿佛有些眩晕。      他垂下“手”,小黑兽被抛到了地上。殷随啊了一声,扑了过去。      黑帝感到挫败之极。到头来他还是舍不得伤害他。为什么被他吃的死死的?为什么明明被抛弃了还想着他?      黑帝无声地吼了起来,山石开始轰塌。      另一个白衣黑帝充满上前,黑色的魔气挡在殷随的头上,他转过脸狠毒地瞪着黑衣的黑帝,那眼神仿佛要将他挫骨扬灰!      黑帝笑了,苦笑连连,果然被吃的死死的,哈哈,果然呢。自己跟自己打起来,为了他! 第四十八章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进着,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殷随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小黑兽。两个黑帝被拦在马车之外,殷随鸵鸟的认为看不到就不存在了。      他抱着小黑兽紧紧的,一路上都没有撒手。   小黑兽也不挣扎,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他感应到殷随在挣扎着什么,于是他皱着眉头,心情也不甚很好。   “啪……”一阵白烟过后,殷景变了回来,他裸-着身体,白皙的肤色,黑发垂落。   殷随好像被这一声“啪”给惊吓到了,瞪大了眼睛傻愣愣地看着小景。   “你变回来了?”   “你在想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殷随刷的一下白了脸。      殷景看着他一脸受到了莫大惊吓的表情,顿时黑了脸。而殷随见他黑了脸,脸色更白了。      “哼,你给我老实回答,你这个笨脑袋在想什么?”殷景瞪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要是敢瞎想,我就揍你!      “哼。”殷随垂着头,撅着嘴,心里烦躁。      “敢不说话,就……”殷景黑着脸,一把扑过去将殷随摁倒,“就做了你。”      “不要!我不想死!”殷随惊叫,干嘛做了我?我又没怎么样。用这黑-社-会的词。   “呃……做……做什么?”殷随反应过来,小景好像不是要杀人的意思,那是要做什么?   小景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从跟殷随扯上关系,脾气都坏了,这样给他气一气,肯定要短命!      小景干脆不说话,用行动来告诉他究竟“做什么”。      “嗯哼……小……啊……”   “老实点。”殷景虎着脸,手指在……边来回摩挲。   “不要,小景……”   “别叫,隔音不好。”   殷随顿时闭嘴,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他压低了嗓音提醒道:“我是你哥。”   “又怎么样?”小景瞪他,“老夫老妻了,又不是第一次,叫什么叫。”      “呃……”殷随顿时无语,他偷笑,原来在小景心里他们这算是老夫老妻了?      “笑得好淫!”小景道。      “不许说这个字!”殷随叫道,笨蛋小景。      “等一下啦!”殷随叫,他的身体颤抖不已,心跳好快,好难过。他又不敢叫太大声,好丢脸。      “等什么等,忍不住了!”小景叫道。   殷随顿时全身都红得滴血了,好害羞。      “嗯……”咦咦呀呀的声音开始露出来,殷随已经忍得很努力了,可是小景做的好过分!      他不管了,生米煮成熟饭,小景就是想抛弃都不行。      可是……灵泉怎么办?黑帝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   殷随无声地哭了。      殷景吓了一跳,以为弄疼他了,亲吻着他的脸颊,吻走他的眼泪,哄道:“怎么了?很疼?”      “我们怎么办,小景。”   “什么怎么办?”小景的脸色又有些黑了,他果然在乱想。   “黑帝喜欢的是巫神,我不是。”殷随说,他抚摸着小景的脸颊。   “你喜欢我。”小景说。   “嗯。”殷随点头,他不否认,他是喜欢他,明明是兄弟,可是……      “那我也喜欢你。”小景说,想了想又强调道:“只要你一直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巫神……”   “管他去死。”   “呃……”殷随愣了一下,“灵泉,你的灵魂……”   “你相信他的鬼话?”   “可……”   “没有可是。”   “我怕……”   “你怕鬼啊,胆子真小。”殷景道,捏了捏殷随的小肚子,扯不了几两肉呢,他道,“你给我吃胖点!都捏不住。”      殷随:“……”   殷随明白小景的意思,他怕自己难过,可是他确实是黑帝,难道真要看着他消失?      “小景,用力。”殷随紧紧地抱住殷景的身体,敞开自己,让他深入,让他贯穿。两个人紧密相连,好像是一体的。      一番激-情过后,殷随看着小景困倦的脸庞,深知他的精力耗得太厉害了,也许等不了多久就……      殷随将所有的怨气和愤怒都归咎在了冰帝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将自己弄来了这个世界,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他何至于如此痛苦?      黑帝算什么,命运算什么。他们这些魔神将别人当做玩具,当做游戏,就那么好玩?      殷随黑发上的灵力随着他的怨气逐渐释放。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马车在官道上行进着,忽然一声爆破,马车夫发出了惨叫声。   殷随和殷景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匆匆忙忙穿衣服,空气里有着一股麝香的味道,殷随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红晕。      推开门一看,殷随吓了一条,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从里面挣扎着许多魔物,他们张牙舞爪企图爬出来。而马车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从地极中爬出来的魔物。      “怎么会这样,啊……”马车夫惊慌地吼叫起来,他不过是驾车从这个镇子赶到附近的镇子,为什么会遇到这些。      殷随的脸色有些白,这时候,冰帝的那名使者再次从地底冒了出来,他嘿嘿地邪笑着说道:“听闻黑帝复活,魔物们开始蠢蠢欲动了,如果黑帝再不快一点回去黑暗界面镇压他们,魔物们将毁了这边的世界!”      “闭嘴,是你搞的鬼?冰帝究竟要做什么?”殷随凶狠地瞪着魔物,那魔物聪明得很,早就躲进了地底层。      殷随说话的功夫,魔物已经冲了上来,饥饿让它们伏击路人,失去理性的屠杀开始了。      “殷随!”小景一把将殷随搂在怀里,一个巨大的火焰飞冲到了他们周围,那两名黑帝用黑气挡住了火焰。      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冰锥落了下来。魔物们凶残无比,仿佛失去了理性,他们迫切地想要堆积能量,吸收灵力!因为——黑帝即将复活。一千多年前的屠杀历历在目,他们必须在黑帝醒来之前得到更多的力量!      暴动早在黑暗位面开始了。   魔物们疯狂地吞噬同类,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他们变得凶残无比!      “啊!”殷随被咔在黑气上的魔物的脑袋吓着了,他们竟然好像没有痛觉一样冲过来!      黑帝毕竟是魂体,他们根本阻挡不了活物,此刻几乎已经是极限。      “怎么办?”殷随喃喃,他紧紧地抱着殷景,好像怕他丢了一样。      “没事。”殷景道,黑色的魔气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魔气形成了一层外衣包裹在两人的身上。几百几千的魔物涌了过来,他们被魔物群包围了!      “别怕,我们冲出去,你抓紧我!”殷景道,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冰悸无比,冷静、嗜血、傲气。   这样的小景很帅气,却叫殷随担心不已——小景不能在这样消耗下去!他会死的!      殷随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他这么没用,半吊子的灵力根本做不了什么,就是有尖利的黑发又怎么样?他的灵力后劲不足。      两名黑帝不断地清扫出包围圈,但是那些魔物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好像没用意识的死灵军队一样,它们这是杀红了眼了!      “啊……”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那名在黑帝保护圈外的马车夫被魔物们分食了。   血腥的画面让殷随颤抖了一下。      这个时候,一只魔物飞扑了过来,殷景的黑气虽然咔住了它,但是那魔物爪子变长了,一下子朝殷随的头上抓来。      殷随瞪大了眼睛,顷刻间,眼前被血红模糊了,但是他没用感觉到疼痛。下一瞬间他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凄厉地叫了起来:“小景!”      殷景穿着黑色的衣服,肩膀上流出了大片血,将黑色衣服染得颜色更深了,他虚弱地皱了皱眉,道:“别叫,耳朵都聋了。”      “你的伤,你……让我看看。”   “别捣乱,没事。”殷景拂开他,一个劲风扫去,清理到了殷随背后的魔物。      “怎么办?”殷随问自己,他扯出一段锦正要驱动法阵,就被殷景摁住了手,“没用,灵力消耗过大,昏了反而碍事。”      殷随嘴巴一瘪,要哭不哭,看着令人心疼。      “一会儿杀出一条路,你用全部灵力做一个风罩逃出去!”殷景道。      “可是你……”殷随不干了,干嘛让他逃,就他一个人?      “猪,你在这碍我事了!”殷景捏了他的脸一下。      “你骗我!”殷随一个风刃甩出去,削掉魔物一个爪子。他不会自恋到自己男人强大到无敌。他只要小景好好的。   他突然想到,他如果和黑帝融合在一起,会不会有足够的力量逃出去?      殷随一个表情,殷景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注意这个哥哥太久了。   “你想干什么?”殷景一把拽住殷随的手,不让他动灵力从空间戒指里拿东西。      “我不会死!”殷景说,“我说最后一遍,你记住,我不会死!”      “嗯!”殷随点头“我不会让你死!”      “不用你做什么!”殷景吼道,声音都变了掉,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殷随,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怕的人难道就只有你?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   “别让我失去你!”殷景道,鬼知道和黑帝融合了,他还是不是他,鬼知道他会不会忘了什么。   天知道殷随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道从几岁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关注他太久了。等发现的时候,爱意已经深入骨髓,剔除不掉了!硬要剔除是会伤筋动骨的!连着血肉,连着骨髓……      “别,让,我,失,去,你!”殷景一字一顿地说道,“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殷随瘪着嘴,“你这个笨蛋啊!你活着才有机会不失去我!”      “嗯,我笨。”殷景说,接着他便不回话了,专心地厮杀在魔物群中,护着殷随。      殷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魔物的爪子扫到他的皮肤,他都不觉着疼。      一声无声的呐喊,殷随仿佛听得到,他的视线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白衣的黑帝全身都冒着蓝色的火苗,一看之下让殷随惊呆了。   这是要燃烧灵魂!      “轰!”蓝色的火苗无限扩开,被火焰清扫到的魔物都烧成了灰烬!      饶是自私自利如殷随,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动容。燃烧灵魂保护爱的人!黑帝竟然爱巫神如斯!      “走!”殷景道,一把搂住殷随从清扫出来的缺口处飞了出去。殷随看了殷景一眼,发现他一点都没有为黑帝动容。      殷景抱着殷随飞快地躲入山林里。大约跑了一个多小时,黑衣黑帝断后,他们这才暂时摆脱了魔物的追杀。   殷随掠了一眼,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白衣黑帝看上去极为虚弱,透明的身体更透了,几乎就要消失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殷随感觉心脏揪了一下。      “小景,休息一下。”殷随道,殷景停了下来,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      “小景,你怎么样?”殷随扒-开小景的衣服,赫然看到肩膀上有道狰狞无比的伤口,血肉外翻可怕至极。      “我马上治好你!”殷随脸都白了。这时候手指上的空间戒指灼烧了一下他的手指。殷随一顿,这是水镜的反应!      他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红衣的黑帝就站在百米之外。他的出现和另外两个人不同,他的眼神是杀戮的眼神!      殷随瞪大了眼睛,下一瞬间,红衣的黑帝飞冲过来,手上出现一把通体血红的刀刃,直朝着殷随的砍来!      “!”殷随惊了一下,几乎反应不过来,已经虚弱至极的白衣黑帝横冲过来挡了一下,顿时火苗迸射…… 第四十九章   “小景!”殷随惊叫,白衣的黑帝没能挡住飞冲过来的红衣黑帝,殷景黑气肆虐挡住了红衣黑帝。   红衣黑帝那双眼睛里迸射出可怕的狠光,那是恨极,绝望之际之后的极致愤怒!      殷随看着这张和小景像极了的脸上露出这样的恨意,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甚至想到了当变回黑帝的小景知道他不是巫神之后,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红衣的黑帝或许就代表着黑帝的愤怒,是他对巫神的恨意!      “小景!”殷随叫道,他看到小景硬抗,肩膀上的黑衣被鲜红的血液浸染,因为是黑色的显得不那么刺目,却是可怕的深黑。      “黑帝!修烨!我在这里!”殷随退出小景的保护圈,大声喊道,他的眼睛里透着决绝!      “殷随!你敢!”小景恶狠狠地吼道,他的声音透着寒气,头一次,他用这么愤怒的口气对殷随吼。      “黑帝!”   “殷随!”   “黑帝我在这里!”殷随吼道。      “殷随你敢再喊一句试试!”殷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红衣的黑帝眼睛里迸射出更甚的狠光,半透明的他力量却在殷景之上,他强大的能力刷开殷景,赤红的刀身泛着寒光朝着殷随的头顶劈去!      “随!”殷景暴喝一声,双目赤红,瞬间的爆发力做出一道黑色的风墙挡在黑帝和殷随之间!   殷随扫到小景的脸上刷得白了,他像是强咬着牙硬撑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样子。      “小……”殷随的喉咙哽咽着,他几乎透过小景的身体看到了他如白衣黑帝一样燃烧起来的灵魂!      水镜仿佛有意识一般从殷随的空间戒指里冒了出来,它飞舞在半空中,里面的影像便是变得逐渐透明的小景的灵魂。灵魂的边角有着蓝色的火光!      殷随的脸色发白,小景的灵魂竟然比白衣黑帝的还要更透一些!几乎要消失了!      “小……”殷随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睛涩涩得发疼,他攥紧了拳头,长指甲扎进了掌心的肉里,顿时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白雪之上,晕开艳红的血花。      殷随苦笑,眼睛红的发疼,只是没有眼泪的滋润。原来他办不到,他无法看着小景在他的面前失去,哪怕到最后一秒,小景都是爱自己的!      殷随一咬牙,踟蹰不定反受其累,不如快刀斩乱麻!他的眼睛扫向白衣的黑帝。   白衣黑帝仿佛看透了殷随的心思,瞬间飞扑过来,黑色的魔气纠缠住红衣黑帝,两人抱作一团!   小景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白着脸冲着殷随吼:“你敢!殷随你敢!”      殷随目光一狠,咬破了嘴角,铁锈的味道充满口中,他拔开玉瓶子的塞口抛出去。   这一瞬间,红衣黑帝挣脱了束缚,红刃的刀身劈在了殷随的肩膀上,顿时鲜血飞溅。   刺痛让他的身体眩晕了一下,天旋地转中,他听到小景狠绝的嘶吼,红衣黑帝的杀意,白衣黑帝的怜爱,小景的愤怒,所有的脸都映入他的眼帘,让他的脑子混乱了起来。      两道光芒闪了一下,强光飞进了小景的身体里,融合的瞬间,小景的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光。      强光中,殷随看到小景的脸上逐渐出现狠绝的杀意,这么狠烈,这么决绝,这么浓郁的恨意。殷随感觉心凉了一下,全身透着寒意。他果然还是……殷随的喉头哽咽。   就在他即将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落入了一个怀抱,银色的发色让殷随认出了这个人是水神。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揪住水神的衣襟,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带我走!”      水神的眼神深邃,奇异的光芒闪了一下,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咳,小更。。。 现在的黑帝状况是:小景=白+红、修罗王、黑黑帝、未明神殿号,嗯,六只黑帝变成四只了,其中修罗王在黑暗位面可以忽略不计。剩下三只追逐赛了。。O(∩_∩)O哈哈~要加油追求小随呦~!~ 第五十章   沉寂的黑暗,沉寂的洞穴。殷随警觉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封魔洞。低下头看着自己披着黑衣,身姿修长,黑发无风飞扬,他发现自己站在他开创出来的“客厅”里,石制的桌子,石制的椅子,还有消磨时间石弄出来的“装饰品”。   殷随有些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封魔洞?或者说作为殷随活着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他已不记得在山洞里待了多少个年月,在这里除了他自己什么都没有,连可能出现的老鼠、蚯蚓都不存在。   唯一的消遣还是无事冲破了第一重结界后,隔着第二重结界看到的鱼夜这个小子。   殷随想到了什么,匆忙穿过熟悉的夹道来到第一重结界和第二重结界的夹缝处。但是第二重结界外什么没有,没有火堆,没有拽拽酷酷的鱼夜。依旧是极致的黑暗,连风声都没有的寂静。      殷随挫败地坐在地上,心想着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太想出去产生的幻觉。      殷随抱着双膝,山洞里没有光没有水没有镜子,他从未看见过黑帝这个身体的容貌,只知道很高大,很健壮,身姿卓卓,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殷随试着放出一个火球,黑暗被火球点亮,他随手将火球丢向第二重结界,咻……火焰冲了回来几乎烧掉了他的黑发。      “冰帝!冰帝你在是不是!冰帝!你出来!”殷随忽然大叫起来,他有个感觉,冰帝就在附近看着他,嘲笑着他。   “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冰帝,你出来!”殷随站直了身体,大喊大叫,无边的怒火几乎烧着了整个封魔洞。再被分一次,他宁可死掉,他甚至后悔上一世接受了冰帝的诱惑,和他签下了契约。   他宁可死掉,宁可灵魂消亡!      黑暗里果然出现了一个冰影,模糊的影子轮廓有几分酷似黑帝修烨。殷随听到他轻笑,黑暗中他举手投足都带着王者的风范,优雅却不失威仪。   他的声音仿佛冲很远的声音透进来,有着空幽的味道。   “你没得罪我,我只是……呵呵。”冰帝笑,水蓝色的长发泛着幽黑的光晕,他说:“只是想让你也试一试一个人在黑暗中待很多很多年的滋味,不然我会觉得不爽。”      “你!”殷随的全身颤抖,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思,简直扭曲之极,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他就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      “生气?”冰帝道,冷笑了一下,冰冷的寒意冒了出来,殷随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   “你没有生气的资格,这是你应得的。”冰帝说,他从殷随的面前踱步,走过的地方被薄冰冻住。   “找到你,把你从那个世界带来,因为这里有你要赎的罪。”      “罪?”殷随反问,他可不记得自己需要赎什么罪。“你不爽什么?我做了什么?你又凭什么?”      冰帝横了他一眼,这一眼几乎将他冻成了冰柱,他说:“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做,所以要赎罪。记住你要赎罪的对象是修烨!”      “为什么?我要赎什么罪?”殷随激动地叫道,他企图上前抓住冰帝说清楚,但是突然天旋地转,冰帝从他的眼前消失,山洞从他的眼前消失,刺痛的感觉从他的身上传来,他睁开眼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前咬了一口,刺刺的疼,像是流血了。      殷随晃了晃神,下一刻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惊慌地挣扎了一下,发觉双手被水做的链子吊住了。他发现自己赤-裸着上身,水神正亲吻着他的身体。见他醒来,水神抬起头露出一个邪魅无比的笑容。      “醒了?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主动让我带走你。”水神呵呵轻笑,像是抚-摸着珍宝一样,他轻轻的摩挲着殷随的身体,爱怜无比。      “把我放开。”殷随冷着脸,抬脚就踹向水神,但却被水神抓住了脚踝。   水神轻笑了一下,眼中的情愫复杂难辨,有着一丝情迷在其中。他捧着殷随的赤足,竟然亲了一下殷随的脚趾头,洁白的牙齿轻微地啃了一下。殷随氧得难受企图收回脚,却发觉好像钉住了一样怎么都抽不回。他气恼地瞪着水神。      水神并不在意,他轻笑了一下,亲吻殷随的足心。   “真漂亮,生气时的表情也这么好看。随,你知道我转世成水知翊后,第一次见到年幼的你时是什么感觉吗?”水神轻笑,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殷随看了却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慌了一下。      “孩提的你粉嫩嫩的真是可爱得要命,看似随行的性子,其实有些拽,脾气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那时候我就觉得装乖巧的你可爱极了。”水神轻笑,沉溺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露出幸福无比的表情。   殷随忽然觉得这样的水神很可怜。      水神靠过去将脸贴在殷随的胸膛上,银色的长发贴在殷随的身上,痒痒的。   “有点累,陪我再睡一会儿。”水神道,殷随这才注意到,方才看水神的脸色苍白无血色。   水神也许真的累了,当真贴在殷随的胸膛上平稳的呼吸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殷随的肌肤,动作确实越来越缓慢,好想快睡着了。      殷随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他们在一个打理得很漂亮的水晶洞穴之内。水晶之下是流动的水,碧蓝的水在水晶下流淌,有着极致的漂亮光晕。   殷随皱了皱眉,也许他们这是在水城?   水神他为什么这么累?自己昏迷了很久? 第五十一章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殷随醒过来的时候却发觉手臂酥麻掉了,转头一看,水知翊还在睡,不知道是一直睡到现在,还是中途起来过。   殷随看着水知翊的侧脸,发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神色之间可见疲倦之色,微皱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殷随抬起另一只手臂想要摸一摸水知翊的脸颊,却是被水链缠得紧紧的。   “喂,喂。”殷随动了动肩膀试图叫醒水知翊,总觉得他脸上的红晕有些不正常。   水知翊好像真的很累,不安的呢喃了一声什么,搂着殷随的腰的手搂得更紧了,腿也缠了上来。   明明身高就超过殷随,此刻却娇柔的靠在殷随的胸膛上,竟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令人心生一种不忍。   或许水神比想象中的更爱巫神呢,为他付出了太多。殷随歪着头想:巫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让这两个男人这么爱他?   殷随隐隐地有些嫉妒,他甚至开始想,如果他是巫神就好了,这么想,竟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快-感。      殷随忽然想到了办法,黑色的头发瞬间变成尖锐的刺,坚硬无比的发束果然成功的“剪”开水制的锁链。一只手获得自由只有,殷随就轻手轻脚地搬开水知翊。他睡得真的太熟了,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看着他睡得憨沉,殷随多少有些心疼他。   殷随完全获得自由之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水做的墙壁外有流水盈动,蓝色的光晕很漂亮,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但是没有门,连窗户也没有。   殷随在墙壁上摸索着,试图找到离开的办法。      熟睡中的水知翊突然一阵心悸猛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他伸手慌乱地在床上摸了一把,他像是被针扎到一样迅速地坐起身,顾不上衣服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焦虑。      殷随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匆忙转过身来,却看到水知翊因心悸而脸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三魂丢了七魄。那瞬间崩溃的神色让殷随心脏都揪了一下,令人怜悯不已!      水知翊抬起头,对上殷随惊讶的脸,顿时露出一种重获至宝的喜悦,以及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冷笑了一下,眼神冰寒,语言犀利嘲弄:“你出不去的!这里是我的领域!你死也休想出去!”      殷随不去理他,伸手在墙壁上敲了一敲,侧耳倾听了一下,神态专注的样子。      “巫随!”水知翊大怒冲上来一把拽住殷随的手腕,狠狠地将他扯离了墙壁。殷随一个踉跄,抬起头正对上水知翊冒火的眼睛,愤怒之极。      “你叫错人了。”殷随淡淡地说道。他还没有自欺欺人到相信有那么好的事情,他就是巫神。或许有可能,但是再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还不会那么不要脸的承认自己是鱼夜口中的贱人。      “认错人?哈哈,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水知翊冷笑道。      “你有什么证据?”殷随冷漠地说道,“拿得出证据也好让我安心。”   殷随挥开水知翊的手,他走回到床榻边,翻身斜躺上去,白色的长衣,漆黑如泉流泻的黑发,他就像一副画卷一般半倚在那里。水知翊看着他,略微有些恍惚,好像一点都不真实。   水知翊走过来,屈膝跪在床边,他伸手抓过殷随流水一般的黑发,感受着它真实的触感。他说:“你是真的,你是活生生的,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巫随,告诉我,求你。”      淡淡的忧伤,绝望的哀求,痛苦的寂寞,他好像被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如何都挣脱不开,那么绝望,那么痛苦。水知翊低下头,银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但是没有落下来,痛苦的哭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绝望到心碎是什么滋味?      殷随感觉心脏柔软的颤抖了一下,有些不忍。   “我不知道。”殷随说,即便不忍,他也不能给水知翊什么希望,他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并且坚定不移。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做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梦中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巫随。”殷随无奈地笑了一笑,笑容有瞬间很苍白。      “求你……”水知翊抓过殷随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心,喃喃的哀求着,“求你,就算是梦也好,不要让我醒来,不要离开我。”      那么脆弱的喃喃,那么脆弱的哀求。殷随都感觉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了。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让一个如此骄傲的人苦苦哀求?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能弄来,我愿意给你一切,别离开我,求你,求求你!”水知翊继续喃喃着。      殷随感觉到手心滚烫,他果然病了,发烧了,好烫的体温。   “你病了,这是哪儿?”殷随放软了声音问道。   水知翊只是重复着:“求求你。”   “你病了,水知翊,你病了!”殷随的声音依旧柔软,好像说大声点就会吓到这个脆弱的人。   “病了好,病了,你是不是就不离开我了?”水知翊仰起脸,白皙之极的脸,竟然有种透明的感觉,银色的眼瞳,银色的发丝,很淡很淡的色泽,好像蒙着一层光晕。   他确实病的不轻,都有些说胡话了。      “你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就这么爱巫随?”殷随问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有些心疼,有些气愤,还有些不忍。      “我就是爱你,死都要爱你,你说什么都没用!”水知翊咬着嘴唇,眼睛里满是执拗和决绝。   “你这个笨蛋。”殷随道。      “我不要聪明,我只要你!”水知翊表白,伸手想要摸摸殷随的脸。殷随却突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房间里,听着都很疼很疼。      水知翊恼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他霍得站起来,一把扯住殷随的头发,狠狠地指责道:“他就可以碰你,而我摸一下都不让,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殷随抬起脸冷漠地看着他,眼中也满是恨意。      “是你求我把你带来的!所以你休想走脱!这一次你休想再逃走!我把你关在这里,谁都不知道,谁都找不到!告诉你,外头就是灵泉,别以为你能将灵魂和肉体再次分开!”水知翊吼道。      殷随心脏一颤,灵泉?灵泉不是有很可怕的魔物守着吗?难怪他病了,根本就是魔力消耗过大了!      “你疯了?我可能不是巫随!”殷随喊道。   “我不管,你骗不了我!”水知翊吼道,样子有些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房子忽然动荡了一下,水知翊一个不稳跌在殷随的身上。两人磕了个正着,都疼的龇牙咧嘴,而水知翊的脸色更是变了一变,狠烈无比。      “随!我知道你在里面,随!你休想再逃走!失踪一次很好玩?看我着急很好玩?”   是殷景的声音,恨极,愤怒之极。   殷随刚听到还兴奋了一下,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刷得一下白了。心中惨叫一声惨了。连应都不敢应!   他回想起红衣黑帝那狠绝的表情就觉得肩膀疼。就算肩膀被水知翊治好了,都刺疼得厉害。 第五十二章   水知翊一把扣住殷随的下颚,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他眼中的怒火几乎实体化了烫伤人,他说:“他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他用了什么伎俩?”      殷随吃痛一下,试图挣扎,却被水知翊啪得一下拍开手。水知翊冷笑了一下,表情狰狞:“就算他知道你在这里也没用。他进不来的,你也逃不出去。咱们就这么过也不错。你终究是我的。”      殷随刚一听到殷景进不来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再听水知翊的口吻,他是决计不让自己出去了,顿时心里慌乱了一下,被禁锢的恐惧涌上心头,恐慌似是从前世带来的一般。   “随!”殷景的声音从水波中传递进来,带着某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殷随只觉得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到小景的愤怒,能感觉到他的紧张,甚至还有同归于尽的决绝。   殷随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在他面前亲口说一句“不要他了”,结果必然是毁灭。      这个小子。殷随竟然笑了一下,觉得一起死了也不错的样子。      水知翊看到殷随的眼中出现从容、安心、释然的情愫,顿时咋了毛,他啪啪地甩了殷随两个巴掌,将他达打翻在床,然后扯着他的头发吼道:“不许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许你想他!”      殷随惨笑了一下,脸上五指印很均匀,对称极了,他道:“人,你能控制,心你也能?”      水知翊慌乱了一下,脸上出现狰狞的狠光:“不准不准,我不准!”      他只能咋咋呼呼地喊着这两个字,那种控制不住了事情的无措感让他心慌无比,痛得几乎厥过去。他的身体晃了一晃,原本就有些发烧,这么一激动脑子乱得更厉害了。      他眯着眼睛努力看清殷随的脸,看到殷随脸上残酷的冷笑时,他慌了,撑不住了,他跪在床上,哀求一般靠近殷随,他说:“求你,你这样,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别离开我。”      水知翊的表情就像是要哭了,那么惨烈的样子,叫人心生不忍,他心疼地抚-摸着殷随的脸颊,期期艾艾地说道:“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求求你。不要眼中就只有他,不要总想着离我远一点。求求你看看我。”      殷随愣了一下,他看着水知翊,看他流泪而浑然不自觉。这样哀求,这样脆弱。是人都会不忍,殷随还不至冷血如此,他几乎想要抱抱水知翊,拍拍他,安抚安抚他。      “随!出来!滚出来!”殷景的身影从水波外传进来,瞬间拉回了殷随的理智。殷随将伸出去的手猛地收了回来,告诫自己不要给他机会,不要给他希望。      “随,痛,好痛。”水知翊缩在床角,额头上渗出了薄汗,脸色苍白得可怕。      殷随忍了一下,咬了一会儿牙,还是没忍住,他尽量用冷漠的声音回答他:“你怎么了?”      水知翊皱着眉头,看上去真的很不好。他只是喃喃着:“痛,好痛。”      “哪里痛?”殷随的表情不善,声音却缓了一缓。      “很痛。”水知翊就知道喊痛,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意识也好像不甚清楚了。      “说不出来哪里痛,你是骗我的?”殷随拔高了声音,显得不耐烦。他有些烦躁,有些心绪不宁,他绝不想承认自己有些担心这个人。      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害了黑帝,囚禁了自己。但是恨不起来?那算什么?这笔账要怎么算?怎么能轻易的原谅他?   可是听着他的哀求,看着他慌乱的表情,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恨他。      和水神的点点滴滴开始回想起来。他记得六岁那年,水家的水知翊九岁,那个年纪的孩子还应该是贪玩的,虽然四大家族的家教很严格,容不得孩子疯玩。但是小孩儿们总是趁着年节偷偷懒,玩一玩。可那么多孩子里就只有水家的水知翊摆着一副不屑的样子,像个老气横秋的老人,其他的孩子也都怕他,即便是年纪比他大的也是如此。      那时候,因为年纪小,孩子们天分的差异还不是那么明显,殷随和弟弟们也能玩在一起,他看到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水知翊,就不自觉地上去找他玩。那时候,殷随还装着小孩子,看到这个家伙,就想起了家里那个不讨人喜欢,性格别扭的小景,本来还想不着痕迹的欺负欺负。      结果那孩子一看到自己,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很惊讶,甚至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当时不觉得什么,只觉得水家的孩子好怪。水知翊就那么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有意无意地讨好,没事找事的搭话。但每每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吓着人,或者惹了他讨厌。      现在想起来,水知翊当时是怀着怎样的憧憬,或许他想过重新来过。      然后,然后……记忆中,年轻气盛的水神,骄傲自信,甚至是飞扬跋扈,有着那么一股清高的水神。他就如他的种族一般,如水温柔,似水无情。头一次站在神魔大殿上,清清冷冷的绝丽人儿,仿佛压住了其他神魔的势头,显得他那么高不可攀。      水神是清高,黑帝是狂狷。和水神谁都不理的高人一等不同,黑帝是桀骜不驯,好像谁都欠他很多钱很多很多钱,都别招惹他,一招惹就杀无赦。   两个人的气质有太多不同,但是相同之处就是,谁,他们都看不上;谁,都别想靠近他们。孤傲,怪癖,脾气很坏。      殷随一个激灵,好像从一层梦境中猛然清醒过来一般。他吓得捂住嘴,心脏狂跳不已。他问自己,我怎么会知道神魔殿里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见过上一世的水神和黑帝?      “巫随。”   “随。”   两个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仿佛从远古而来,循着他的灵魂钻进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那一年的神魔大殿上,黑帝别别扭扭,好像很不耐烦一样地叫他“巫随”。   水神眼神温柔,温软如玉,却也透着一股清清冷冷的感觉,叫他“随”。 第五十三章   再醒来,殷随翻身坐起来,转瞬间,他愣住了,低头看看自己,他可以确定他已经恢复成了巫随的样子。虽然殷随和巫随像极了,在细微处却是不同的,比如巫随的肤色更白,比如身板更结实了,腰却更细了。   还有,巫随的黑发很长。      殷随抓着一缕黑发发呆。这时候,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扣住殷随的脖子,水知翊冰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变回来了?”      水知翊的声音听不出特别,殷随却觉察得到——他慌了。      “别以为你能从这里出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逃走的!”水知翊吼道,他扯了一把殷随的头发,将他摁倒在地,欺身压了上去。水知翊看似凶恶地索吻,殷随却感觉得到他的追嘴唇在颤抖,很不安也很害怕。      殷随眨了一下眼睛,抚-摸着水知翊的背脊,却反而让水知翊背脊一僵,整个人都变成了雕塑一般,僵硬无比。      “别怕。”殷随说,“我还没有想到办法出去。”   殷随的声音也没有了少年的尖细,是过了变声期后的男人的声音。      “你别想出去!”水知翊的声音又狞了一下。      殷随皱了皱眉头,他放软了声音说:“水翊,放我出去吧。”      “不!绝不!”水知翊挣扎了起来,他的表情狰狞无比,凶恶的像困兽,拼死挣扎,绝不妥协。      “你现在放我出去还来得及。”殷随冷冷地说道,“你现在放我出去,你还能不时的看看我,要是等……你是真要让你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属于巫神的气势带了出来,他眉宇之间的那颗朱砂惊艳无比。      水知翊经不住瑟缩了一下,他就像个死死拽着稻草的溺水者,就算别人告诉他,抓着稻草也没用,他还是不肯放手,死都不放。就算别人告诉他,换成抱住浮木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他也不信,谁知道那不是骗他的?谁知道是不是幻影?      “我不要,你也出不去,你要留在这里陪我!”水知翊道,眼中满是伤痛和寂寞。      殷随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却被他偏头躲开。   水知翊说:“别用你哪套,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从这里出去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眼,你眼中始终没有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的冷酷我早就见识过了巫随!”      水知翊惨笑,被骗不是一次两次,他怎还会相信?      “巫随!你给我滚出来!”殷景的声音传递过来,他好像在用魔力抽着水面。水中的世界动荡不安,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崩溃。      殷随撅撅嘴,心说:殷景你个笨蛋,弄坏了水中的房子,是要让我做水鬼?      动荡没有像之前的那样一会儿就结束,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水房子摇晃不已。殷随甚至心慌了一下,紧紧地巴住床沿。      “他疯了?他要干什么?”殷随惊叫了一声,水知翊的脸色也变了。      “小景,你别发疯!”殷随喊了起来,但是里头的声音无法传达在外头,流水的波动越加刺激,好像天翻地覆了一般。      “不可能,他没有这种能力!”水知翊脸色刷白。殷随听他一说,不由得嘴唇发青,他缠着声音说道:“他……不会疯到回到黑暗位面和他的分-身修罗王融合了吧?哈哈,怎么可能,完整的黑帝力量能毁灭……”      殷随说不下去了,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家伙可能真的要同归于尽呢!   “不会吧?他有哪有时间跑个来回?”殷随的声音骤然拔高,变调了。他快吓死了,那个笨蛋!      “有时间!”水知翊跟着水流摇摇晃晃,他脸色很难看,“你昏了有五天了。”   “!”殷随瞪大了眼睛。五天也不算久啊,那个白痴就不能先想象别的办法?      殷随哪里还想得起来,那天红黑帝和殷景融合,他“投入”水知翊的怀中,还说:“带我走!”      那一幕冲击有多大,他都不能想象,黑帝是真的被他气疯了!      “快,让我出去!”殷随喊道。      “不!你休想!”水知翊决绝地说道。   “会死人的!”殷景吼道。      “要死就死在一起!”水知翊吼道,“你别想离开我!”      “水……”   “别想离开!”水知翊大喊大叫,他宁可死!      “轰……”水声激荡,水知翊几乎耗尽魔力缔造出来的世界差点就承受不住巨大的气压。      殷随算是看清了,这两个人都疯了!   该死。      “啊!”殷随惊叫一声,整个人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水房子的墙壁上。   水中的动荡越来越激烈,水底的生物都休想有活下去的希望。殷随和水知翊两个人就像浮萍一般,生命被水波主宰着,死亡的恐惧蔓延在水房子内。水房的破灭之时时间问题,水知翊却牢牢地抓着这根稻草不放,执拗成痴,执迷成魔障!      “水知翊!”      “不要!绝不!”   房子里崩溃的样子就像是《2012》里惊险的画面,水声的呼啸就好像孙猴子的金箍棒在龙宫捣蛋。殷随只觉得头昏目眩的厉害,恐怖反而被难受的感觉所取代了。      整个世界都在水影的明明灭灭之中分崩离析,水房子里的一切都摔碎了,倒塌的墙壁,残败的桌子椅子,整个水球只靠着一层薄膜维持着,殷随甚至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啊!”水知翊惨叫了一声,殷随也禁不住叫了出来,空气中混入了黑帝的黑魇气体有着腐蚀和摧毁一切的能力。   殷随脑子混混乱乱的,只知道这回黑帝是铁了心要杀死他了!      “混蛋,我要是死不了,就有你受的!”殷随恶狠狠地说道。水知翊还在用最后的灵力维持着水球。殷随体内翻滚着灵力,但是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灵力就像顽皮的孩子怎么也捉不住,空有力气使不上来的感觉比脱力了还让人着急。      “唔……”殷随一口闷疼,吐了一口血。红黑帝刺目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那么浓郁的杀意,是真的要他命的。原来修烨那么想杀他。      屁!想杀我哪那么容易!修烨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忽然间一股怒气冲上了殷随的心头,一股淤血堵在喉咙口,他凭着一点力气从空间戒指里扯住一条绸绢布,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   殷随该庆幸,水知翊把他掳来的时候没有把他的冬休没收或者丢掉。   殷随打了个寒战,如果情景对调,抓他来的是修烨!这混蛋肯定把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摘掉!那个混蛋,霸道起来简直没人性!      这个时候还能走神,也说明殷随人才到了一定境界。画着法阵的绸缎子包围在殷随的周身,形成了一个保护圈。殷随就等着水球破灭的一瞬间冲出去。   他等着,水球果然在破灭的一瞬间,涌入的水流和黑气几乎毁灭一切生灵。   那可怕的死亡气息几乎深入灵魂,刻在骨髓里。   深沉的怨恨,比什么都可怕。      殷随差点受不了这股怨念的冲力而昏迷过去,他凭着一口气,嘴角流了一行血。他正欲冲出去,眼看着水知翊沉入水底,意识好像没有了,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殷随心中一动,终究是看不得他死,于是他飞冲过去接住了水知翊,然而水神的身体出乎意料的娇弱,他几乎没有了气息,随着黑帝的冲击,他的神经脉络受到了重创,生死不明。      殷随顾不得照看他,黑帝的黑魇气息又冲来了一波,殷随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与黑魇气息昏天暗地的纠斗了一场,殷随一口血吐了出来,心口绞痛不已。他凭着意识冲出了水波,顿时一股晕眩让他从空中栽了下来。   法阵已经残破不堪,殷随生死不明,水知翊几乎只有出气。      殷随因为心口的闷疼而吐了一口血,却也因此清醒了一丝神志。这时候眼前一个黑影掠了过来,滔天的怒火融汇成铺天盖地的黑魇之气。   他还是小景的模样,只是那股恨意和红黑帝一般无二。   殷随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就黯了下来,心中苦笑,“算了,死在你手里也不错。”      殷随觉得脖子上一紧,整个人已近被扯了起来,殷景的怒气喷在他的身上,他沙哑到可怕的声音响起:“殷随!看到我,你就是这种表情?你就这么不希望看到我?你就这么希望离开我?你还要离开我几次?这一次绝不!会!让!你!离!开!”      殷景咬牙切齿,掐着殷随喉咙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掐断他的脖子。      “嗯……”殷随痛苦不已,他伸出手有气无力地捶打殷景的身体,心口很疼,几乎要碎裂了一般!      “放……”   “不放!”   “景……”   “就是不放!”殷景吼道,眼睛里喷射出可怕的火光,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有种破裂了的感觉。      “景!”殷随用最后一丝力气叫道,他的意识逐渐溃散,几乎缢死在殷景的手中。   殷景的理智回笼,他嚯得一下松开殷随,后者瘫倒在地,几乎只有出气。      “随!”殷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慌乱了,恐惧袭上心头,他急忙殷随搂在怀里,对着他的嘴唇,一口气度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殷随终于咳出一口血,清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用软绵绵的手甩了殷景一巴掌,后者眼睛一瞪,怒不可遏,那样子仿佛在说:让你死了算了!      “别他-妈碰我!”殷随吼了一句脏话,他快气疯了,殷景竟然想杀自己!      “你!你做梦!”殷景吼道,他搂得更紧了,几乎要将殷随揉碎了。      “好啊!你杀了我呀,你这个混蛋!白疼你了,你个白眼狼!”殷随吼道。      “哼,谁要你疼?就会折腾我,就会折磨我,就会让我生气,你就不能顺着我点?”殷景吼道。      殷随气极,一个巴掌拍到他头上,可惜力气不足。“你个猪!”   “你敢骂我!”殷景瞪圆了眼睛,两个人都有点混乱了,不知是黑帝和巫神,还是殷景和殷随。   不知道是人魔天敌,还是孪生一般的兄弟情人。      “修烨……”殷随眼睛一红,一把搂住殷景的脖子,滚烫的眼泪几乎从眼睛里涌出来烫伤了人。      殷景一怔,一把推开殷随,虎着脸问他:“你叫我什么?”   “呃……要死啊,很疼!”殷随怒气腾腾地说道。现在他可不怕小景,脾气很坏,哼?还不是被巫神吃得死死的。      “你是谁啊?”殷景瞪圆了眼睛看他。      殷随咯噔一下,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口。难道……他没有恢复黑帝时的记忆?      却听他吼道:“原来你想起来了!好,很好!我们来算算账,巫随,你抛下我多久了,你自己说说。你个不要脸的男人!”      “你说什么?”殷随一听一下子火了,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你敢骂我,我跟你拼了!”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却是没有用灵力,殷景咋呼得挺凶悍,却是没敢正动手,直接让软手软脚的殷随削了一顿。      打了一架出气了,殷随却几乎瘫倒在地,他的伤势不轻。      殷景被削了一顿,不敢再殷随身上撒火,眼尖的就看到了跟死人无异了的水知翊。他一步一步紧逼过去,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血红的刀。   “杀了了事。哼!”殷景冷冷地说道。      “小景!”殷随喊了一声,想要阻止他,却看到殷景可怕之极的眼神,犹如杀戮之神一样,仿佛他多说一句也会丧命。   这个小气的男人是受不了爱的人被人分享半丝半毫的!      就在他一刀刺下去的瞬间,一个白色人影冒了出来。冰蓝的发丝,冰蓝的眼睛,他的整个人都像冰铸造的一样。   殷景看到他,手上顿了一下,然后水知翊就被偷走了。那个男人抱着水知翊,水知翊在他的怀中孱弱无比,了无生气。      “把他交给我,他不会再来烦你们!”男人说,也是冰冰冷冷的语调。好寒的一个人,就像是冰。      但是他低头看着水知翊的眼神却透着一丝温柔。      殷随炸了起来,吼道:“好你个冰帝,说得多冠冕堂皇为弟弟出头,原来你肖想水神很久了!”      没错,那个整个人都冰冰的人,正是黑帝的兄长冰帝。      冰帝冷笑了一下:“不把你带回来如何引出他?”      “你把我关在封魔洞里!”殷随吼道。      “这是你自己的罪!”冰帝冷冷的。      殷景看看他,又看看殷随,有些不在状态——这两人又有什么恩怨?      冰帝转身就要走,殷随叫道:“等等,你给我说清楚,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殷景咋呼起来:“契约?什么契约?你们搞什么鬼?我告诉你殷随,你敢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我就杀了你!”      冰帝和殷随同时白了殷景一眼。   殷随:“这个不要脸的小气的男人!”   冰帝:“你以为你的宝,所有人都当宝?也不看看他脾气有多坏!”      冰帝冷哼了一声:“契约的内容就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一辈子呆在修烨的身边,少招蜂引蝶!”   “你……”殷随变了脸,竟然敢说他招蜂引蝶?他有什么资格?      “嗯哼!”殷景点头,表示赞同。      殷随气极,却也知道这回是打不过冰帝的,这个阴险小人坐收渔翁之利!      “等等。”殷景叫住了冰帝,他和这个哥哥说亲不亲,但是血浓于水,就比如一方受了欺负,另一方一定会帮着讨回来。   但是……   “他要是再敢带走随!别怪我杀了他!”殷景冷冷地说道。      冰帝冷笑:“神经破损至此,你认为他还有这个能力?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记得有巫随这个人的!”   冰帝眼中闪过一丝阴邪,竟是令人不寒而栗。      “殷随也是!”殷景强调道,不管是殷随还是巫随,都不要来纠缠。      “嗯。”冰帝点头,他们兄弟别的不像,霸道这一条却是像了个十足十。      冰帝消失在空气中,殷景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殷随,道:“现在来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账务!”      殷随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不妙。      殷景走了过来,就像狩猎的豹子,阴沉、可怕,锐利!   他一把抱起殷随,一团黑气消失在空气中。      “小景不要!”殷随惨呼一声。尾音落下,灵泉恢复了平静。 番外   “修烨……”马车内传出一声娇呼,听着令人酥骨无比。正在包琉璃果的摊贩都上一顿,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探头探脑的拿眼睛往马车上瞄,想瞧一瞧声音主人究竟是何等美人。   马车的轻启,一只白皙玉手伸了出来,修长的指骨,几近透明的肤-色,无疑绝对是个美人。      摊贩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等待着惊艳一瞥。   “嘭——”马车的门忽然被大力地关上,锦衣少年站在门前,黑着一张脸,炙热的怒火几乎灼伤了摊贩。   “呃。”摊贩倒吸一口气,向后倒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仿佛见鬼了一般!刚才那一瞬间他依稀看到了男人的背后又魔物张牙舞爪!!   强大的灵压直逼摊贩而去,殷景跨前一步,那种死神靠近的感觉让摊贩胸腔里隐隐作痛,几乎一口血吐了出来,受到了内伤。      “修烨,你在干什么?”马车里传出那人的声音,清丽悦耳带着几分刚睡醒迷糊的鼻音,竟是诱-惑非常,此时此刻摊贩可没心思关心美人,小命比较要紧,他想要求饶,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胸腔里的疼痛让他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修……”   “闭嘴!”锦衣少年恼怒地低吼了一声,马车里没了声音。锦衣少年一顿,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变,又懊悔,又担忧,随即烦躁地搔了搔头,丢了一袋子钱币在摊贩身侧,再又躲过摊贩手中的纸袋子,带着几个琉璃果上了马车。   无人驾驶的马车却缓缓动了起来,那漆黑的马匹好像认得路一样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马车一离开,摊贩的腿狂抖了起来,低叫了一声妈,裤裆里便湿了。那感觉犹如从地狱走了一遭,见到了可怕的修罗魔王!      殷景进了马车,抬头就见殷随脸朝着马车里面斜靠着,周身的低气压说明他生气了。      “水果。”   “哼!”   “生气?”殷景靠过去,隔着被子将殷随抱在怀里,他低头亲吻着殷随的发丝。      “以后有人的时候不许出声。”殷景道,刚才那个摊贩的眼神!他好像挖出那个人的眼珠子!可恶。      “哼。”   “说话。”殷景隔着被子蹭着殷随。   “不是叫我不要出声吗?”殷随道,透着一股委屈的味道。      “哼!叫你不说话还错了?就会勾引人,你这个……”   殷随猛地转过身,眉头一挑,冷笑道:“我的错?”   殷景一顿,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忽然间,黑色的发丝无声飘扬了起来,车厢内都是张扬的黑发,魔气满溢。   殷景变成了黑帝,黑色的锦袍加深,王者的气息蔓延开来。黑夜的君主,黑暗页面的修罗黑帝,英俊的脸庞,强大的气场。他结实的手臂将殷随搂在怀里,一个霸道的吻覆了上去,炙热而贪婪的吻,仿佛饥-渴已久。      “唔嗯……”殷随轻叫了一声,黑色的发丝散落了一地,白皙的肤色从宽大的衣服下漏了出来,衣服的下摆,修长的大-腿赤-裸地露了出来,若隐若现的风景令人呼吸一紧。      “穿成这样你还敢开门出去,你说你是不是专会勾人的妖精?”黑帝沉着声音说道,黑色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殷随的脸,充满了欲-望的火焰。      “嗯哼!”殷随不悦地哼哼了一声,扭着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慵懒的风情尽显,细柳腰身水蛇一般。      黑帝一口热气喷了出来,眼神越来越炙热,几乎要将他拆了下肚。巫随,休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你!      黑帝的眼神更黑了。      “干什么?老说我勾引人,我哪有!”殷随不悦了,真不让他见人啦?这个小气的男人,混蛋!      “没有?”黑帝挑眉,手指在殷随半开的衣服下白皙的胸膛上游走,指尖顺着胸膛的纹路一点一点下滑,另一只手则从衣摆下的腿一路摸到了腿根……      “干什么,别碰!”殷随几乎跳了起来,敏感的身体传来一阵酥麻,几乎让满口的呻-吟溢出口。   他的身体又被黑帝按下,黑帝靠近,黑色的阴影覆了上来,深邃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他说:“还敢说没有?这样不算勾引,怎样才算?你这个妖精,淫……”   “你敢说这个词试试!”殷随横眉一瞪。   “哼。”黑帝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错开眼睛生着闷气,那别扭的样子就是小景那个死小孩。      “小景。”殷随摸摸殷景的脸,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乖啦,以后我注意。”      黑帝的脸黑了一下,嘴巴撅的更高了。   “别用这种跟小孩子讲话的口气跟我说!”      “哼,你难道不是我弟弟?”殷随笑道,眼睛里满是笑意。      黑帝闷闷的,小声嘀咕道:“转世都没逃过你的魔爪,妖精!”      “怎么不想跟我好了?行啊,我这就走……”殷随的话音未完,惊叫一声,整个人被摁倒在地板上,满脸恼怒的黑帝压了上来:“你敢!再有一次,我会真的杀了你!”   黑帝的手指摩挲着殷随的脸颊,看着他眉心的一点朱砂,心中揪疼了一下,那种恐慌的感觉,不想再来一次!   下次真的可能杀了他!      “小景。”殷随主动搂住殷景的脖子,凑过去蹭了一蹭,“你这家伙。”   “说你是我的!”黑帝强调道。   殷随:“……”这家伙,占有欲不是一点二点的强。      殷随一笑:“我记得某人说过‘看在你爱我爱得要死,我才勉强答应和你在一起’这份自信哪儿去了?”   “你是妖精!”黑帝道。   “哼,我是人!你才是妖呢,来,宝贝儿,变成小小黑来抱一抱。”殷随揉揉殷景的头说道。      “巫随!你给我变回来!”黑帝怒吼道,个性真是差的要命!做殷随的时候明明比较听话。      殷随瘪瘪嘴,双脚勾住黑帝的腰,用身体勾引着男人的欲-火。   “嗯……”黑帝的呼吸一热,满眼睛里都是情-欲的火焰。   这时候,殷随忽然推开他,爬到角落里抓了一个水果来吃,叫道:“我的水果啊。”      “巫随,你敢再一次挑起了火,不灭火,试试!”黑帝恼怒地咆哮道,一声狼吼扑了上来,动作看似粗暴,实际上却怕弄疼了他,下手刻意轻了几分。这样确实镇不住巫随,让他轻声一笑,便躲开了。      “修烨!马车要你给你弄坏了,我跟你没完!”巫随煞有其事地警告道。咯嘣一声咬了一口脆水果,满齿留香。 番外二   “要回去?”透着些许可怜的声音,听上去很慵懒,极为诱-惑。   “你可以不回。”不耐烦的声音,有几分冷漠。   “还是回去吧?”说话的人儿撅了撅嘴巴,看似可怜兮兮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在男人的胸膛上划着,看似娇弱无骨的身姿柔柔地倒在男人的怀里,黑色的长发铺平开来,如水泻流淌。   “别乱动。”男人喝道,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咬着牙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怎么了?哼,烦我了?”妖孽的人儿故意扭了一下腰肢,淘气地对着男人的脖子吹气。   “这是你自己找的!”男人一咬牙,手从美人儿的衣摆下探了进去。   “啊!放开!”美人儿娇哼一声,恼怒地推了男人一把。只听着“啪”得一声,男人撞在了马车壁上,疼得呲牙裂嘴。   “殷随!”男人咬牙切齿地叫道,满是怒火的眼神好像看着仇敌一样。   殷随缩了缩脖子,还些害怕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景喘着粗气,还带着孩子气的脸上绯红,怒意不减。   殷随见他不是那么可怕了,就讨好性的爬过去,手揉着他的后脑勺,道:“不疼不疼,乖,不哭。”   “你……”殷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像要吃了殷随一般。   “来,啵~”殷随大口地亲在小景的脸上,后者怒气降了一些,脸上的红晕更甚了,害羞又拽拽的样子,透着可爱。   “你真要回去?”殷景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人真矛盾,明明怕回去,还非要回去,照他说,干脆不理算了。四大家族又怎么样?造成这一切的是水知翊,让他去处理不就好了?   原来,水神为了找出殷景弄死他,故意引出了许多巫灵师,又杀害了大批的巫灵师嫁祸在殷景身上,连神殿的神职人员也没能放过。   那次水知翊带走了殷随之后,殷景为了凝合他的灵魂闯入了神殿,释放了封印着的黑帝灵魂。   经过这么一通变革,不仅仅是东岚国,所有的民众对四大家族的风评前所未有的差!甚至有巫灵师的家属集众闹了起来。   虽然如今已经平息下去,四大家族的势力却遭到了空前的重创。殷家的人不仅仅要面对民众的怀疑,还承受着痛失继承人的压力。   殷随看似没心没肺,对这个家却是有些感情的。尤其修烨现在还是人类的身份——殷景。   “少爷们,到了。”马车颤动了一下停住,马车夫的声音响起。因为怕用魔物驾车惹恼了殷家的老顽固们,殷随特地找个了马车夫来驾车。   殷随一怔,没料到这么快就到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殷随咽了咽口水,很紧张的样子。   殷景打开门,问道:“下去?”   这时候听到门房叫嚷起来:“快来人,五少回来了?”   殷随咽了咽口水,他现在顶着巫随的模样,如何进去?   “你去吧,我到镇上的旅店……”殷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殷景黑了脸,一副“你敢丢我一个人在这里试试!”的表情。   “……”殷随瘪着嘴,一脸可怜。殷景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呀!”殷随惊叫一声,跌进了小景的怀里,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长衣锦袍秀美华丽。门房小厮看呆了,心说:乖乖,五少带了个好漂亮的美人回来!   殷随深吸了一口气,问小厮:“老爷们都在?”   小厮晃了晃神,美人儿的声音真好听。“在,在,都在,近日来多事,老爷们把小一辈的少爷们都叫回主宅了!”   殷随有些怯场了,那眼睛瞟殷景,那意思似在说:【我家老爷子在怎么办?好凶!】   等可怜兮兮的殷随被殷景拽着走进去老远,小厮才回过味来:“听声音是男的,呃?”   “小景回来了?”殷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略显的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一把抱住殷景,闷拍着背,叫嚷道:“都是你混蛋的父亲,做什么叫单独出去,我的小景才多大,心疼是我了,呜呜……”   殷随:“……”伯母,单独出去的意思是,你根本没把我当人?   “哼,孽孙!”听着一声爆喝,殷景家的老头和殷随家的老头,两人从没那么默契过,同时吹胡子瞪眼,一副深痛恶极的样子。   殷随急忙一缩脖子躲远点。他刚一动,就被殷景发现了,一把拽住了手。殷景从殷母的怀里挣脱出一双眼睛来,怒目瞪着殷随。   殷随缩脖子,好惊悚啊,殷母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只见殷景的一张脸埋在殷母的怀里,几乎扭曲不成形,表情颇为痛苦。   “你放开他,看我揍死这个混小子,竟然闯入神殿,他闯得祸!”殷深禄冲儿媳妇吼道。   殷母美目一瞪:“父亲,小景还小!”   言下之意,你要是跟个小孩子计较,你老头子也没大出息!   “我……今天一定得家法处置!”殷深禄吼道,只见殷深彦也就是殷随家的老爷子站在一边,边吹胡子,边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得,老爷子终于逮到一次机会糗人。   只是你幸灾乐祸的,表现的是不是明显了?   殷随汗颜,为殷景捏了一把冷汗。   “他是谁?”殷澈远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身冷情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平稳无波澜,让殷随一看到这个大伯父就心寒那么一下。   也不知怎么的,兴许是拐了人家儿子心虚,一见到殷景的父亲母亲,殷随就觉得心里发虚得厉害,恨不得早早消失了,现在被一点名,整个人就僵住了,僵硬地转过头,僵硬地微笑。   只见殷景的父亲,殷澈远表情更加凝重了,狠狠地皱着眉头,犀利的眼神射在殷随的身上。   殷随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巫……神?”   这一声称呼,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殷母也松开了殷景。   殷随张张嘴,却也没否认,只是笑了一下。他这一笑就等于默认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或是崇敬,或是惊吓,或是……迷恋?   呃,说迷恋倒也不至于,只是殷景父亲的眼睛一眨不眨,其中的情愫复杂难辨,是从崇敬上升了一位的……沉迷?   殷景眼神一寒,拽着殷随的手更紧了几分,表情不善地瞪着自己的父亲,并宣布道:“他是我的!”   这一声又吓到了几个人!   殷深禄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虎着脸道:“你说什么?”   随着一声声倒吸气声,就见周围又围上来好些人,殷随看着各个都眼熟,得,哥哥弟弟亲戚一群人没一个落下。   殷随腾地就红了脸,红色的朱砂明艳艳的。   “我……爷爷……”殷随心虚了,讨好地叫道,满脸对着假笑,尴尬到极点。   又是倒吸气声,伴随着殷深禄的怒吼:“谁是你爷爷!”   殷随一怔,茫然又无措地看看殷景,只见他眼角一弯笑眯眯的。   殷随:“……”   “巫神?你看他像谁?”一个本家亲戚,殷随都叫不出是谁,反正七大姑八大姨的人物实在不少。   “啊!殷随!”有人叫了起来。   殷随一阵紧张刚要矢口否认,就见小景一把搂住他,在他的脸上大大的啵了一个,得意洋洋地说道:“殷随是我的!”   “……”   接着便是一阵暴跳如雷……互相指责、推搡,二老像小孩子一样开始掐架。   殷家老爷子俩的愤怒可想而知,灵力的冲撞让殷家大宅的上空放起了“焰火”。局面有些无法控制,殷随无措地看看小景,后者一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睛里的精光冰冷冷的,瞪着他父亲的眼神更加冰冷。此时此刻他可不怕什么殷氏长子——老子管他叫爹,都嫌他太嫩。   “你得意什么,快想办法阻止呀?”殷随焦急地直跳脚。   殷景挑眉,一副“关我什么事”的态度。   殷随美目一瞪,殷景瞬时蔫了,他伸手一抬一条黑龙冲了出来,魔魇的气息如黑雾围绕在殷景的周遭。   殷随也一抬手,一条蓝龙冲跃而出,灵力如雾护在周身。   两条龙瞬时阻止了殷家二老肆意的灵法,强大魔魇之气和灵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天空骤然失色。   “这……黑帝和巫神的护身魔、神龙?”殷家二老愣住了。   只见殷澈远的黑瞳深幽无比,仿佛洞悉了一切一般的犀利。   聪明如殷母瞬息想通了怎么一回事,匆忙打圆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管他黑帝、巫神,跟咱家没关系!”   本家亲戚们都被方才的神、魔二龙惊呆了,天才殷景便罢,废材殷随?怎可能?   夜幕降临,殷家的家主、长子等一串的人“押着”殷景进了祠堂,估计要八方会审。   殷母带着殷随喝茶,毕竟他的身份未明,进不得祠堂。   殷叔为他们上了茶,依旧是鼎好的香茶,殷叔的手艺。   殷随礼貌地说道:“谢谢殷叔。”   老人家手上一顿,托盘险些掉在地上,他深深地看了殷随一眼,又觉得失礼,轻咳了一声来掩饰,“三少?“   殷随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给你们添麻烦了,修烨……”   “修烨?”   “我是说小景。”殷随道,“小子脾气很爆,祠堂里怎么样?”   殷随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回到这个家中之后,他便拘谨了起来,毕竟多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   “你真是殷随?”殷母怀疑地问道。   “你叫我巫随也可以,我的身份已经恢复,至于修烨,魔力过分强大,还必须封印在小景的身体里。呃……转世一回事总是很微妙,说不清楚。”巫随神态恭敬、拘谨,和殷随一般无二,纵使人有相似,神态却是模范不来的,殷母和殷叔有些相信了。   殷母看着巫随,只觉得他美得无法直视,容貌超脱了男女的界限,是浑然天成的美丽,神的杰作。   竟是如画卷中的巫神一般无二,甚至更加倾城绝色,难怪小景,不,黑帝如此爱他。 番外三   和过去多年一样的晚宴,今年四大家族出了大事情,分家的很多人也都集中在了本家里。   一样的人,一样的环境,但是今晚的家宴显得格外得安静。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偷看殷随和小景。殷随敏感得很,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今晚他穿了一件黑色暗底的华服,黑长的发丝垂落,俨然透着一股子神秘的气息。绝色的姿容令人无法忽略,高压的气质,淡淡的微笑,全周身的气场,他是巫神无疑。      看向他的人都恍惚产生了敬畏的情愫。就如同进入了神殿,恭敬之情油然而生一般。      小景穿着一袭藏青的华服,站在殷随的身旁,神色冷漠,俊美的脸上带着傲气,比以往的殷景更加有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几个家长小声地讨论着,看向小景的眼神里多了畏惧。   “黑帝?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们殷家……”说话的男人眼神一厉,危险无比。   “我倒觉得应该让人知道,我们殷家的子嗣召唤来的魇神是黑帝!”   “什么魇神,他根本就是黑帝转世!不可同理!”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我们瞒得住?”   “怕什么,巫神还在我们殷家,黑帝能做什么?”殷家的一位“长老”级别的老人说道,说话时冷笑了一下,阴毒地扫了小景一眼。不管过去多么赏识这个子孙,如今情况都变了。      “对,巫神在,黑帝不能做什么。”   “可是他真是巫神?”   “谁能证明?”   “除了巫神还能有谁?他周身的灵力就是证据!”      家长们讨论得有些激烈了,声音无一遗漏地传进了殷随和小景的耳朵里。殷随全身都别扭,不过听到那句“有巫神在,黑帝不能做什么”心里别样得意。      “嘿,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殷随凑到小景的耳边调笑道。小景转过脸挑了一下眉头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欲望的火焰。      殷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示意:“不许乱来!”      孩子们的反应比起他们的家长要诚实得多了,虽然四大家族的孩子都成精了,却也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他们只是又好奇又怯怯地打量着殷随,连几个哥哥姐姐也不例外。      小芝跃向来胆子比较大,今天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像个漂亮的娃娃。她一蹦一跳地跑到殷随的面前,朝他招招手。   殷随轻笑,俯下身揉揉小芝跃的头发:“小芝跃有没有想哥哥呀?”      “你真的是我哥哥?”小女孩换牙,哥哥念成了蝈蝈,可爱得没话说。   “嗯,我是蝈蝈呦。”   小孩儿白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其他小孩儿道:“没错,他是我笨蝈蝈!”      殷随脸皮一皱,委屈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小景:“她说我笨。”      小景拍拍他的头,安慰道:“不笨。”      “干什么,我又不是小狗,不许拍我!”殷随眉头一皱,一张漂亮的脸上蹙眉也有着别样的风情。      小景微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脸,眼中的欲望火焰又跳动了一下。小景有些不悦,这样无聊的家宴,根本就不想参加。   于是他一把拽住殷随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无聊,回去睡觉!”   “不要,你属猪的啊。”殷随道。      “巫随,你再说一遍!”小景挑眉,周身的黑暗气息极其浓郁,站在他附近的巫灵师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      “猪小景!猪修烨,猪猪!”殷随一撇嘴,黑色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幻美非常。   周围的人都看得晃了神。      殷景顿时脸色一沉,“招蜂引蝶!”      “你说什么?”殷随几乎又要炸毛了。   小景扯了他一把道:“跟我走。”      他们原本就离门口近,小景扯着他出了门。      泼墨园林风格的院子在夜色中显得别有韵味。   小景将殷随压在假山上,眼睛灼热地看着他,低低地喃喃:“妖精。”      “我才不……唔……”小景竟然在他的腰上捏了一下,殷随顿时觉得全身一酥。   “别,会被看到。”殷随道,声音里带了几分诱惑,酥骨非常,小景只觉得全身一颤,呼吸都重了。      小景凑过去堵住殷随的唇,舌头探了进去,一吻火热非常。小景的双手伸进殷随的衣服里面……“嗯哼……别……”声音柔媚非常,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殷随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诱惑,慵懒之中带着几分旖旎的风情。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别人!不许对别人笑!不许用这样的声音和别人说话!不许……”   “你干脆把我关起来算了!”殷随顿时脸色一变,隐隐带着怒气。   “哼!就把你关起来,锁在床上好了,看你还能勾引谁!”      殷随凑到小景的耳边,缓缓地吹了一口气:“勾引你。”      “嘶……你这个……”   “嗯哼,不许摸啊……”殷随的身体非常敏感,尤其碰他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更加撑不住了。整个人都慵懒地靠在了假山上。      “明天就走吧,你看到了,人类……哼,或是利用,或是威胁,”小景蹭着随陌的脸颊,一边解开他的腰带,对襟的长衣从双肩上滑落,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前的两颗红樱。      “唔……”殷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小景用膝盖分开他的双腿,一边亲吻着他锁骨,一边抚摸着他的大腿根,顿时风景无限,暧昧非常。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惊呼。      殷随吓了一跳,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殷家二老头以及殷景的母亲,三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殷家的两个老头顿时火冒三丈,几乎暴跳如雷起来,他们瞪着殷随和小景,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将他们灼烧而死!      殷景的母亲瞪大了眼睛,捂着嘴。一声惊呼几乎出口,硬生生地被忍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不肖子孙!”本家的家长咆哮道。怒气几乎燎原,强大的灵力压迫冲击了过来。      “哼。”殷景只是一个冷哼就抑制住了灵力的压迫,黑暗的魔魇之气弥散开来,仿佛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包围圈,将在场的五个人侵吞在内,强大的魔力威压让殷家两个老头和殷景的母亲心下一颤。      “小景!”殷随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许这么做。   殷景转过脸,看着殷随,蹭了蹭他的脸颊,遮蔽了他外泄的春光,道:“你是我的!”      “你们两个!忤逆儿啊!你想要气死我们?”本家的老头吼道。   刹那间黑色的魔气笼罩在殷景的周身,魔物的气息浓郁的弥散开来,他们看到殷景的身影模糊了起来,直到黑气腿尽,黑帝修烨呈现在他们眼前。      黑帝离开殷随的身体,一步一步走进他们三人,没跨出一步,黑魇的气息由他身上足下倾泻而出。强大的魔力压迫而去,在魔神级别的魔物面前,人类显得微薄不堪,就是四大家族的家主也不例外。      “老头,我和巫随的事情何时需要你来管?”黑帝道。此时此刻他不是殷景,是魔神,是魔物的皇!      殷景的母亲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实相地不吭声。从黑帝出现,她就知道这个儿子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修烨!”殷随叫道。他拢好衣服,走了过来,灵力扩散开来,逼退了魔气。   “你想干什么?”殷随黑着脸,扯了修烨一把,顿时黑暗的气息骤然退去,修烨阴毒的眼神瞬间变成满面的无辜。      殷随走到他们面前,黑衣及地,黑发飞扬,绝美的脸上有着巫神高高在上的神情,有着神明看着人类时的怜悯之色。      一时间,两个老头和殷景的母亲都油然而生了敬畏和……自卑?!      “我已经不是殷随,我是巫随。”殷随说,“殷家的恩情,我承了,但是没有人可以阻止干涉我和修烨的事情。以后不论殷家除了什么事情,哪怕毁灭一个国家,我巫随也会出面。”      神威无限,深邃的黑暗让殷随神秘而强大。   面对他的人无比又敬又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反驳。      可怕的魔力逼迫之后是神威。   殷家两个老头立即清醒过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巫神和黑帝,不是殷随和殷景。      沉默蔓延开来,修烨忽然一皱眉头,上前来搂住殷随,接着瞬间消失在黑幕之中。   殷家二老头和殷景的母亲面面相觑,继续沉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殷家的两个老头不再提起殷随和殷景两人。隐隐之中,从他们的言行以及殷景母亲的口中透露,殷家多了两位保护神。   四大家族的地位依旧巩固在巫神界。         “唔嗯……你干什么?”   “哼哼,干你!”   “混蛋……”   “你是我的!”   “你……啊……不要……”   “不许逃,你是我的!”   “修烨,你给我……嗯……适可而止一点!”   “巫随……”修烨一遍一遍地叫着这个名字,一夜不眠…… 番外四   南悦国与西苑国交接的地方有一片森林,是魔兽汇集,魔物横行的黑森林。   但是这片森林中有极其珍贵的灵法材料,经常会有佣兵团进入这片森林狩猎或者采集。   几天前就有一支佣兵队伍进入森林。这支队伍并不是很幸运,刚进入森林没几天就遇到了魔兽群暴动,一行三十多人,活下来的支剩下五人。这五个人能活下来还要多亏了四大家族唐家的巫灵师唐悦。      唐悦年纪不大,却是稍有的巫灵师人才,虽然逊色于四大家族殷家的天才,却也是巫灵师中稍有天赋者。      森林的深处有一个湖泊,那里水色秀丽,奇珍异草遍及。湖边有一座木屋,却不同于平常的森林木屋,它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华丽!      独特的建筑风格,别致的修饰,爬满瑰丽奇花藤的墙面看上去就如同仙境中的房屋。      木屋的周围没有安置篱笆,但是在屋前蹦来跳去形如兔子的温和魔兽却始终没有脱离一个圈。   显然木屋的周围隐藏了法阵。      一行五名受了轻伤的佣兵团团员拨开草堆,却意外地发现了如此林间仙境,顿时晃了晃神。他们四十多岁,经验丰富的队长,甚至怀疑这是高级魔物设下的陷阱。      仔细一看,湖边的岩石上坐着一个人,白衣深雪,银发寥落,只是一个背影就美得出尘。      不知是何原因湖面上起着一层薄雾,雾气缭绕间,银发的人儿看得不真切,却是惊艳非常。      银发的美人,此时此刻蹂躏一枝花,他撅着嘴,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他一下一下揪掉花瓣丢在地上,心情不悦动作也有些暴躁。      “咔嚓……”      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银发的人儿立即兴奋地转过身,惊喜地看着来人。等看清身后站着的是五个陌生人后,银发的人儿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颇为迷茫地看着他们。      银色的眼睛眨动着,漂亮的流光在其中流转,美得令人炫目。      银发的人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紧张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瘪着嘴有些害怕地问道:“什么人?”      几个大男人看着银发的美人露出害怕的表情都有些无措起来。      “我们是路过的!不会伤害你!”其中一个佣兵说道。      银发的人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害怕。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你……呃,你是什么人?”      “我,我叫水翊。”银发的人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你!你是水知翊!水家的御神!”唐家的唐悦叫道。      “他的头发是银色的,他是魔物!”佣兵队的队长叫道。      唰得一下,五名佣兵将武器对准了水知翊!   “你……你们是坏人!”水知翊后退了一步,表情惊恐非常。银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显得极为无措。他四下里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神色惊慌不已。      “别相信他!杀了他!”佣兵团的队长叫道。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他要负责队员的生命安全,他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水知翊是水神,你真是水知翊?”唐家的唐悦疑惑地说道。      水神局促不安地看着众人,一双水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委屈和害怕,仿佛要哭出来了。      “我,我是水翊,我不是什么水知翊。”水神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身体微微地颤抖,比兔子还叫人怜惜。      “动手!”队长叫道。手中的利器再次对准水知翊。      眼见着他们要动手了,忽然一个变数发生了!房子周围蹦蹦跳跳的拟兔生物,骤然变成了一只龋齿的大怪物!   哗——五六只怪物将五名佣兵包围住,怪物的眼睛瞳孔,隐隐的杀气迸射而出!      “动手!”一声令下。弓箭混杂着灵法、刀剑扫向大怪物,然而那些不知道什么生物,毛发却坚韧无比,竟然毫发无伤。      水神看到这一幕,嘴巴又瘪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抽泣了起来。他瘪着嘴哭,就像个五六岁的稚齿小儿,样子颇惹人怜爱,却也诡异非常。      众人趁空看一眼水神,被他样子怔了一怔,都有些不相信。只是他们无暇顾及太多。      就在这个时候,空地上炸开一个冰层灵法,无数的冰尖从地底层冒了出来,足有数十米高的冰尖鳞次栉比,密如针毡。只是一瞬间,五名佣兵就被刺穿了身体,犹如串葫芦似的。      “哇~~~~~~~”水神哭喊如天。珍珠粒一样的眼泪吧嗒地往下掉。      “别哭了。”冰帝的身影闪现,衣袂一翻,他将水神搂在怀里,拿袖子擦着他的眼泪。这么哭着的水神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想要狠狠地欺负。冰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哭什么?小猪!”冰帝道。      水神仰起脸,挂满眼泪的脸上又气鼓鼓的,他抽噎了一下,挥舞着拳头威胁道:“你才是小猪!”      “呵。”冰帝笑了一声。      水神哇得一声,又瘪着嘴哭了:“你是坏人!你欺负我!哇……”      “小猪儿,再哭就变得很难看了!”冰帝刮了他的鼻子一下,轻笑,“不要你了。”      “呜呜……坏蛋坏蛋,原来你早就想不要我了,你刚刚就看着别人欺负我不出现!出来又吓我,你是坏人!我不要你了,你走开!”水神哭叫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十分招人。      冰帝心知,此时此刻不管跟这个小笨蛋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于是干脆将他打横了扛在肩膀上,然后往屋里走去。      冰帝将水神丢在松软的大床上,然后身体压了上去。      “你……你又要做很痛很痛的事情!不要!”水神扭着身体挣扎起来,嘴巴撅得老高。      “嗯?真的不要?每次都叫那么大声,明明就很享受。”冰帝带着性感的鼻音,轻笑。      水神哼了一声:“我不承认!不承认!不承认!你是个坏人,我不要听你的!”      “又不听话,别闹。”冰帝压住水神。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      水神撅着嘴:“你早上都不见了,害我被欺负,我不要做。”水深赌气,虽然脑神经伤着了,变得更小孩子一样,却不愧是水神,透着一股子机灵。水神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冰帝,道:“你答应我哪儿都不去,不丢下我一个人,我才跟你嗯嗯……”      冰帝轻笑,额头碰了碰水神的额头,道:“好狡猾,竟然还谈条件。”      水神仰着头得意地笑:“我聪明啊!以后不许叫我猪猪!”      冰帝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道:“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是谁叫都叫不起来,我才一个人离开的。哎,谁叫某人他聪明了,好吧,我答应你。”      “哈!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唔……唔……”水神的嘴被堵住了,衣服被冰帝扯掉,露出光洁的身体,细滑无比,触手如水一般透着一股子清凉。      “水翊,记住你是我的!”冰帝强调道。      “嗯……唔……”      呻吟旖旎,满室温香……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十三番陆离】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